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深處是深藍的海水和恐怖的海中生物,他們或許貌美如花,但有時候越美麗的東西恰恰是越恐怖的東西。
就如同剛纔在柳星面前被一朵漂亮如同花的生物吞噬掉了。
路途似乎很深,遠處是幽冥的黑暗。
走在淡水身後的柳星不得不停下腳步,真的有點那個什麼,心驚膽戰。
他們不是去踏進地獄吧。
“怎麼了?”淡水回頭。
“那個我們這是去哪?”柳星飄着眼神,不遠處似乎有些人的頭骨。
“青龍居。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淡水奇怪。
“可是我現在還是比較擔心那個小煙的情況,那天她莫名其妙的就認罪了,所以我們還是去看看比較好。”柳星將眼光看的更遠一點,然後似乎,啊是白骨。
這個淡水是真的嗎?柳星瞥了眼淡水,平靜如水的面容,如沐春風的微笑的確很像,但在這個到處隱藏着食肉類的植物和人骨的地方,怎麼會這麼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淡水總算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看着她飄忽的眼神,才明白她在怕什麼。
這條路的確是死過很多人,青龍王揚名天下,想要挑戰的人何止千萬,六界之中皆有,但能通過青龍道的人卻又有幾人。
“星兒,你在害怕嗎?”淡水握緊她的手。
“呃……”柳星噎了一口口水,的確這種恐怖的地方,讓她有些心悸,森冷的空氣似乎有着利刃,割着人的皮膚。
“星兒,不要怕,這是我的地盤。”強大的自信,淡水淡淡掃了周圍一眼,周圍的氣氛似乎好了一些。
柳星動了動手指,淡水的溫度從指間傳了過來,柳星頓時感覺到心中的恐懼祛除不少。
“這裡到底是?”柳星猶豫着問出口。
“青龍道。”淡水回答。“想要領教青龍之力的人通過青龍道纔有機會,而這些白骨就是死在青龍道中的人,因爲實力不夠。”淡水說着這樣的話的時候淡漠,冷然。
“我以爲你是個溫柔仁慈的人。”柳星想了一下,然後看着他嘴角依舊還掛着的笑容道。
“溫柔仁慈?”淡水怔然,修長的眼睛裡一瞬間閃過冷然,“那不是溫柔也不是仁慈,只是對於生命的尊重,但對於自己找死的人,他們的命運早已經決定,死亡的早一些或許更加仁慈。這個世界上強者就是強者,弱者就是弱者,所謂的保護弱小可以,但若那些弱小不識時務,我也不屑仁慈。”
“這樣啊?”柳星呼了一口氣,若有所思打量着淡水,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體形纖長,一身仙骨,發若蟬絲,眼如水波,俊美的五官中透着柔水般的靈秀,一襲青色長衫,寬大的袖口鏽着青色的龍,迎風飄飛,走起路來,飄飄欲飛,疑似天仙下凡!
說不驚豔是騙人的,或許興趣就是從那一刻開始。
而此時的他除了那份自然的柔和卻多了分剛毅,一分凌厲。
“我似乎又認識了一點你呢?”柳星嘆了口氣。
“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淡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問這樣的話,只是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曾經的青龍王做事什麼時候要別人期望以及失望了。
“……”迴應的卻是沉默。
“啊,看我問你這個幹什麼?”雖然心中不停的在說,無所謂,但不知道爲什麼不想在她的口中說出失望的言辭。
“沒有,怎麼辦呢,這樣的你越來越讓我喜歡了。”柳星輕輕一笑,雙手勾上淡水的脖子,本是清秀平靜的臉龐此時偏偏帶着有些妖嬈的味道,怎麼說呢就是一副勾引人的樣子。
淡水眼角微跳,雙手擡起,然後拉下勾住自己脖子的柳星的雙手,然後嘴脣慢慢靠近柳星的耳邊低語:“看來你也有很多面我沒有看見啊。”
兩人一時之間的動作曖昧非常。
而,
言談之間他們已經走過了珊瑚開成的花叢,來到白骨之地。他們踩在白骨之上,神情動作曖昧,怎麼看,怎麼有點欠扁。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兩人氣氛雖好,但無奈環境不對。
果然有人來搗亂了。
破空之聲響起之時。
腳下的人骨同時碎裂。
淡水抱着柳星一縱,一跳,就坐在珊瑚樹上搖着扇子,抱着美人,然後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實在是悠哉的很。
而剛纔他們戰的地方卻插滿了銀色的箭矢。
柳星坐落在淡水懷裡,驚恐的看着那片白骨地,如果不是淡水反應快的話,那麼他們此刻不正是成了馬蜂窩了。
“青龍王果然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抱着女人如此的悠哉,真是讓人佩服。”一個低沉的聲音陰陰笑道。
“不過你的悠哉淡然,就到此爲止了。”
明明是一個人的聲音,但對柳星來說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刺耳的聲音讓柳星皺了眉頭。
於是她做了一件之後很後悔的是。
