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燭炎忽然開口，我心頭一顫回眸跟他笑笑，趕緊將這些想法壓住。
“沒，沒什麼。”我燦爛的笑，掩飾着心裡的心虛。
就算燭炎以後會殺我，現在我也要在他身邊，定了心思，我晃了晃腦袋將那些思緒丟掉。燭炎沒有追問，只是我看到他眼中似乎多了一絲情緒，我慌忙收回視線，低眸望着樑菲菲1號，她看上去疲憊至極。
“你怎麼殺的楊碩新跟蔣曉亮？爲什麼將他們弄成白骨？”我看着樑菲菲1號，無論如何，她把肉也剃的太乾淨了。
“我想報復，報復男人，那對狗男女把我變成一副白骨，我也要把他們變成白骨。那口古井有靈，水也一樣，我在水裡泡了三十年，讓我的骨頭變得能夠腐蝕人肉，只要跟他們上牀，他們就會死。那個陳峰若不是你們闖進來，他一樣會死。”樑菲菲1號沒有隱瞞，她已經失去存在這個世界的理由，她想報復的人都已經死了。
那口古井還有這個本事？我心裡想着看向燭炎，燭炎皺着眉沉思，我想他也沒想到。“讓我魂飛魄散吧。”樑菲菲1號忽然說道，她盯着我，魂魄顫抖着，搖擺着，沒了戾氣。
“想得美。”我撇撇嘴，凝眸望着她，“把陳峰他們的記憶還給我，之後我再想怎麼發落你。”說着，我走上去盯着她一直看。
“江流，你看什麼呢？”施坤見我盯着一副白骨，估計有些慌亂忍不住說了句。我沒回答，走上去一把掰掉頭顱，樑菲菲1號痛呼一聲但她沒反抗，我把手伸進頭顱裡摸索一會，手碰到一團霧氣一樣的東西，我鬆了一口氣將那團東西拽了出來。
“你爲什麼拿他們的記憶？怕被發現？”我邊剝離記憶邊問樑菲菲1號，回眸看她一眼。樑菲菲1號苦笑一下沒有回答，她不想回答我也沒勉強，手上繼續忙活。
霧氣分作三份，這就應該是楊碩新，蔣曉亮還有陳峰的記憶了，她居然把它們塞進腦子裡，還好我夠聰明想到這。拿回記憶，我把頭顱重新給她裝回去，又將剛故意裝反的手和腳也重新裝好，剛收拾好，樑菲菲1號的魂魄從白骨之中飛離了出來。
“嗯？”我看她一眼。
“用不到了。”樑菲菲1號低聲說着。
“哦。”我答應一聲。
褪去戾氣，樑菲菲1號看上去很安靜，不是從前那個女惡鬼了。
“對了，你爲什麼找上她？”我想了想看向牀上的樑菲菲2號，她臉色慘白的躺在那。
“這個，你問她。”樑菲菲1號幽聲說着，“她很可憐。”
是人都可憐。
我嘆口氣，將白骨收起來，轉身看向燭炎，“我送她走。”燭炎皺着眉，沉沉頷首。我站起來，將楊碩新跟蔣曉亮的記憶遞給燭炎，讓他還給楊碩新他們。燭炎接過來，沉聲囑咐我小心。
施坤滿面愁容看着我沒說話，這次女鬼殺人，他又該怎樣交差，估計他又該犯難了，我斂起心思看一眼樑菲菲1號。
我讓樑菲菲1號附着在白骨上，這樣她的魂魄能存在時間久一點。“爲什麼不毀掉我？”樑菲菲說着，她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
“那不是我的工作。”我淡淡道，停頓一秒，“你知不知道那口古井的來歷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很神奇。我當年掉進去之後我就知道我死定了，但魂魄未散開，也沒有鬼差來找我，我想……”樑菲菲1號繼續說着，“我想那一切都跟那根骨頭有關。”
骨頭？
我想起那根存在七百多年的骨頭，看來我沒想錯，古井之所以如此不凡是因爲骨頭的緣故。那到底是誰的骨頭，竟然能讓一口古井成爲一個不被三界所煩擾的淨地。
想着，我摸了摸放在包裡的那根骨頭，沒了它那口古井沒什麼用處，以後也不用擔心。至於這根白骨，我就先收進自己兜裡，找個時間去趟花姐那看看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沒親自送樑菲菲1她走，看在她最後乖乖認罪的份上，我想送她一個小禮物。我咬破手指，用血解開陰陽之間的結界，周圍被大霧籠罩，樑菲菲1號從白骨之中飄出來落在地上。我看她一眼，她似乎想問什麼，這時大霧之中走來兩個黑衣鬼。
他們渾身被黑色包裹，臉也一樣，看不到臉也看不到眼，遠遠望過去就是兩件黑衣。他們沒出聲，我走上去壓低聲音說了幾句，黑衣鬼點點頭，上千按住樑菲菲1號。
樑菲菲1號看上去有些恐懼，她盯着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我走上去拍拍她，“你不用怕，我先讓他們帶你去個地方，一會就把你送回來，到時候我會送你走。”
