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你不是已經……”我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不由後退了一步，難道是我在做夢？
“我已經死了對嗎？”瑩瑩緊咬着嘴脣。低眉垂眼的，喃喃道：“我也以爲我死定了，可是或許我命不該絕，瑩瑩留着這條命苟延殘喘，卻只爲了見到師哥。”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飛刀門扯上關係的？”我完全摸不着頭腦，整個人都懵了，心裡亂糟糟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師哥可能覺得奇怪，可是瑩瑩卻爲此多麼的煎熬，其中的痛苦誰有能理解呢。”瑩瑩說着捂着傷口，臉色蒼白起來。
我感到很難受。過去扶着她，焦急的說道：“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你都做了什麼？”
“師哥還記得陰陽門有一次遭遇襲擊嗎？瑩瑩錯了，瑩瑩給師哥道歉，請你原諒。”瑩瑩說着卻推開我跪了下來，哀傷的說道：“我對不起老門主的栽培，對不起師傅的期望，瑩瑩是個罪人，不求師哥你饒恕。只希望師哥能夠放了他。怎麼懲罰瑩瑩都可以的。”
“別說了，我不想聽這個，我給你治傷。”我說着扯下衣服，撕下布條爲她包紮。
瑩瑩卻推開了我，搖搖頭，淚水連連道：“不，師哥，瑩瑩該死，那次陰陽門大選的日子，就是瑩瑩通風報信的。要不然門主也不會受傷的，是瑩瑩出賣了陰陽門。”
我覺得這完全是笑話，我退後幾步，焦急的說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我不會怪你的，你先起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不好？”
“瑩瑩是罪人，不配得到師哥的關心，死不足惜，只求師哥能夠放了他。”瑩瑩眉眼間透着無盡的哀傷，淚眼婆娑，那麼的楚楚可憐。
我很不忍心，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飛刀門的門主，他此刻痛苦的看着我，哀求道：“饒我一命吧，瑩瑩可以跟你回去的。她現在是你的了，可以嗎？”
“閉嘴，你這個混蛋，你對瑩瑩做了什麼？”我咬牙切齒的吼道。
門主苦笑了起來，說道：“我什麼也沒有做，這是她自願的，你現在想怎麼樣？”
“我要宰了你，替我爹報仇。”我依然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中的刀顫抖着想要扎過去。
可是瑩瑩卻再次拉住了我，乞求道：“不，師哥，你不要殺他，千萬不要呀。”
“爲什麼你要護着他，他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憤憤不平道。
“師哥，事到如今，瑩瑩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你聽完了，要殺要剮，隨你的心意了，好嗎？”瑩瑩眨着淚眼望着我。
那一刻，我於心不忍，手垂了下來，不知所措。
“師哥，瑩瑩到百花館的時候，只有五六歲的，那時候瑩瑩已經記得很多事了，瑩瑩是個孤兒，從小被遺棄在路邊，很多人以爲，瑩瑩是被師傅和門主帶大的，而其實在五六歲之前，瑩瑩是在飛刀門長大的，所以瑩瑩怎能忘記這些呢？”
“他不會是你的父親吧？”我看着眼前的飛刀門門主，很是懊惱的問道。
瑩瑩搖搖頭卻又點點頭，神情哀傷道：“說是父親也不爲錯，飛刀門的弟子，和百花館的很相似，都是找到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就培養，瑩瑩記事的時候，也就兩三歲吧，那時候已經在飛刀門了，每天被逼着練習飛刀，練不好，打不準，就不許吃飯的，相比百花館而言，更加的殘酷，可是這也給我打下了好的基礎。”
“你怎麼又去了百花館了？是這個混蛋派你去臥底的？”我很是吃驚的說道。
“不是這樣的，大概六歲那年，瑩瑩被派去執行任務，後來……”
“什麼？你不到六歲就執行任務？是他派你去的？”我覺得真是太殘忍了，惡狠狠的瞪着飛刀門門主，他嚇的一哆嗦，捂着頭不敢看我。
瑩瑩憂傷的說道：“飛刀門就是這樣的嚴格，瑩瑩記得那時候，是讓我和其他幾個同齡的孩子，一起到街上去殺一個人，瑩瑩當時是個小女孩，就要假裝可愛引來那個人，當時瑩瑩好害怕的，我騙那個人到隱蔽的地方去，那人毫無防備，當師兄師妹他們一起過去用飛刀扎死那人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嚇傻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我看見那人倒在血泊中絕望而驚恐的眼神，我到現在還記得。”
“後來呢？”我問。
“後來，有人發現了，大家開始跑，瑩瑩已經慌了手腳，不知不覺中就和他們跑散了，後來就迷了路，找不到怎麼回飛刀門了，也就是在那一天，瑩瑩遇見了老門主，那時候的老門主和藹可親，我永遠記得他慈祥的笑容，他問我怎麼了，可是我什麼也不敢說，我想起死去的人，就瑟瑟發抖，是老門主帶我回去的，交給了師傅連姨，在連姨的開導下，瑩瑩慢慢的融入了百花館的生活之中。”
“可是瑩瑩從來不曾忘記飛刀門的事，因爲那是一場噩夢，我在那時候經常會做噩夢，後來師姐陶琳就總是陪着我，師姐人真好，她給我東西吃，還和我一起練功，那些師妹也很可愛活潑，我慢慢的快要忘記飛刀門的生活了，直到有一天，在上學的時候，我突然被一個人抓走了。”瑩瑩說着，回頭看着飛刀門的門主。
“沒錯，是我，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只是不想放棄她，畢竟瑩瑩是我飛刀門的人，所以我派人四處查找，最終找到了她。”飛刀門的門主很是沮喪的說道。
