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意的笑,施坤臉色陰沉沉,黑霾霾,看看燭炎又看看我,半晌沒說出話來,憋得直哼哼。
“死的是誰?”我嚴肅起來,不再跟施坤開玩笑。
“你不知道?”施坤惱火,嘴角的肉不斷顫抖。
我沒辦法,看向燭炎。燭炎微微皺眉,看了施坤一眼,深邃的眸光之中沉澱着說不出的凌冽迫人的氣勢,“說吧。”
“杜佳佳,外語系英語專業大三學生。”施坤粗聲道,“對了,童心不是在外語系的嗎,我……”施坤忽然話鋒一轉,說到童心。
不是蘇米,我揪着的心暗自鬆了一鬆,但仍不好過。施坤還沒說完,一個閃亮的人影走到他們面前。
“哥,坤哥。”童心嬌俏一笑,長髮隨之抖動,妖嬈的身段很迷人。
我見過童心,知道她是燭炎的妹妹,不過兩人長得一點也不像,性子也不像,童心看上去開朗活潑,很討人喜歡,跟冰山燭炎大人完全是兩個極端。雖是兄妹,姓氏卻不一樣,是表妹?我暗自揣測,嘴角微微上揚。
見到童心,燭炎稍稍皺眉,“你怎麼過來了?”
“是我叫她來的,我想跟童心瞭解一下杜佳佳的情況。”看燭炎模樣,施坤解釋道,我一旁看着,給了童心一個微笑,童心同樣對我報以微笑,眼底卻劃過一絲冷意。
童心環着雙臂,身子側向我站着,擋住燭炎跟施坤的視線。她用一種很不善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看到她眼中的慍怒,我笑笑,擺出一副無辜臉,迎接着她的惡意。
“衣服不錯。”童心皮笑肉不笑。
“多謝,燭炎送的。”我仰着臉,嘴角淡淡的勾着,似笑非笑,眼裡滿是得意,還有挑釁。童心愣住,似乎不敢相信,她想說什麼,我直接避開她的目光,看向一邊。
“回警局吧。”施坤打破沉默,厭惡的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什麼災星,倒黴鬼似的。
“我也去!”我笑道。
“呵。”施坤粗聲道,“你當然得去。”
“你一會有課。”燭炎投過視線。
“沒關係。”我聳聳肩,沒去問燭炎怎麼知道我有課,想必他一定也調查過我。燭炎沒再多言,我們幾個上了警車。
嗯?
警車啓動,我忽覺背後一陣冷,驀地回眸,人羣中一個黑色人影一閃而過,只看到他嘴角的邪魅的笑,再看已經不見,難道是我看錯?
我像個人類一樣懷疑自己的眼神。畢竟我披着人類的皮囊,是有保質期的,也許眼睛不中用吧,我猜測着,收回視線。
燭炎察覺到我的動作,他看着我,沒等他開口我就閉上眼睛,燭炎黑眉凌冽一蹙。
一路閉眼,空氣中有股潮溼的味道,這個味道叫我心裡毛毛的,像是有隻螞蟻在爬,從腳底、腳踝、小腿、小腹……最終停在心臟的位置,他們以死亡爲食物。
即使閉着眼,我也能感受得到童心的不悅的視線,她跟施坤一樣,似乎很討厭我。人類很難伺候,我也沒打算伺候他們,這一世,我只想逍遙,悠閒又悠閒的活着。
“燭炎,我餓了。”我驀地睜開眼睛,看向坐在我身旁的燭炎。
“江流,你有毛病吧。”施坤火冒三丈,回頭瞪我一眼,我沒有理會,只是看着燭炎。
燭炎沒說話,默默地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兩塊巧克力,直接丟給我,我滿意的笑。把他調教調教,用來陪我也不錯,我接過巧克力,大吃大嚼,心底的冷意驅散很多。
童心神色複雜,詫異、惱火交織在一起,我沒有理會她。
童心的味道很不好聞,慾望,嫉妒,各種負面的情緒,讓她聞起來,很糟糕,我暗自躲在一邊,邊吃邊思索。
我對人類的味道很敏感,我喜歡燭炎的味道,心無掛礙,讓我很想吃了他。
“童心,這個杜佳佳人怎麼樣?”施坤詢問,嗓音雖粗,態度很不錯,很客氣。
“她很內向,不愛說話,班裡也沒什麼朋友。”童心臉上堆着笑,她聲音很甜,說話的時候眼神老是看向燭炎,見燭炎沒什麼反應,童心臉色顯出了一絲失望,繼續道,“是自殺嗎?”
“這個……”施坤眉頭擰了起來,他似乎想到什麼,“這個還不清楚,得等法醫的報告。”
“她不是跳樓嗎?這還不是自殺?”童心不解。
說話間,施坤停下車,我快步下車,沒想到連着兩天進警局,我還真是流年不利。爺爺讓我小心點,可有些事不是小心就躲得過的。
深吸一口氣,我跟着他們走進警局,童心一直纏着燭炎講話,燭炎對他這個妹妹似乎很冷淡,我沒心情八卦他們的家事。
“蘇米!”我們剛進警局,就見蘇米坐在那,面前坐着一個二十幾歲的女警察。
蘇米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嘴脣發紫。我快步走過去,蘇米驀地擡頭,見到我,一雙大眼睛立刻‘撲簌撲簌’的掉眼淚。
“你,是你。”蘇米聲音顫抖。
施坤上前一步,“你們認識?”
