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以勝利者的姿態在示威,江應景的臉色卻沒有一點兒變化,淡淡的道:“謝謝陸總,不用。”
話雖然是那麼說,但上了車之後,江應景卻發覺腦子更是昏沉,渾身上下像是脫力了一般,沒有一點兒力氣。
他顫抖着手抽出一支菸來點上,這才發動車子。他本是打算自己開車回去的,車子剛出小區就見何厲原火急火燎的下了出租車。
他本來就是在強撐着,於是熄了火換了位置讓何厲原開。
何厲原本來是想問江應景爲什麼不等他的,後看到他的臉色不怎麼好,沒敢問,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師兄,我的車在路上拋錨,耽擱了一些時間。”
江應景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閉上眼睛假寐。
江應景走後,陸放又在原地抽了兩支菸,這才也驅車離開。
程小也的藥還算是管用,江應景的感冒隔天就輕了很多。喉嚨也不再像原來一樣暗啞。
因爲額頭上有傷,影響形象,談合同的事本來已經交代給一位副總的。但那位副總的老婆的預產期提前到了,他臨時打電話來說是去不了。江應景不得不飛去了Y市。
在Y市一呆就是兩天,感冒雖然好了,但是連夜加班讓江應景疲憊不堪。本來是打算過了週末再回S市的,但在週五的下午,何厲原就打來了電話。
他在電話中吞吞吐吐的,東拉西扯了半天直到江應景不耐煩才支支吾吾的道:“師兄,我有件事得告訴你。”
江應景本來就被他繞得不耐煩,聽到這話更是沒好氣,煩躁的扯了扯領帶,道:“有事就說,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婆婆媽媽的?我纔剛簽完合同,很累。”
雖然他已經不耐煩,可是何厲原還是支支吾吾的,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今天下午去陸氏那邊,聽到陸氏的兩個秘書議論,說是,說是這個週末,陸總會在新開的那家度假山莊向師姐求婚。”
求婚兩個字刺痛了江應景的耳膜,他扯領帶的動作僵了僵,握住手機一時說不出話來。
電話那邊的何厲原卻又接着道:“我想着這事還是要告訴你,求婚畢竟不是鬧着玩的啊。你看陸總都那麼大年紀了,求婚之後肯定就會準備訂婚結婚,到時候師兄你要怎麼辦啊?”
“師兄,我雖然很樂意看到師姐折磨你,但是師姐要是和別人結婚,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你發句話,到時候我就陪着你去將師姐給搶回來……”
何厲原發揮着一貫囉嗦風格,江應景卻什麼也沒聽進去,怔怔的站了半響,掛斷了電話窩入沙發中抽起了煙。
一連抽了半菸灰缸菸蒂,直到華燈初上,夜市繁華時他才起身,打電話讓隨行的秘書訂晚上的機票。
他之前沒說走,這會兒突然急急的要訂晚上的機票。那秘書滿腹的疑惑,但卻什麼都不敢問,趕緊的打電話訂了機票。
七點多的飛機已經起飛,只剩下一趟午夜十二點的航班。那秘書想着那時候已經晚了,沒有立即訂下,又請示了江應景是否明天再走。
江應景卻想也沒想就讓她訂一張,其他人週末再回去。他的心思那秘書不敢猜,也沒多問什麼,趕緊的訂了機票。
明明是午夜的機票,江應景卻並未在酒店中作休息,收拾了隨身的行禮就讓司機送他去機場。
一路上他都是面無表情的抽着煙,到了地司機提醒他到了,他卻並未下車,一直在車中坐着。直至臨近十二點,才掐滅菸頭進了機場。陣貞華扛。
江應景疲憊至極,腦子裡卻是一片清明,怎麼也睡不着。他閉上眼睛,恍惚的想着那年他們結婚的時候。
沒有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只因爲怕她有負擔。他擔心媒體會胡說八道,讓她受到不必要的干擾。
結婚是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事,他本來以爲,她會反對的,誰知道她竟然沒有反對。
明明是他的主意,可她順從的應下,他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難受。心裡跟被貓爪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他本是準備了他們的婚房的,見她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直接就將婚房定在了連重新裝修也沒有的,他上學時偶爾住的地方。也就是那兩室一廳。
她仍然是沒有反對,他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她沒有任何感覺,而他卻將自己給陷了進去。
他當即就表示有公事,連定好的蜜月也不去了。後來導致,他們結婚,就僅僅只是擺了幾桌酒席而已。
江應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胸腔中說不出的壓抑。只要想起,有一個人會將她擁入懷中,昭告天下。他的心,就跟被利刃一刀刀的割似的,痛得說不出話來。
程小也半夜睡得模模糊糊的,手機在牀頭響個不停。她以爲是誰打錯了沒有搭理,誰知道那手機竟然不依不饒的叫囂着,伴隨着嗚嗚的震動聲讓她再難以繼續睡下去。
她迷迷濛濛的睜開眼睛,室內依舊是黑漆漆的,只有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芒。
她本來是不想接的,後又想起打了那麼多個肯定是有事,於是摸過手機接了起來。
剛接起電話,何厲原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師姐啊,我師兄有沒有在你那邊?”
受他聲音裡的急切影響,程小也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看了看時間,沙啞着聲音道:“沒有,他怎麼了?”
何厲原猶疑了一下,道:“他在Y市,半夜三更的讓人訂了機票回來。那秘書說他有些不對勁,打電話讓我讓人去接。我晚到了幾分鐘就不見他的身影了。”
“我去了他住的公寓看,他根本沒回來。在這等了半天,電話也打不通,所以纔會想打電話問問你。”
說完,何厲原又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這大半夜的,可別出什麼事。”
程小也本來想問問他是什麼事的,後來也沒有問,江應景有什麼事情,何厲原未必知道。
何厲原忙着找江應景,說了句讓程小也有消息告訴他之後就掛了電話。
程小也拿着手機坐在牀上,睡意全無。江應景這大半夜的會去哪兒?
他那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性格有些卻是極爲執拗。這大半夜的,別出了什麼事纔好。
程小也坐了一會兒,重新倒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卻睡不着。江應景這人是極能忍的,從他接手江氏後,無論再有什麼事情,他都只會報喜,不會報憂。他不會告訴她,同樣也不會告訴江敏成,什麼事情都是自己忍着。
程小也睜大了眼睛躺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給江應景發了一條短信。很簡單的幾個字:你在哪兒?
江應景卻沒有回覆,程小也等了五六分鐘手機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又撥打了他的電話。
手機中傳來機械冰冷的提示關機的女聲,在安靜的空間中異常的刺耳。
程小也握住手機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坐起來摁開了燈,然後下牀穿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