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否認程小也對他的好感,他也覺得,她也許還是多多少少有點兒喜歡他的。可是,那也只是一丁點兒。
在她心中,佔據着她整個心臟的,只有陸放而已。
他從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日久生情這個詞。陸放存在於程小也的整個青春期,她怎麼可能輕易的忘記,放下。東諷池扛。
江應景顫抖着手抖了抖菸灰,小心翼翼的將錢夾中小小的照片拿出。那是上大學的時候,他陪着程小也去照的大頭貼。
她對此類事情一直不怎麼熱衷,那天也是被他磨得沒辦法纔不甘不願的去照了一張。
因爲是不情願的,所以連個笑容也沒有。一張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氣鼓鼓的,沒有一點兒美感。可就那麼一張照片,他卻一直貼身放着。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那氣鼓鼓的臉,嘴角咧開,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來。
那個替他背了很多次黑鍋,被他捉弄無數次也是傻傻的傻丫頭,不用他怎麼可能放得下。
現在,他終於再擔心她討厭,反感,底氣十足,正大光明的纏着她。
或許,之前的一切,已讓她心灰意冷。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曾是填滿她的心的那個人,再來一次又何妨?
江應景小心翼翼的將相片又放回了錢夾中,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連打盹都沒有,他流利的倒了車。然後將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的手機開了機,給何厲原打電話。
何厲原這一夜可謂是萬分的煎熬,時時刻刻的關注着手機,就怕醉酒的江某人半夜三更的有個什麼事求助五門。
一夜手機未響,他剛鬆了口氣正準備打個盹去公司。腦子裡忽然又想到,沒消息也不等於是好消息,這都快天亮都還沒開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於是,他又開始焦躁了起來。當手機響起時,他立即就接了起來,急切的道:“師兄你這一晚上都去哪兒了?你喝成那樣怎麼能開車呢?”
何厲原一向是婆婆媽媽慣了,江應景早已習慣,以往都是當成沒聽見。這次卻忍不住失笑,調侃道:“我說阿原,你這囉嗦的德性什麼時候能改改?明明是個大男人,卻跟個女人似的婆婆媽媽的。”
着急了個晚上卻落了個婆婆媽媽的下場,何厲原氣極,又不敢拿江應景怎麼樣,嘟嚷道:“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雖然是小聲的嘟嚷的,但是江應景還是聽清了。他也懶得跟他閒扯下去,直接進入主題,“和陸放談談價格,將陸氏那股份給他吧。”
“啊?”何厲原沒想到江應景突然會說起這事,反應過來之後叫了起來:“我說師兄,你的腦子不會是進水了吧?陸氏過了這段時間股票準猛漲,你這個時候把股票賣了,豈不是虧大了!”
這個時候的陸氏,雖然被陸家的醜聞纏繞着,但也算不得上是低谷。陸放已經正式成爲陸氏的總裁,過不了多久,將所有的醜聞都壓下去之後,陸氏的股票肯定會復甦。
他都懂的事,江應景不可能不懂。放着一大筆不賺,這個時候將股票給賣了,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去去去,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吃虧的事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去約陸放談,價格隨便他開。”說完這話,江應景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留下何厲原對着手機發愣,不吃虧?可能嗎?難不成陸總這個時候能開個高價出來?
他自然是不知道江應景的打算的,江某人這個時候可會想了,買陸氏的股票,反正也就是想給陸放難堪。現在既然陸放構不成什麼威脅了,還他又何妨?
而且,如果以後程小也念叨陸放對她的好什麼的,他也可以用這麼大一個人情堵住她的嘴是不?嘿嘿,她就算是有覺得虧欠陸放的,這股票也能抵得清了。
江某人越想越是得意,無比的佩服自己的機智與聰明。他買進陸氏的股票的時候,價格本來就低。按在現在的市場價,也只有賺的。
又能賺錢,又能賺人情,那豈不是雙贏?