“嗯。”我點點頭,儘管我跟蘇米也是一面之緣,也就幫她提過一次熱水瓶而已,“她怎麼在這?”說着,我眼光被蘇米腳上帆布鞋上的血跡吸引,視線上移,小腿褲子上也都是血,仔細看似乎是個血手印。
“她是目擊者,死者就正好砸在她面前。”施坤語氣冷淡,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我。
蘇米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眼淚一個勁的掉,哽咽到一句話也說不出,我扶着她坐下,握了握她的手,“蘇米。”
“江流,救我。”蘇米忽然擡頭,淚眼朦朧的盯着我,“我知道你能救我,我害怕,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害怕。”蘇米聲音很輕,很小,還混雜着哭聲,除了我沒別人聽見,我嘆口氣,在她手上拍了拍。
“屍體呢?我要見她。”我收起心神,雖然看不到自己,我也知道我臉色不好看。
“江流,你什麼意思?”施坤憋着火氣。
“我說我要見屍體。”我重複一遍,不等施坤瞪我,我看着蘇米,“你要我跟我一起。”
“江流!”蘇米啞着嗓子。
“否則,你會死,你們都會死。”我眼神冰冷的瞪着她,我相信我眼神很駭人,瞳孔中有一點血紅。
“好。”蘇米抹掉眼淚,用哭腔說道。
屍體就在解剖室,蓋着一張白布安靜躺在解剖臺,冷冷的光打在她身上,整個環境安靜的聽得到他們幾人的心跳。
人類呀,還是死了比較可愛,活着的時候,總是又吵又鬧,折騰別人折騰自己,我笑了笑,笑意未落,就覺得蘇米握着我的手在顫抖,顫抖由小變大,蔓延全身。
“江流,你要幹什麼?”
施坤很焦急,態度強硬。
“噓!”我緩緩地回頭,嘴角升起一絲壞笑,“小聲點,會吵到她的。”
“你!”施坤臉色變了變,看了一眼一旁冷着臉的燭炎,選擇沉默。燭炎看着我,微微頷首。
我一笑,暗自道,燭炎他到底什麼人?
“蘇米,你站着別動。”我衝着蘇米笑笑,蘇米緊咬着脣忍着不哭,使勁的點點頭。儘管我也很疑惑蘇米爲何這麼相信我,但現在不是處理這件事的時候。
我屏住呼吸,一個人朝解剖臺走過去,時間彷彿凝固一般,氣氛緊張,我聽得到蘇米的恐懼喘息聲。
隨手掀起白布,就見一張恐怖的臉,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瞪大着一雙怨恨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
“唉,你是臉先着地的,臉都摔爛了,下輩子也長不好看。”我幽幽的說道,餘光瞥到施坤他們,就見他們神色各異,燭炎依舊冷冰冰的看着,施坤緊緊地皺着眉,一副嫌惡,蘇米早已經嚇得兩腿發軟,我笑了笑,心中暗道,這還只是剛開始呢。
我湊到屍體的眼前,嘴角掛着笑,隨手結了手印,不動聲色的拿手指戳了戳屍體,“別裝了,起來吧。”
說完,我退後一步,屍體咧着一張爛嘴對着我笑。
“你是杜佳佳?”我跟屍體保持着距離,看着她從解剖臺上坐起來,血水外流,、看起來很噁心。
除了燭炎,施坤跟蘇米都愣住了,我看他們一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們安靜。
“你是杜佳佳?”我望着屍體,在一次詢問。屍體坐在那,黑洞洞的眼睛裡流出血,嘴巴張大,想說什麼卻說不清楚。
“我問,是你就點頭,不是就搖頭。”我沒辦法,改變策略。
“你是杜佳佳?”我又一次重複。
屍體吃力的點頭,碎肉掉下來,味道很噁心,我心冷了冷,她的回答出乎我預料,杜佳佳沒被附身。
“你是自殺?”我心裡盪漾起疑惑。
屍體搖頭,照例甩出幾片爛肉。“有人害你。”我心一揪,話還沒說完,屍體點頭,血水從眼睛裡瘋狂的流出來。
“是誰?”我上前一步。
搖頭,屍體只是搖頭,“你不知道?”我追問,屍體搖頭,“你知道?”屍體搖頭,解剖室裡傳出一陣嗚咽的聲音,極其的悽慘,我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早死了?”
這一次,屍體點頭。
“兩個星期前?”我聲音很低,屍體又一次點頭,我心揪的生疼,難怪屍體會爛成這樣。
杜佳佳在兩個星期前就被殺了,但有人復活了她的靈魂,讓她重新活着,但只是個傀儡,等那人玩膩了,就有了今天這一出,我在腦袋裡迅速想了明白。
我心中已經有答案,有人在玩弄人。
這是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