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沒事。”喻周重複說道。我沒回應他，我沒答案，我靈力虛弱無法感應施坤的氣息，不會這麼就讓小寶說中吧，施坤倒大黴？
一路疾馳，車子停在一棟公寓樓下。我一路跟着喻周進了電梯，我隱約聞到空氣裡有絲絲血腥味，我不由得皺眉沒跟喻周說。
電梯門一開，喻周快步走出去，我跟上他。
沒等喻周敲門，門就從裡面打開，開門的人是施坤。施坤臉色慘白慘白的，把我嚇了一跳，好一會沒反應過過來，喻周跟我反應差不多。
“施，施隊……”喻周語氣猶豫。
“進來吧。”施坤說，嗓音沙啞，無力。
我跟喻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會才反應過來。施坤讓出一條路，我跟喻周走了進去，喻周將我護在身後，就好像怕施坤會突然撲過來似的。
施坤帶着我們走進臥室，臥室門一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我不由得皺眉。
“小流！”
燭炎走過來。
我擡眸看着燭炎，剛想說話，視線就被牀上躺着人吸引了，牀上躺着的不是別人，是方萍。短短几天，她骨瘦如柴，渾身沒有一絲血色，燭炎正在給她輸血，維持她的生命力。
“方萍？”喻周愣住，“她……”
“她說有話想跟你說。”施坤打斷喻周的話。
我一愣，看向燭炎，燭炎微微頷首。
說着，方萍吃力的睜開眼睛，好像一個睜開眼睛的動作就耗了她大半個生命似的。她粗重的呼吸，嘴角不住的抖動，看上去筋疲力盡，方萍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她怎麼了？”
我疑惑，上次在胡菲的地牢裡見方萍時她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她現在這個樣子，魂魄都要從她肉身分離出來了，靠着鮮血爲繼，但作用也很有限，她很快就會死。
“施坤去救她，她已經變成這樣了。胡菲對她用了蠱，想逼她說出五靈蠱的下落那些蠱吞噬了她的血，如果施坤沒帶她出來，她這會應該已經沒命了。她說她想見你，我用血喂那些蠱蟲，拖延一些時間。”燭炎回答，“她沒多少時間了。”
我心下一冷，昨天鄭秋纔在我眼前離開，如今方萍也是嗎？方萍雖然設局騙我們，但一開始，我們的確是朋友，我呼了口氣不想再想下去了。
這個胡菲也夠毒的，爲了一個五靈蠱，竟然用這麼狠毒的手段，看來她很恨方萍。
方萍擡眸，目光恍惚，但始終盯着我。
“她想你過去。”施坤說。
“小流。”沒等我反應，喻周拽住我。
施坤斜睨一眼喻周，又看着我：“她快死了，不會害人。”施坤語氣沉沉的說道，我回眸看着施坤，餘光看到他手上的傷口，方萍輸的是他的血，他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施坤的話，聽不出他是否難過，我心裡思量一會走到方萍身旁，用餘光跟喻周示意。喻周緊緊皺眉，沒再說什麼。
“小流，我就在外面。”燭炎在我耳邊低聲道，我對他點點頭。說完，燭炎他們走出臥房，房裡就剩方萍和我。
“你，你，終於來了。”方萍聲音很輕，很細，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畢竟她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我點頭：“爲什麼要見我？”
方萍微微皺眉，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幅度：“你肯定不想見我吧。”
我沒說話，也不是不想見，是沒必要。
“我想交給你一個東西。”方萍說。
“東西？”我心裡覺得奇怪，“什麼東西？”
“就是胡菲她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方萍聲音顫抖，越來越虛弱，“五靈蠱。”
沒錯，胡菲從醫院帶走方萍並囚禁她就爲了五靈蠱，我還記得燭炎說過五靈蠱是一種奇蠱，但具體燭炎就沒再說了。我凝視着方萍，很奇怪她爲什麼交給我。
“五靈蠱，是奇蠱，很多人都想得到它，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麼。其實，五靈蠱厲害之處，是能控制人心。”方萍繼續說，沒說一句話都很吃力但她堅持說。
控制人心？
我皺眉，凝神看着方萍。
“我對施坤就用了五靈蠱。”方萍說。
什麼？
“你對施坤……”
“所以，他不是真的愛我，他是被五靈蠱控制了。”方萍吃力的笑，笑容苦澀。看着她，我心沉了沉，其實她對施坤動了心吧。
