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是很爛,爛到令人髮指。好在還沒有達到“除了車鈴不響其餘全想的境界”,勉強可以載人,所以還算幸運。
我就這樣騎着這輛古董式黑皮腳踏車載着葉瑩在整個X市漫無目的地瞎逛。
早已成爲國內大都市之一的X市,此時若是想找一輛類似於我們現在騎的腳踏車一個款式,恐怕是很難了。所以,能騎着這個在看十幾年前電影時才能看到的黑皮老式腳踏車然後載着個越來越長開了的大美人在這個物慾橫流高聳入雲的鋼鐵森林中來回穿梭,那感覺,倍兒拉風。
貌似在我後面一直安詳着坐着沒有說什麼話的葉瑩大概和我的感覺一樣。腳踏車的後座上鏽跡斑斑,她不嫌棄,我也沒覺得不好,反正她在後面坐着逍遙,雙手扶着我的腰,不怕摔倒,累了就把腦袋靠在我的背上,困了就抱緊我,然後一個人望着周圍的風景發呆。
我不往深處想,她也不會歪掉。
我吹着剛學會沒多久的口哨,然後不理會在等紅綠燈的那輛蘭博基尼主人鄙夷的眼神,悠然自得地過馬路。
在那些遵守交通規則的大城市人們,我的行爲難免顯得奔放,也過於囂張。
葉瑩在我的後座上,我做什麼她也跟着做什麼,過馬路闖紅燈我們一起闖,然後闖過之後還不忘對着上面那個微型攝像頭擺一個很酷很拉風的poss,還不忘來一個飛吻。在大城市生活久了,就難免壓抑,看得出來,葉瑩也是壓抑地久了。
所以她笑的很開心,是真的開心。
兩個人就在那裡撕心裂肺地笑,然後嘲笑着對方在大路中間的表情的怪異。
X市很大,我從湖裡區湯韻住所出發,就這樣一路瀟灑地載着葉瑩從湖濱南路騎到江頭市場,再到呂厝,接着順着由北往南的路一路騎到黑,途徑廣場,放肆並且逍遙外帶着三分執拗,最終兩個人生生騎到了中山路口的那條濱海大道,接着就有了屹立在海上的鄭成功雕像的驚鴻一瞥。
兩個人的敬意頓時油然而生。
停下車,然後在海邊的那個公共花園裡坐下,看着幾個大爺圍在一起下象棋。
我和葉瑩一個人一邊,然後開始了很沒品地搗亂,她不斷地指揮着她身邊的那個大爺,而我不斷指揮着在我身邊每一顆子都會謹慎思索的大爺,完全不顧他們那種轉瞬即逝的不適表情。
最後在等周圍人想要發作之前,我和葉瑩就連忙離開那裡。
記得有誰曾經告訴過我,在這個海邊公共花園裡悠閒自得地喝茶下棋的大爺都是那種年輕時經歷過大場面有過大故事的半仙人物,而事業有成子孫滿堂之後心性早已非比常人,然後就沒事過來切磋棋藝。
雖說有些誇張,但是看着每個大爺的那種非凡氣度和極度的耐心,感覺這也不算是言過其實。
很久都沒有這麼笑了,雖說也天天笑,但是能笑到現在這麼血脈噴張毛孔放大,這也算開心幾個月第一次了。
很快,天已經黑了,我和葉瑩在草坪上背靠背地看了這個落日的全過程,並且還把燦爛的晚霞盡收眼底。她沒詩人的天賦我亦無文藝細胞,但是那時候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下昔日李太白“半壁見海日”的豪邁。
可惜空中無天雞啊……
隨意在路邊攤子買兩根串子吃完,然後就騎着腳踏車按照原路返回。
我們稱之爲輪迴,從起點輪迴到起點,總感覺這是應該意味着什麼很有哲理的東西,但是想破腦汁也想不出來,也就此打住了。
回去途徑假貨市場,兩個人心血**進假貨市場看假貨,然後葉瑩和老闆砍價,往死裡砍,然後把一件60塊錢的包包砍到25的時候,我拉着葉瑩,兩個人騎着腳踏車就跑,就像是剛剛偷了東西被抓到了一般。
很孩子氣,但是卻很舒心,很暢快,彷彿開了閘的河流,沒有了堵塞,有的是**的暢通無阻。
兩個人,一個人騎,一個人坐。
就這樣,叫了一路,唱了一路,聲嘶力竭,似乎用盡了最後一把好嗓子。
也算是我們路性不差,最後摸到了湯韻的房子門口,我心想着湯韻此時也應該去酒吧工作了,也算是她目光長遠,把鑰匙給了剛認識的好姐妹葉瑩一份,要不,能不能進得去房子還真不好說。
累了一路,兩個人此時也算是大汗淋漓。
女士優先,我讓葉瑩先進去洗,我去吃一下風,隨後再去。
當浴室“嘩啦啦”的聲音從門縫中傳過來的時候,我拿起一包煙然後走向了陽臺。
這邊算是X市的一個異類,實在是冷清了點,只不過在陽臺之上,能清晰地看到遠處繁華到虛假的彩色高樓,我一邊吐着菸圈一邊微微笑着。
這次的這個地方,湯韻還真選對了。
條件不差而且還又很安靜,如果沒有從浴室裡不時地傳來流水聲,我真有那種整個世界都是屬於自己的奇怪錯覺。
葉瑩此時從浴室裡出來,全身裹着浴巾,一點都不忌諱地走到我的面前。
浴巾是粉色的,而且看起來比較厚,只是還是襯托出了葉瑩那呼之欲出的玲瓏曲線。
