在位僅僅九年,這一夜病危,大笑中離世。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祂就在那裡!”
陛下已死,這個消息讓所有巫師學院裡的巫師們,正在高塔裡研究真理的教授,心中爲之震動。
甚至很多人都不敢相信這個事。
“不可能”
“斯瓦羅,才治理巫師世界九年!”
“壽命不過是一個開頭,前一陣子還巡遊天下,路過我的巫師塔交流,和我一起去看地下室籠子裡改造的魔獸,看他精神抖擻,怎麼可能一會就死了?”
“不可能!哪來的謠言?”
人人認爲這注定是一個千年世紀,一個時代的傳奇,冉冉升起。
但是很快,當他們在水晶球中確認消息屬實,發出通告的時候,一些巫師不得不相信這一件事了。
不少人發出感慨。
“應該是那個始祖魔核的弊端,但他一直在強撐。”
“斯瓦羅一生要強,是個驕傲的人!卻敗給了普羅厄斯,他纔想出這種辦法,哪怕壽命短暫,也要贏過他。”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說是不死的,唯有真理永恆,我不覺得做錯了什麼。”
“我能理解他,壽命千年,不如輝煌一個時代,治世十年,用整個世界之力,完成自己的夢想,開闢一個偉大的時代。”
“歷史會記住他的時代,爲傳奇階位奠定基礎,這一名偉大的巫師將永遠載入史冊。”
這一代的深淵大帝斯瓦羅,出身聖堂一族,身世高貴,更是本族當代的最強天才。
他在位九年,從一線強者瞬間鎮壓了整個時代,率領整個世界拖動王朝,改進各種巫師理論,開創出重重經典。
而最大的成果,就是在臨終前用生命探索出了下一個境界:半步傳奇的雛形。
可短暫靈魂離體,窺視混沌。
他窺視到了混沌中的座標,飛昇之路,爲後人打開門檻!
哪怕後世之中,也有不少人在酒館裡津津樂道,講述這一位王第一次挑戰普羅厄斯失敗,第二次奮起登頂的史詩故事。
“不愧是我的後人。”
晶壁之上,一尊古老的神祇,手杵水晶聖劍,在棺槨中睜開眼。
聖堂一族的這個年輕人他一直看在眼中,驕傲、偏執、追求自己的夢想,一生活在勞碌之中。
“爲時代開啓了半步傳奇。”
“我也應當爲你慶賀,送行。”
咔嚓!
棺槨忽然伸出一條裂縫。
古老的水晶聖劍寒芒一閃,頃刻之間,劃破了晶壁三層的第一層。
巨大的直線切割痕跡貫穿了晶壁內的粘液血肉,大量透明且富含能量的汁液噴涌而出,在天空中像是一個巨大瀑布,揮灑浸透整個深淵。
咔嚓。
棺槨重新覆蓋。
圖卡西徐徐合上眼眸。
“世人悲鳴。”
“大地上的巫師們送行。”
“各大學院掛起了白布。”
“學生更是禱告三日,眼下的這一場天降神聖雨,滋潤萬物生長,也算是爲你送行了。”
深淵歷二十五年。
斯瓦羅下葬,皇城上空無數骨龍起飛。
上萬巫師在世界各地趕來。
這一日,他們褪下了象徵身份的灰袍、銀袍、金袍,統一穿着莊嚴肅穆的黑袍前來弔唁。
在死亡面前,強者與弱者都是平等的。
帝陵,一片樹林之前。
深淵頭頂的陽光褪去彩,風也斂息。
一輛輛魔法馬車停在山腳下,一名名身穿黑色長袍的巫師扶着柺杖走來,一些女性巫師更是戴着頭紗,罩住了靜默的臉龐。
登山的人流絡繹不絕,卻透着一股沉默的喧囂。
一切早已經準備好了。
這是一場整個巫師世界都矚目、且註定隆重而體面的喪儀。
柯本老人身穿黑袍,靜靜看着遠處,“葬禮是爲活着的人準備的,他們需要一個宣泄傷感的場所。”
努內斯老人苦笑了一下,
“是啊,是啊這些巫師們,這整整九年也不短了,斯瓦羅何等勤政?幾乎不住在宮殿裡,一生都在奔波,不斷巡視天下,一個個城市和巫師們交流。”