我抿了抿：“你錯了。”
“什麼？”方萍疑惑。
“施坤他是真的愛你。”我說，低眸看着方萍，沒等她說話我繼續說，“你在地牢裡，沒辦法對他用五靈蠱吧？”
方萍一愣，沒說話。
“你沒用蠱，他還是選擇去救你。”我淡淡道，“而且他還會去你的餐館，一直站在那發呆。”
方萍想笑，但卻哭了出來，淚水不斷的掉落，臉上的表情是喜還是悲，我已經分不清，或者悲喜交加吧，我暗自道。
好一會，她止住了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事實而已。”我說，“我不想你誤會施坤，別看他外表那麼粗獷，其實有些時候心思很細，也很重情。”
“我知道了。”她微笑着說，慘白的臉上有了些許光彩。
我心底嘆了口氣：“你找我來，除了五靈蠱的事情，其他的事不想說說嗎，你跟赤月教，跟那個……男人？”
“男人？”方萍蹙眉。
“你跟胡菲爭的那個男人。”我說。
方萍一笑：“那天你們果真都在地牢。”
嗯？
她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的看着她，那天我們也算是見她受苦沒救她。
“你知道？”我看着她。
“我感覺得到施坤的氣息，因爲他在我身上用了靈繩。”方萍淡淡的說，“胡菲說的那個男人，就是赤月教教主。”
“嗯，我猜到了。”我說，“你愛他？”
“一開始是。”方萍回答，“但我對他早就沒了愛意，他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所有人。”
“那就好。”我低聲道，“施坤會高興聽到這個的。”
方萍悠然一笑，嘴角緩緩地勾起，她表情看上去比剛纔輕鬆，人也顯得精神一些，雖然我知道維持不了多久。方萍瞧着我，繼續說：“我對赤月教知道的並不多，我只是接受教主的命令，按照他說的去辦事。所以，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們的。”
我若有所思的點頭，方萍在赤月教的地位應該不高，她能接受到的信息也有限，這點我很清楚。
說完這些，她咳嗽幾聲，整個人都在發抖。休息片刻，她視線幽幽的看着我，她緩緩地斂起笑，重新說起五靈蠱：“我告訴你五靈蠱在哪，五靈蠱在我心臟裡。”方萍說，“我死了之後，它會從心臟裡出來，你抓住它就行了。這樣的邪物，還是交給你最好。”
“我不要。”我說。
“爲什麼？”方萍疑惑。
我瞧着她：“你也說了是邪物，我怎麼說也是跟着正道混的，身上帶着個邪物會很麻煩。”
“可是……”
“你別說了，我不會要的。”我打斷她的話，“不過我答應你，我會處理掉它，不會讓它禍害人。”
聽了我的話，方萍先是愣了愣，很快笑了起來：“真的是小流。”
“嗯？”我看着她，她很久沒叫我小流了讓我想起一開始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是朋友，如今卻走到這一步。說起來，我跟蘇米也一樣，不知不覺得走向兩條路，成爲陌路。
“謝謝。”方萍說，聲音輕的聽不清，我下意識的靠近她，想挺清楚的她的聲音，“謝謝你肯來看我。”
“方萍……”我心一抖，意識到方萍快不行了，我驀地站起來，“你等着我去叫施坤。”
“不要……”方萍拽住我，力氣很弱，“我不想見他。”
“爲什麼？”
“我不想看他爲我難過。”方萍聲音細若遊絲，隨時都會斷掉，“幫我，幫我跟他說……”
“說什麼？”
我心緊了緊，看着方萍慘白的臉，看着她的魂魄已經開始從她身上緩緩地離開。
“對不起……跟他說，對不起……我錯了，讓他好好照顧自己。”
方萍淚水滑落，話音還未落盡，她已經沒了氣息，我僵在那，回眸看着方萍的魂魄，她的魂魄對我笑了一笑，便倏忽墜入地獄。她做了孽，面對她的會是不知多久的懲罰。
沒一會，一個七彩蠱蟲從她心臟裡鑽出來，沒等它反應我斂起靈力將它燒了乾淨。
“小流！”
燭炎推門進來，我擡眸看着他，燭炎快步走上來抱住我。
“她死了。”我低聲說。
施坤看了看我，踱步走到方萍的身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什麼也不說，只是坐在那。
“先出去。”燭炎說。
“嗯。”我點頭，臨出門的時候，我看着施坤，“施坤，方萍她讓我跟你說對不起，她錯了，讓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話一說完，施坤低下了頭，我沒去看他的表情跟燭炎一起走出臥室。喻周等在客廳，見我出來，他似乎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