“你奶奶的,你丫的是什麼人,居然在暗處偷看,也不注意注意情況,人家談情說愛,你咋就不識時務,不知道繞道嗎,非要當電燈泡,你是不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四肢癱瘓,所以才這麼不知道好歹啊,居然敢破壞姑奶奶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給我出來,姑奶奶的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塊……我倒要看看是那個烏龜老王八不識時務……”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在淡水懷裡是張牙舞爪,不過也難爲淡水還能四平八穩的坐在珊瑚上。
“你,給我放箭——”氣急敗壞的命令聲如同一道催命符。
與剛纔不同的更多的箭矢急速而來,而目標正是淡水他們。
“鏘鏘鏘——”風流腳下生風,手中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化成了青龍劍,一把劍舞的滴水不漏,箭矢打在銀槍上的聲音綿綿不絕,在這青龍道傳至悠遠。那一刻柳星才後悔的閉起了雙眼,她以爲她死定了,這麼多箭怎麼躲,自己幹嘛要激怒他啊,真是,此時的後悔卻是無用。
因爲這跟站在槍林彈雨中一樣啊,但是等了許久,居然沒有感覺到痛。卻感覺似乎溫熱的水滴在臉上,柳星疑惑的睜開雙眼,摸了摸滴在臉上的水,居然是血,他擡起頭,看到的場面差點肝膽俱裂,箭矢穿過淡水的肩,流下的鮮血滴滴落在她臉上,因爲淡水此時正抱着她。
“淡水——”柳星小心翼翼的叫。
“沒事。”柳星利索的將箭矢拔出,從衣服上撕下布條,草草包紮,致使止血。回過頭繼續看着暗處的放箭者。
是自己大意了,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靈力的確退步了,舞的劍居然能讓箭矢在自己的劍中逃過而射向柳星。
不過他可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退後——”淡水放開柳星,慢慢的展開雙袖,站在柳星前面他們前面。衣炔飄飄,猶如神抵。
“歷春秋之代兮,
逾威神之嘉成。
執羽扇以謳兮,
舞風華兮琳琅。
渺渺兮風回,
叩天地兮四方。
滴水兮透凝,
萬聚兮無垠。
風徐徐兮漸盛,
聲忽忽兮走石。
命重雲之疊壘兮,
告雷師以疾巡。
聞豐隆兮怒起,
淡日月兮頻盛。”
淡淡的聲音,神聖而莊嚴,淡水手中的劍已經變成羽扇,他以扇爲舞,小小的青龍道上天地之間風雲變色,一時之間本是平靜的夜,居然天雷轟轟,電光閃閃。
“雷將——”流水雙袖一震,大喝一聲。
不遠處的珊瑚樹紛紛被雷電劈開,而樹上的弓弩手們的慘叫聲絡繹不絕。而向他們射出的箭矢,被閃電劈倒在地,本是銀色的箭矢,黑糊糊的,還冒着煙。
瞬間全滅。
“怎麼可能?”那個開始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的情況。
“朋友,出來吧。”淡水淡淡道。
“哼,你以爲我們的刺殺就到此嗎?哈哈哈——”那陰沉的聲音似乎在笑也似乎在哭,柳星就是覺的很難聽。
不過難聽的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瞬間就戛然而止。
而淡水突然地上躍起,正在這時,銀光一閃,淡水原在的地方刺了幾根銀色如針的東西,細看竟是琴絃。琴絃入地七分,柳星看着護在她身邊看向不遠處的淡水,竟有些後怕,若是這些打在淡水身上。拍着胸口輕喘的柳星順着淡水的眼光看去,琴音渺渺伴着一個人影慢慢向他們走來,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淡淡的琴音,緩緩的步子,如同一場緩慢的舞。這樣的女人乃是沉魚落雁之姿。
淡水看向來人,嘴裡輕輕唸了聲:“沉魚——”
聲音很輕很淡,但他懷中的柳星聽的卻是清清楚楚,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位沉魚就是那位赤水大殿下所說的女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好了嗎?”淡水一連兩個問題。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三十年了,都沒有任何的消息,他以爲她會一直沉睡,然後成爲自己永遠的罪,但現在是什麼情況,爲什麼沉魚,這位金魚公主要殺自己?心中的疑問並不能拖住來者刺殺的腳步。
就在淡水的問題問出口之時。
就聽到有人嬌喝:“公子小心啊,她不是沉魚公主——”
“鏘鏘鏘——”金戈鐵馬之聲,琴聲,可以看到音波的痕跡,以及直刺而來的琴絃,而淡水卻直直看着沉魚的眼,自己不想躲,不能躲,她想殺自己的嗎,這是自己欠她的。
“喂——”女子的尖叫。
然後就是爆炸聲。
琴絃刺入大地之中,瞬間大地爆炸。
原來這裡早就埋下了火雷。
“砰——”的一聲,大地炸開了,煙塵之中,刺殺者們認爲自己刺殺成功的時候,淡水卻抱着柳星自空中飄然而下。與此同時從四周還冒出幾道黑影,是刺客。容貌似沉魚的女子看到此景再次扣弦刺殺,銀色的琴絃劃破長空,筆直的刺向絕淡水和柳星的方向。淡水這次竟又是不躲也不閃,靜靜的站在那裡脣邊淺笑眉上卻是輕愁。
“喂喂喂,剛纔自己大叫你才躲開,這次你居然真的還不打算躲嗎?”柳星怔然,剛纔她就發現淡水的不對勁,於是死到臨頭乾脆大叫,還好淡水反應快,躲過一劫,而這次再喊卻已經遲了。心下有些黯然,沉魚那個女子對於他是特別的嗎,特別的連命都無所謂?