“他的足跡踏遍每一處土地,但凡有名的教授、學者,都一同探討過。”
“如今這些時代的巫師們,心中悲苦的,不僅僅是一位相談甚歡的理想家朋友,一尊看起來註定引領千年巫師世紀的偉大君主忽然暴斃,同樣悲苦的是這生命如此的短暫,讓自己心中的夢想蒙上灰霧。”
斯瓦羅的悲哀也是蒼生的悲哀。
他們來弔唁的不僅僅是斯瓦羅,也是弔唁自己的悲哀。
這個葬禮寄託的,遠不是一個人的死去。
“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柯本仰望天空的晶壁,陽光灑落,卻給人一種日薄黃昏的味道。
還記得當年他們三個老頭,興致勃勃坐在船上興奮大喊的那一幕,看着瑰麗奇幻的世界,滿懷對着巫師學院的憧憬。
可時光荏苒,轉眼裡面已經過去了近三十年。
建立的商會倒下了,世界毀滅了,諸神黃昏,沃頓死了,西爾芙院長成爲了創造衆神的餘暉,自己還剩下什麼?
掌握世界上最強大的自由之淚商會的重要股權?
位極人臣,榮華富貴?
這些他們在外面同樣體會得到,對他們兩個老頭子來說是苟延殘喘,靜靜注視時代的變遷。
他們沒有才情和力量,什麼都不能做。
柯本忽然想起了學院裡的院規:
【2、當你步入這裡,你的朋友、親人、愛人都會隨着歲月老去,永遠不要試圖隨意幫助他們,除非你想回歸平凡,親人會隨着歲月消失,你的愛恨都會隨着時間褪色,唯有真理永恆。】
“一切終隨着時間褪色,唯有真理永恆。”
他們仰望天空。
忽然看到天空忽然降下暴雨。
山上的黑袍巫師們先是呆了呆,然後巫術施展,手中長出來一把木質雨傘,靜靜在暴雨中繼續舉行葬禮。
迎着雨幕,山上的巫師們站得筆直,弔唁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可別說我坑你。”
李卿看了一眼這一位僅僅存活了九年的當代大帝。
的確很強。
是真正意義的強了。
沃頓終究是個假貨,帶來了大量理論知識和底蘊,但本身不擅長研究。
這一位纔是真正的時代智者,用九年把大量帶來的理論知識全部徹底消化了。
讓巫師世界徹底鞏固了一切根基。
自己雖然有誘惑他挖沃頓這個網癮老頭的墳,踏上這條曇花一現之路,但這是他的選擇。
與其作爲失敗者,庸碌一生,當一輩子的懦夫,還不如當一瞬間的英雄,擊敗自己一生的對手。
李卿看了一眼那個客廳裡的通道。
迷霧混沌之中,金屬管通道的入口不遠處,有一塊李卿刻意留下的水晶球結構透明墓碑,留下一排文字:
【斯瓦羅踏足於此,留此標記!恨不能進入其中,爲後人開路!真理!真理!真理】
字跡越來越模糊,潦草。
“遺言,你也在臨終前留在這裡了,歷史會記住你的。”
李卿淡淡開口,“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不是當年輸給普羅厄斯的失敗者,而是時代的一個勝者。”
自己能給的不多。
而這個英雄碑擺在這裡,可以讓他們在這裡留下歷史推進的足跡。
而對於這些時代之王來說,追求偉大真理的純粹巫師而言,財富、美人、權勢應有盡有,所追求的,不過是自己眼前給他們的青史留名。
哪怕對自己來說,這根本微不足道。
卻足以,讓沙盤裡的時代英雄,飛蛾撲火,捨棄性命。
“一尊尊時代的豪傑英雄,試圖破開世界,在世界通道上留下歷代的遺言和碑文.這種設定還是很帶感的,足以激勵他們。”
這是自己設定的規律,循環往復。
李卿坐在書店裡繼續看書,神態悠然:“繼續撲過去吧,在山腳徘徊,仰望山頂,因爲山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