別人他也許不瞭解,但是陸放他卻是瞭解的。他不可能給他很低的價格,因爲,他同樣也不想欠他的。
他主動的將股票給他,這就能證明,他不過是買着玩的。陸放擔心和股票落入不懷好意的人手中,以後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那肯定是會接手的。
如果不出他所預料,陸放給的價格,肯定會比市場價還高。而且,他雖然不待見他,他這人也挺君子的,肯定還會覺得欠了他的情。
江應景是越想越得意,只差點兒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他這人其實還是挺大氣量的,雖然肚子裡撐船撐不下,可也還勉勉強強的過得去。至少,在商場上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還沒有誰覺得他的氣量小。
他這輩子,最小心眼,最介懷的事,就是陸放和程小也是青梅竹馬。
每次聽到這四個字,他都恨不得將發明這四個字的人拖出來鞭屍一頓。
最要命的是,程小也竟然還傻乎乎的喜歡過這‘竹馬’好幾年。
這更是將讓他心浮氣躁,毛焦火辣,氣悶不已。更是恨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兒出現在程小也的身邊。如果,他和程小也的情分也和陸放一樣長,那麼,陸放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可現在,他的問題就出現在晚到了十幾年。因爲晚到十幾年,所以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程小也的一顆心落到陸放的身上。
他江某人好歹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吃了上天那麼大一個啞巴虧,怎麼甘心!
他是卯足了勁的想要扳回一局的時候,陸放偏偏出國。等到他抱得美人歸,希望那姓陸的永遠杳無音訊的時候,卻又有了他的消息……
這一路可謂坎坷,還好,老天也並不是每個時候都在打盹。
江應景這邊是春風得意,前景一大片光明,桃花梨花杏花漫天開。
而病房中,莫雪娟女士卻任是憤怒難擋,邊狠狠的擦着地邊氣呼呼的道:“上次在滿月宴上我沒揍他是想給他留着臉,哼,竟然敢上門來,看我不揍得他滿地找牙!以爲我閨女是好欺負的?我要不看在他爸媽的份上我能給他好顏色瞧!哼,下次要還敢來,我一樣掃帚伺候回去……”
程小也悶着頭聽着自己老媽的絮絮叨叨,一句話不說,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道:“媽,要不你去問問醫生我們能不能回家了?”
其實她現在也沒什麼事了,整天呆在醫院中也挺憋心的。要是有檢查什麼的,定時過來就是了。
雖然是麻煩了點兒,但二老每天這麼跑也同樣麻煩。再說了,就算是這病房再豪華,和自己家裡也不能比。
莫雪娟不知道自己女兒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就她這狀況,不在醫院裡住上個把月醫生怎麼可能會讓她出院。雖然知道也許出不了院,她還是應了下來,說等會兒去找主治醫生問問。
說是去問,等到給程小也護理完畢吃過飯後,已經是中午了,醫生也已經下班,只得等到下午。
結果下午還沒去問,就迎來了一位‘罕客’。這是程小也在離婚後第一次見到徐蕊。她其實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讓她去家裡吃飯。雖然知道二老是想她,她也沒去。因爲,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的落淚。
程小也完全沒有想到徐蕊會知道她住院的事,也沒料到她會來看她,張嘴不知道該叫什麼。叫媽?她現在可不是她的兒媳婦了。
要是叫阿姨,會不會傷了老人家的心?雖然她和江應景已經離婚,但是二老對她卻一直都是好的。
莫雪娟一口一個妹妹的叫着,倒是沒覺得怎麼難堪。程小也正猶豫着的時候,徐蕊放下了禮品,握住了她的手,抹着眼淚道:“小也,媽當你是乾女兒。”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江應景和程小也離婚的這段時間,她慪了不少的氣,出去散心又聽到那些朋友們說自己的兒媳婦,不是仗着孃家有人囂張跋扈,就是知道大手大腳,還有的立誓要做丁克的,弄得家裡是人仰馬翻。
她想到程小也的乖巧,從未讓他們操過什麼心,不由得又是一陣難受。
程小也最怕的就是這種場面,叫了聲媽之後想安慰,卻找不到可安慰的詞。
好在有莫雪娟在,三句兩句將話題帶了過去。徐蕊也知道程小也現在身體不好,也不敢讓她哭,也強笑着說起了別的。
她來沒帶禮品,帶了雞湯和粥。程小也剛吃過也吃不下,就放一邊放着。
“曉妍本來是要和我一起過來的,她家保姆臨時有事,她只得在家裡照顧那兩個小魔頭。”說起孩子,徐蕊臉上才露出了個和平常無異的笑容來。
莫雪娟也笑了起來,道:“沒有保姆照顧那兩個孩子可真是夠嗆的,晚會兒我給她打電話,讓她別來了,小也也沒什麼大礙。”
兩個老人寒暄着,徐蕊坐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走。她前腳剛走,莫雪娟就變了臉,小聲的嘟嚷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