“什麼地方？”樑菲菲1號很緊張。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聳聳肩，衝着兩個黑衣鬼擡了擡下巴，黑衣鬼按住樑菲菲1號就走，樑菲菲不斷回頭看着我，逐漸消失在濃霧之中。我暗自嘆了一口氣，她殺人的時候都不怕今天倒怕。
也對，她殺的是別人，怕的也該是別人。
見他們走遠，估計得等好一會時間，我往四處看了一眼，除了濃厚的霧氣之外什麼也沒有，我只好席地而坐。反正閒着無聊，我將陳峰的記憶拿出來，翻到出事那天，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陣陣呻吟，心思一愣，我趕緊往後翻了翻終於沒了呻吟。
我看到我跟燭炎走出房間，樑菲菲1號緊接着就要追出來，陳峰抓着樑菲菲1號不放。她一怒驀地轉過身，五根手指化作白骨狀，盡數插進陳峰的頭裡，一會她就取出陳峰的記憶，隨意的裝進包裡，陳峰之後的記憶便是空白。
皺了皺眉，我想收起陳峰的記憶，手指不小心碰到，一個畫面飛過去是陳峰跟吳曉玲，兩人看上去很開心，很幸福，我隨便看看陳峰記憶中有很多都跟吳曉玲有關。我笑了笑，偷窺人隱私不太好，我心底抖了一抖趕緊收起記憶。
燭炎說他是我男朋友，那我們也是情侶嗎？我想着，燭炎那張俊臉便出現在我眼前，我臉上頓時有些燙燙的。想起燭炎，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難道樑菲菲掠奪他們的記憶是爲了看這些情侶之間的美好事情，她是在回憶過去？但越看越怨恨便接着殺人。
難怪聽到她男友還有那個小三都死了，她就放棄掙扎，她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報仇，因愛生恨，可憐，我嘆息一口氣，其實活着的人也許更可憐。
沒等多久，樑菲菲1號就回來了，她臉色慘白，眼角還掛着清亮的淚珠，但她看上去很輕鬆。她隻身回來，黑衣鬼沒有跟來，他們只接不送，這是他們的規矩。
樑菲菲1號一走上來就跪在我面前，“謝謝，謝謝你。”她悶聲說着，“謝謝你讓我見到他們。”她沒再稱呼她的男友跟小三是狗男女，她只是淡淡的笑，很坦然。
“起來吧。”我看着她，讓她去見她死去的男友跟小三，我也只是想讓她走的痛快些，如果有來生也能生活的好一些。
她緩緩站起來，面色淡然，“我看到他們，他們還在受罰，日日受下油鍋的痛苦，我知道我過去之後也會跟他們一樣，但這都是我應得的，我犯了錯殺了人。”樑菲菲1號哽咽的說道。
“知道就好。”我點點頭。
“謝謝，謝謝……”樑菲菲1號一個勁的說着，我跟她擺擺手，從包裡拿出她的屍骨，“你走吧。”
“好。”樑菲菲1號答應，我正要引火，她突然叫住我，“等等，江流，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他們要害你。”樑菲菲攥着我的手，“要小心。”
他們？
“誰？”我凝眸。
“不知道。”她緊抿着脣，不像是在說謊，“我雖然恨，也想着復仇，我一直在沉睡，儘管古井能護我靈魂不散，但我要出古井卻不行，直到去年我被召喚而出並被一股靈力注入屍骨，又藉着那個樑菲菲我才得以從古井出來。”
“被召喚？”我心一緊，我想起從前幾樁案件，裘凡也跟我說過，他們要害我，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你。”樑菲菲1號咬着牙，“我只知道他們很厲害。”
“嗯。”我若有所思的點頭，凝神看她一眼，“好了，我送你走吧，你也要小心。”說着，我引火燒着她的屍骨，樑菲菲魂魄變得模糊起來。
忽然，她看着我，“對不起，江流，我……”樑菲菲話音未落她魂魄驀地落入屍骨之中。我心思一怔，她這是要幹什麼？
“你會魂飛魄散的！”我伸手要滅火。
“足夠了，江流。就當是我贖罪吧，來生也罷了，我不要了，魂飛魄散也沒關係，永遠受苦也沒關係。”樑菲菲用盡靈力護住烈火不熄，耳邊傳來她壓抑的痛呼聲。烈火焚魂，那種痛苦難以形容。
我撇撇嘴，雖然我可以滅火，但她魂魄也燒壞不少，投胎成人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她堅持，就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