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榮的絕情,林清是親眼所見的。她反駁不了,沉默了下來,從男人的口袋中拿出煙,又抽了起來。
看得出來,程小也現在在他們的手中,就是一塊雞肋。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只是塊雞肋,他們也得將這條路走下去。
林清原本是有些信心的,可聽到男人那麼說,心裡的不安一點點的擴散。
陸放和程小也小時候的感情她見識過。但人總是會變的,陸明榮連就的妻兒都能棄掉,如此的薄情,誰又敢保證陸放不是第二個陸明榮?
她煩躁的抽着煙,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窗口。如果一直聯繫不到陸放,也只能是將希望放在江應景身上了。江家那麼有錢,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程小也落在他們手中。
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江應景怎麼還不過來?林清的心裡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擡起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遲疑了一下,道:“那姓江的,會不會耍什麼花招?”
男人一雙陰沉沉的眸子盯着窗外蕭條悽惶的小路,沉着聲音道:“如果他敢耍花招,我就讓他給這個女人收屍!”
他的語氣中帶着狠戾,回過頭陰森森的看了呆滯的看着前方的程小也一眼。
他雖然是一臉凶神惡煞的,但卻底氣不足,因爲,如果江應景和陸放都不管程小也,他殺了她對他們來說,不會有任何的傷害。
林清卻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慢慢的走到程小也的身前蹲下。用無比憐憫的語氣道:“小也,如果他們都不管你,你也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你和陸放是發小,是江應景的前妻,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總得讓他們心理有些膈應是不?我沒有好的下場,我也要讓他們這輩子良心不安,讓你的父母,時時刻刻的恨着他們。讓他們永遠揹負着間接殺死你的殺人兇手的罪名。”
說着,她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她瘋了,這個女人已經徹底瘋了。
程小也側過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本該歇斯底里,本該痛哭流涕的,可是,她卻哭不出來。儘管心裡是灰濛濛的一片,壓抑得近乎窒息,可她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心臟的某個地方像是破了個大洞一樣,空落落的一片冰涼。很奇怪,她這個時候竟然沒有任何的期待。
或許,是她找不到任何可期待的。她安靜的等待着結果的到來,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
面對她的沉默,林清擡高了她的下巴,憐憫的道:“要怪也只能是怪你運氣不好,如果不是時間太急,我們不會找上你。”
微微的頓了頓,她又接着道:“你要想怪,也可以怪你那發小。如果不是他逼得太急,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步。”
“你知不知道,陸放那小子看起來並不怎麼樣。但心機卻極深,他知道了我對他父親下藥的事,竟然還裝作不知道,要不是他將陸明榮送去其他市養病,我也不會有所察覺。”
“他可真是夠厲害的,明明我纔是陸家別墅的女主人,他卻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收買我的人。要不是我夠警覺,用錢收買了他的人之中的其中一人,恐怕我就連自己怎麼進監獄的都不知道!”
“他籌謀已久,竟然在我不知不覺之中就凍結了銀行賬戶。否則,我也不會像個落水狗似的,連逃跑的路費也沒有。”
林清的語氣中是絲毫不遮掩的恨,咬牙切齒的恨,一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變得有些扭曲,長長的指甲深入手心:“我在陸明榮身邊隱忍了那麼多年,眼看他就要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他居然冒了出來,我怎麼甘心,怎麼甘心!”
她確實不甘心,如果不是陸放,從今以後,陸明榮建下的偌大王國都屬於她一人,用七八年的青春換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這別交易不可謂不划算。
只是,這一切,都被陸放毀了。她多年的佈局被他毀於一旦,女人一生最好的時光白白的打了水漂,她怎麼可能甘心!她是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讓他生不如死!
她原來唆使陸明榮讓陸放離開,就已經打好了主意。那時候,她想的是和陸明榮生一個孩子,然後坐享其成,可是,她卻沒想到,她卻遲遲的懷不上孕。
最初,她以爲是她的問題,吃了一些偏方。可最後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是她沒問題。
她沒問題,那自然就是陸明榮的問題了。她心急想要孩子,可是卻不敢對陸明榮說明白。一個正常男人最大的忌諱,就是別人說他不行。
陸明榮本就是涼薄之人,她哪敢惹他不開心。於是暗地裡找來了初戀情人,想與他苟合生下孩子來繼承陸明榮的家產。
她的計劃很緊密,藉着換保鏢爲由,將她的初戀情人帶進了陸家。陸明榮的生意忙,經常不在家。這段時間,就成了她與初戀情人苟合的最好時間。
陸明榮在外花天酒地慣了,除了她之外,在外面還養有好幾個女人。他的心思也很少在女人身上,所以,就算是她稍微有不正常的地方,他也發覺不了。
她的方面確實沒有問題,因爲在與初戀情人苟合了幾次後,她竟然懷孕了。
可,就在她以爲她的計劃會成功的時候,竟然在陸明榮的公文包中看到一份檢查報告。那份檢查報告顯示的結果是,陸明榮不育。
她當時嚇得魂不附體,無比的慶幸自己沒有將懷孕的事告訴他。
她的運氣是好的,也是不好的。陸明榮也一直沒有發現自己不孕,在將陸放送出國之後,他也想要重新培養一位新的繼承人。
他在這方面也做了些努力的,某段時間幾乎是不抽菸也不喝酒。當然,他也沒有采取任何的避孕措施。
可是,不管是林清,還是他那幾個情婦,都沒有人懷孕。他漸漸的開始覺得不對勁,這纔去醫院檢查。檢查的結果竟然是他的隱疾導致精子被殺傷,致使他不育。
他那隱疾無法治癒,也就是說,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有孩子。
如果對其他人來說,肯定會因此被打擊得痛不欲生。但是陸明榮卻沒有任何的變化,這件事,於他來說,正巧可以檢驗一下那些花着他的錢的女人們對他是否真心。
所以,他並未將這事和任何人說。那份報告也是隱秘的放着。只是林清的運氣好,不小心看到。而他外面的那幾個女人,知道他想生個兒子做繼承人,都卯足勁的想懷孕。
在長時間沒有動靜後,各打起了各的心思。有一位懷了孕,被陸明榮派人送到醫院中打掉,什麼也沒有給她讓她滾蛋。
另一位,則是被抓姦在牀。當然,結局不可能比另一位更好。而最後那位要聰明些,見前面兩個女人落得不好的下場,捲了一別錢逃之夭夭。
這就是林清爲什麼會一直坐穩陸太太的寶座的原因,因爲陸明榮覺得,只有她對他是真心的,沒有背叛他。
於是,無論在外面再怎麼花天酒地,對林清還是挺信任上心的。以至於,他最後栽倒在她的手上。
林清的那個孩子趁着陸明榮出差時偷偷打掉,她不甘心自己的青春就那麼耗在一個大自己十七八歲的男人身上,於是夥同了她的初戀情人,爲他們的孩子報仇。
陸明榮在s市雖然談不上是權勢滔天,但也是能橫着走的人物。他們不敢明裡對他怎麼樣,只有弄了藥放在他喜歡的一款營養品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得倒下。
她好不容易等到陸明榮倒下,滿心歡喜的覺得,她浪費的這些年都是值的。可誰知道,最後竟然會殺出陸放這個程咬金!
