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人心之火我控制不住,莫非你也想控制住嗎?”
屋內沒有其他人,吳玄之似乎在自言自語。
“既然這把火不可避免的要燒起來,那不如先讓我借用一下,燒掉一些荒原裡的一些毒草。”吳玄之忽然擡起頭,他的目光像是跨越了數裡地的距離。
有一支約莫三十多人的隊伍,正準備出城而去。
領頭的正是那羣煙販口中的靈姑,也就是陳林氏。
這一行人並沒有乘坐車馬,而是全部下車步行。陳林氏穿了一件帶着兜帽的外衣,把自己的頭臉都給擋住。
她身後的那一羣人,也都作尋常百姓打扮。
要說起來,陳林氏的心中還是有所不甘的。她受煙販邀請來此,本來按照她的計劃,直接殺了《喉風報》的上下便是。便是《喉風報》背後有一個修行者撐腰,也不可能是五通神的對手。
這個對於普通人來說非常棘手的麻煩,但她卻並未如何放在心上。
可還未等她出手,五通神卻主動傳來喻令,讓她手下的人假扮成麻匪,在全城分發大煙。
這些大煙對普通人來說價值不菲,可陳家坳本身就是種植罌·粟的,他們所花費的成本並不高。況且,五通神身爲橫財之神,一旦百姓因橫財而生歹念,會令五通神的力量迅速膨脹。
所以對於這個命令,陳林氏是無比贊同的,並第一時間就命人去完成此事。
但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舉動,卻引發了一個讓她猝不及防的後果。
那就是那些真的麻匪也跳了出來,藉助衆人因鴉·片橫財而生出的邪念,反過來開始引導衆人掠奪煙販的財產。
雖然陳林氏是寄託的是五通神的神力,但同時,她也是陳家坳的話事人,與煙販的利益是一致的,麻匪這麼一搞,那她的煙土生意還怎麼做?
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對這些麻匪下手,可五通神卻不同意。
因爲那些麻匪的行爲,會讓人心的貪念更加膨脹,對於五通神的好處更大。
至於煙販和陳家坳,對於一尊神靈來說,這些都是虛妄,他不會爲了一個出馬仙的利益,而放棄讓自己變強的機會。
於是,纔有了陳林氏等人撤離的事情。
陳林氏的心中萬般不甘,可她也很清楚,她的一切都源自於取悅了五通神。一旦惹的五通神不高興,不僅她過往積累的財富要煙消雲散,便是她本人也會被五通神一口吞噬。
畢竟,這一位可是不入正祀的邪神。
“小心!有危險!”
忽然之間,陳林氏輕喝了一聲,她天生靈覺比普通人要敏銳的多,她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彷彿,他們只要再前進一步,就會踏入萬丈深淵。
那一羣漢子幾乎猶如機械一般,她的聲音一起,所有人就瞬間頓住,紋絲不動。
陳林氏緩緩的彎下了腰,她伸手向着前方探去,她越是向前,手背上的汗毛就越是倒豎而起。
隨着她瞳孔的收縮,能夠看到在那空氣中,一根筆頭髮絲還要纖細數倍的半透明絲線筆直的繃緊。
她順着那根絲線向四周擴散,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們身前的道路上,橫七豎八的絲線交錯分佈。彷彿形成了一張大網,把他們圍困在了當中。
雖然那絲線如蛛絲,但她依然感受到了無比的堅韌和銳利。
若是她沒有察覺,就這麼一頭撞上去,恐怕身體都得被切割成無數碎塊。
雖然她頭一回看到這玩意兒,但心中卻莫名的升起了恐怖之意。
“退!”
陳林氏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下達命令。
可是,在她出聲的那一刻,那一根根絲線也動了。
就好似一張大網迅速被人拉緊一般,這些細線沿着不同的方向向內收縮。
“刺啦。”
有七八個漢子的動作稍慢,他們身子被一道道絲線掠過,那結實的身軀猶如遇見了熱刀子的蠟油一般,被輕鬆的切成兩半。
只是,哪怕他們的身軀被切斷,也看不見半點血液流出。從外表看鮮活的血肉,內裡早就如朽木一般的乾枯,甚至還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
“這是養屍還是傀儡術,沒想到還有人敢練。”
在不遠處,傳來了一道好聽的女子聲音,似乎對於這些人的身體狀態非常好奇。
陳林氏死死的盯着前方,這人能夠一眼堪破她的法術,那就說明此人也是一個修行者。
“不過,你這法術一看就是幾百年前的老版本了,練出來的傀儡沒有什麼智慧就算了,攻擊力也很一般,也就能糊弄糊弄普通人了。”那一直未曾顯出身形的女子,還有閒心思開口點評這些傀儡。
關於對方的揶揄,陳林氏置若罔聞。
因爲此時此刻,她的心神瘋狂示警,一個無法匹敵的危險人物正如蜘蛛一般隱藏在暗處,已經對她張開了獠牙。
“我乃五通神使者,閣下是什麼人?若是過往有得罪之處,還請看在五通神的面子上,放過小女子一次。”陳林氏已經暗暗的在溝通五通神,但並沒有得到迴應,這讓她不得不服軟。
“什麼五通神使者,你不就是一頭邪神的姘頭嘛,一身的騷·味。”那女子似乎一派毒舌做派,說話毫不留情。
陳林氏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若非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暗處那人的對手,恐怕她早就發瘋了。
“好了,你可以走,但是你的這些傀儡都得留下。”
那女子忽然口徑一鬆,似乎又換了一個主意。
“此話當真?”
陳林氏的心中一喜,雖然這些傀儡得來不易,但比起自家性命,這些也算不得什麼。
“你要是想死,我也不介意多殺一個。”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煩。
陳林氏小心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的確沒有什麼陷阱之後,便轉身向一個方向跑去。
“真是無趣。”
在陳林氏離開之後,一個女子緩緩的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但是,哪怕她走出了陰影,也依然看不清她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