胸挺臀圓,這是盧彬勇喜歡的,也是他的要求。而盧彬勇的標準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卻高地近乎苛刻。我輕輕地吐出一個菸圈。
葉瑩把我嘴上的煙拿了下來,然後皺着眉頭問道:“什麼時候學會吸菸了?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整天跟着你們的強哥你們的阿力那麼混着,墮落着,都沒讓你養成吸菸的習慣,歷史書上,幾乎每個歷史變革每個農民起義,無論成功與否結局如何,但是他們的開局都必然有那天導引整個時間的線索,說吧,還是說你早都想吸了,大學只是一個導火線?”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面容像極了無害的只知道吃柱子的大熊貓,沒有回答。
“你還是這麼個班長模樣,上學的時候你就想管我,現在見到我還想管我!”我笑道,然後剛剛的菸絲進入喉嚨裡,嗆了一下,趕緊使勁咳嗽兩聲,這纔好點,“你說你什麼時候纔會不管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沒有意識到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情況下,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有多麼大的曖昧和暗示。
葉瑩低下頭,然後臉頰微紅。浴巾外的皮膚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就跟水晶般晶瑩剔透,酥肩外露在此刻就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啊!
我發誓,面對一個女人,特別是像葉瑩這個級數以上的大美人,我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心寡慾思想純潔。
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葉瑩察覺到了,問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人徑直走到沙發上,拿起了自己剛剛丟在那裡的不算是厚的秋裝大衣,然後披在了葉瑩的肩膀上:“小心點,彆着涼了。”
可能是我的話或者是我的動作過於煽情,沒想到葉瑩現在的眼睛竟然是溼溼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感動地流淚還是被封吹地冷地流淚。
她把這件外套裹得緊緊的,盯着我,死死的。
在我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葉瑩就搶先了一步:“你別以爲你假心假意地愛護就能讓我感動,讓我高興,我告訴你,那不可能!還有,你總是這麼自作聰明,我有說冷了嗎,從以前你就是這樣,考試的時候我們前後桌,那時候你就自作聰明地總是喜歡把一堆的牆壁圓規鋼筆放到我那裡,咱們組一有風吹草動不被老師發現,你就第一個舉手把這些攬到自己的身上,還有,那年下大雪晚上我和父母鬧矛盾沒有地方去,你就擅作主張非要膩在我身邊煩我,我沒說冷你卻把你身上僅有的兩件衣服中的最厚的那件羽絨服給了我……我說了我冷嗎!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領情,我討厭你這樣!”
“還有暑假的那次,你爲了我打了那個王八蛋一頓最後被逼地差點進了醫院,這些我都讓你做了嗎?你不知道那種人不能隨便惹,你不知道他在和別的女人……那時候我們已經分手了嗎?你非要冒那個險做什麼!?還有現在,我吹冷風我樂意,你幹嘛管我!?”
“因爲你也管我!”我回答地很平靜,和我內心的波瀾壯闊沒有一點的想象。
也許是憋了太久,許多話也是在肚子裡憋地百轉千回,此時一股腦說出來,難免有些激動。
葉瑩的身體有些抽搐,然後整個人都伏在欄杆上,望着美麗的X市夜景,把整個腦袋埋在伏在欄杆上的肩膀裡。
過了好久,纔在嘴裡蹦出了幾個字:“飛豪,謝謝你。”
X市的晚風是清涼的,只要過了十月,這種清涼就變了一種味道。
它吹到的是身體上,但是冷的卻是骨子裡。
而在這個冰冷的季節冰冷的夜晚,唯一能溫暖別人的,則是那顆綻放着綺麗的熱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