她對陸放確實一直都是有防範的,能獨自在國外生存,並且衣錦還鄉的人怎麼可能會簡單?
可她試探他,派人調查他,他都沒有任何的異樣。而且,他和陸明榮的關係非常的糟糕,雖然是父子倆,他卻對他冷淡到了極點。
甚至,從國外回來,他從未叫過陸明榮一聲爸爸。她的膽子漸漸的大了起來,爲了試探出陸放是否覬覦着陸氏,在陸明榮住院時期,她甚至將他叫道了醫院。
陸放的表現依舊冷淡,即便是醫生說陸明榮已經活不了多久。她漸漸的開始放心下來的時候,陸明榮卻委任陸放爲陸氏的代理總裁。
其實,即便陸放是陸氏的代理總裁,她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這些年,她在陸氏的功勞苦勞都有人看着,陸放根本就爭不過她。
她原本已經預計好給陸放一個釜底抽薪,讓他灰溜溜的滾出陸氏。可誰知道,就因爲一時貪歡,竟然會被人撞破。
她整日提心吊膽,害怕陸放抓住這個把柄。可沒想到,陸放竟然一直都沒有動靜。她漸漸的將心放回了心裡,因爲,如果陸放知道她和外人苟合,必定會忍不下這口氣,將她的把柄公諸於衆,從而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就將她趕下臺。
她將那一層辦公室是秘書們都試探了個遍,誰也沒有任何的異常。她慢慢的打掉了有人會在大選上給她難堪的想法,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可就因爲她的這放鬆,才讓陸放將陸明榮帶走,並凍結了銀行賬戶。因爲那麼多年來,爲了表示自己的衷心,她和陸明榮公用了一張卡。
她知道,陸放既然已經做到這地步,肯定已經有佈局了。她着急了起來,一邊僱人去抓朱怡,一邊又讓人盯着程小也的行動。
因爲,陸放有可能會給程小也傳遞消息。可令她失望的是,朱怡的身旁經常跟着人,住的小區也是高級小區,一般人進不去。想抓她行,但不知道得花費多少時間。
而她,現在已經耗不起。萬般無奈之下,在得知程小也獨自去公墓時,她才讓人將她抓起來。
她本來以爲,陸放會念在發小的份上來救程小也,可是,她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的。
她不得不將主意打到江應景的身上,就算是陸放不來,只要江應景肯來那也是一樣的。反正,只要能達到目的。只要給她錢,讓她順利走掉。
“準備好,他來了。”那男人突然出聲,林清這才放鬆了手指。那細嫩白皙的手掌心裡早已是一道道暗紅色的掐痕。
“他是不是一個人?”她迅速的站到了窗邊,拿起了另外一個望遠鏡。
“是,我一直在看着,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是一個人開車過來的。”男人的語氣有些欣喜,他最擔心的是江應景不來,現在他來了,他們也多了幾分把握。
他肯來,並且沒帶人,這就能證明,程小也在他心中還是有幾分分量的。而且,對於不缺錢的江家來說,名聲自然比錢更重要一些。
眼看着就要能拿錢遠走高飛,他怎麼能不欣喜?
林清的望遠鏡中漸漸的出現了一個人,爲了讓他們看到他的誠意,江應景沒有開車進來,是走着路來的。
開車離得遠並不能確定車中是否還藏有人,但是,走路就能看到,一目瞭然。
林清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和那那個男人對視一眼,彼此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來。
“得謹慎一些,那姓江的也不是一個善類。”她低聲的提醒。江應景的手段,她在圈子中那麼多年,自然也是有耳聞的。
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指着樓下道:“待會兒就讓他站在下面和我們說話,他能看得到人質,我們也能看得到他,彼此都放心。
因爲沒有欄杆的緣故,無論是一樓大廳看二樓,還是二樓看一樓大廳都是一目瞭然。
這也打消了彼此耍詐的懷疑,而且,離得遠,江應景就算是再厲害,也不能將他們怎麼樣。
林清點了點頭,這才知道,當初他挑選這地兒也是原因。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交易的好地方。
只要江應景給了錢,車就停在後門處,上了車,就算是他想追也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