我沒想到故事會這樣曲折，瑩瑩那麼文靜善良，卻有着這樣的悲催童年，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我很同情的說道：“所以後面的事，就是飛刀門乾脆將錯就錯，讓你在百花館繼續住着，只是和你相認，等到你有用的時候，讓你出來做事。”
“不，師哥，瑩瑩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只知道飛刀門對我突然很好了，而我也漸漸的把自己當做了百花館的人，直到陰陽門被偷襲的前一段時間，飛刀門突然就暗中找到了我，說是讓我做一件事。”瑩瑩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我心疼不已，說道：“你爲什麼不選擇放棄？你大可以不必理會他們。”
“瑩瑩也想過說出來，可是瑩瑩怕失去，失去了你們和師姐，尤其是師哥你，如果你知道我是飛刀門的人，你會對我怎麼看，怎麼想？”瑩瑩哀傷道。
“所以你選擇了妥協，他們以此來威脅你，你逼不得已告訴飛刀門情報，他們就突然襲擊，而你擔心我們出事，就悄悄的到後山去看，結果差點被我爹的鐵珠打傷了。”我推測道。
瑩瑩點了點頭，遲疑道：“是呢，瑩瑩就是罪人，事後爲了彌補，瑩瑩主動請示門主，和師姐商量，要潛伏到暗影去。”
“胡說八道，你騙我？”飛刀門門主突然很生氣，瞪着瑩瑩。
瑩瑩冷冷的看着他，笑了笑說道：“是的，如果我不騙你，你們會放過我嗎，我只是爲了保住性命，所以我謊稱是跟蹤我師哥他們，後來被誤傷的，不過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那次我爲了救師哥頻臨死亡，你們救活了我，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是他們救了你？原本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很感嘆，依稀記得我那次的傷痛，我記得我抱着她，那麼的無助和感傷。
“嗯，他們在搜查現場追趕你們的時候，發現了我，當中有飛刀門的弟子，認出了我來，不明白情況就救我回飛刀門，我醒來就撒了謊。”瑩瑩解釋道。
飛刀門門主很惱火，指着瑩瑩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好歹是我養你長大，以爲可以用你，沒想到你居然去暗影做了臥底，出賣飛刀門。”
“可是我已經償還了，我現在不欠你的。”瑩瑩羞憤的說道。
“爲什麼？你爲什麼這樣做？？”那門主很不甘心道。
瑩瑩神情的望着我，眼角溢出了淚水，說道：“因爲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註定有緣無分，我愧對兩邊的人，如果有什麼方式可以解決，我想我只有死。”
“你要做什麼？”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卻只見眼前寒光一閃，瑩瑩手中多了一把飛刀，朝着她自己就紮了過去。
我一個箭步上去，緊緊的捏住了刀鋒，那刀尖離瑩瑩的心口近在咫尺，刀子劃破我的手掌，鮮血滴落。
“師哥，你讓瑩瑩死吧，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瑩瑩罪孽深重，不值得你這樣做。”瑩瑩哭紅了眼睛，潸然淚下。
“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鬆開！”我低吼了起來，看着鮮血流淌，心卻是刺痛的。
“師哥，如果你真的爲了瑩瑩好，那就請你放過他吧，瑩瑩知道飛刀門和陰陽門勢不兩立，可是你們對我都同樣有過養育之恩，瑩瑩不能夠恩將仇報。”瑩瑩眸子裡閃動着淚花，俏臉蒼白。
我突然想起，在那次我險些被解剖的時候，瑩瑩所做的一切，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我憎恨自己後知後覺，當時瑩瑩那一招一式，分明就是飛刀門的飛刀，只不過用的是手術刀而已。
“你這是在逼我，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我爲難的說道。
“可他同樣是我的養父，就讓瑩瑩代替師哥所有的仇恨，好嗎？”瑩瑩眼神裡透着渴求。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了，我正在猶豫的時候，飛刀門的門主爬起來了，踉踉蹌蹌的朝外面走。
我一用力將瑩瑩手裡的飛刀扔掉了，起身想去追趕，瑩瑩卻起身緊緊的摟住了我，搖頭喊道：“師哥，算是瑩瑩求你了好嗎？”
我捏着拳頭，回頭捧住她的俏臉，替她擦去淚水，說道：“我答應你這一次，如果下一次讓我遇見他，我必然會宰了他的。”
“還不快滾。”我朝那門主怒吼了一聲。貞爪投血。
“謝謝，我馬上就走。”門主說着就轉身就了旁邊的林子裡。
“瑩瑩給師哥跪謝了。”瑩瑩說着抹了抹眼淚，就要跪下去，我連忙扶着她。
“你怎麼這麼傻呢，這都不是你能選擇的，不是你的錯。”我扶着她，心裡亂糟糟的，看着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淚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多想了。”
“不，師哥，瑩瑩還是該死，有件事我剛纔沒有說，如果師哥連這個都可以原諒，瑩瑩就是死而無憾的。”瑩瑩咬了咬嘴脣，很是爲難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呀？你別說了。”我勸道。
“師哥，你殺了瑩瑩吧。”瑩瑩突然變得很悲傷，推開了我。
那一瞬間我意識到大事不妙，不由奇怪道：“你還有什麼瞞着我？”
“師哥，老門主的死，是因爲我通風報信的，否則他就不會死了，瑩瑩真的，不值得你原諒，說起來，瑩瑩也算是你的殺父仇人了，所以瑩瑩該死。”瑩瑩說完，好像徹底的解脫了似的，很悽美的笑了笑，那麼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