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西約莫二十多里路的地方,有一個陳家坳。
原本此處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子,但自從四十年前開始,此地便種植了罌·粟,且不是一株兩株,而是連綿成片的種植。
每逢花期,便是漫山遍野的紅,彷彿山野間熊熊燃燒的火焰。
整個福州誠的大半鴉·片煙,也是都這裡出產的。
如今這山野間的罌·粟花已然凋謝,植株上結了青苞。在密集高大的植株之間,能夠見到不少農人在辛勤忙碌着。
粗略數去,人數怕不得有一兩千人。
他們將青苞採集下來,收入到器皿中,又放至陽光下晾曬成幹,等到徹底曬乾後,便能製成鴉·片。
在村口處,早早的有人架好了馬車,將一些已經制作好的煙土堆上車。
“咳啐,真是晦氣,上一批煙土都被那幫子暴民給扔到海里去了,害得我那一大幫子的兄弟都跟着喝西北風。”其中一支車隊的領頭人朝着地面吐了一口濃痰,言語間頗爲惱火。
陳家坳是專門負責種植鴉·片的,他們這些人都算是來這裡進貨的,分屬於不同的勢力。
有些是幫派,有些是鄉紳,有些是商戶。
根據體量大小和資金多寡,進貨的數量也不同。
但也有門檻,進貨量百斤以下的,是沒資格踏足此地的。
說到上次那拒土大會的事情,衆人當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
自從那《喉風報》創立以來,幾乎就跟鴉·片煙較上勁了,每日都能見到各式各樣的文章在抨擊鴉·片煙,也極大地挑動了當地百姓的情緒。
在不就之前,當地百姓甚至在《喉風報》的挑頭下,發起了“拒土大會”,將他們儲藏的鴉·片膏統統扔到了海里頭。
單是那一場的損失,就達到了近十萬兩銀子。
一想到這兒,車隊衆人就心疼不已。
要說起來,這一切都怪那《喉風報》。
但這報社也估計早就知道自己乾的是得罪人的活,創刊伊始就把報社的位置定在了日租界。
雖然這些鴉·片商都是地頭蛇,但還管不到日國的人那裡。
別說是他們,就是閩浙總督也搭不上話。
“誰說不是呢,我家老爺有十來家煙館,被人燒了五家,那些暴民就跟瘋了似的,逮到機會就防火,若非我派人日夜巡邏,怕是其他的煙館也保不住。”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共同話題,便很快熟絡起來。
衆人便各自坐在車架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
“報社的那幫人,最好是別進福州城,否則……”
一人吐沫橫飛,正大聲嚷嚷着,忽然之間,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到最後徹底沒聲了。
衆人正納悶,卻見到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見到了一個婦人。
這婦人穿着一身粉色的襖子,髮鬢梳理的整整齊齊,皮膚白嫩得像是熱騰騰的白麪饅頭,體態豐腴而又勾人。雖然長相不是絕色的那種,但卻更加給人一種想要侵犯的衝動。
只見到這婦人的第一眼,衆人的心頭便騰得燒起來一團火,心裡頭百般的癢癢。
乖乖,便是這福州城內的窯姐兒,也沒有這般勾人的。
衆人大半都識得這個女人,這是陳家坳當家人陳平貴的媳婦。
聽說這女人有旺夫命,當年那陳平貴也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泥腿子,是娶了這個女人後,才發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