死定了,柳星心中淡淡道。
“叮叮叮——”在琴絃要刺上淡水和柳星的那一剎,劍光忽閃,綠衣淼淼,琴絃應聲而落。
“來者何人?”容貌似沉魚的女子看刺殺再次失敗,憤憤地看着擋在淡水面前的綠衣人問道。
“青龍四使女——竹。”竹利落的收劍,冷冷回答道,然後轉身向淡水行禮:“屬下來遲了,請公子降罪。”
“呵呵,公子是不會怪罪大姐你的拉!這麼多年沒見,竹姐姐還是那麼古板啊!”人未到聲先到,只見幾道幻覺般黃色的身影閃過,轉眼人已出現在淡水的身旁。
“神隱之術。”容貌似沉魚的女子有些驚訝。
暈黃的紗衣,鏽滿繁複的菊花,只見女子勾着淡水的手臂可憐的說:“嗚——公子,菊兒好想你哦!公子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讓菊兒離開你那麼久。看不到公子那美麗的身資,菊兒會蒼老的。”說着還拿出小手絹擦起根本沒有的眼淚。
“你啊!”淡水的心在看到這兩個女子的時候定了下來,然後捏捏那叫菊的鼻子寵膩地說:“和你說過多少遍了,男子是不能用美麗形容的。你應該早來了吧,爲什麼不幫忙,只是喊喊?”
“嘿嘿。”菊兒得意的笑,“公子武功蓋世,風華絕代,怎麼會被小小琴絃而被嚇着。我是給公子英雄救美的機會呢!”她可愛的眨了眨眼睛瞥向淡水身旁的柳星。
就在他們話語間,黑衣刺殺者以容貌似沉魚的女子爲首已經包圍了他們。
“哈哈哈——青龍王果然風流,今日就讓你和你的那些美人啊,共赴黃泉如何?”
“上——”容貌似沉魚的女子揮了揮手,黑衣人如同潮水一樣向淡水他們那裡涌去。
“哼!不自量力。”
“難道不明白嗎?刺殺者到了明處就代表着你們已經失敗。”
一個不屑的聲音和一個飄渺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雪白的白綾帶着勁風向容貌似沉魚的女子飛去。
叮——”容貌似沉魚的女子扣弦。
“砰——”白綾前端已碎,容貌似沉魚的女子的琴斷了根弦,平手。
白色碎布緩緩飄落,容貌似沉魚的女子隱約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也是青龍四史之一嗎?’容貌似沉魚的女子心下淡淡的猜測。
的確,她猜的沒有錯,白衣女子是青龍四使女之中的老三——梅。白衣女子冷冷的看着容貌似沉魚的女子,與金魚公主同樣面容的女子,她絕不原諒,而在容貌似沉魚的女子的背後包圍的黑衣人已全軍覆沒,東倒西歪的昏倒在原地。他們倒地前只聞到一陣蘭香。
容貌似沉魚的女子見到此景知道刺殺再次失敗了。
她帶來的人雖不是月之大陸上的一流高手,但也沒有到這樣差的地步,青龍四使女——竹蘭梅菊,天下傳言,大姐綠衣映竹擅劍,四妹黃衣懶菊擅輕功,三姐白衣若梅一條白綾冷傲如霜,而二姐藍衣君子蘭卻不會武功,但她的毒藥卻聞名江湖。剛剛擋她刺弦的是竹,會神影之術的應該是菊,神影之術輕功的最高境界,而用白綾是梅,弄昏他們的應該就是蘭了。竹菊梅都在她眼前,那蘭在哪裡,容貌似沉魚的女子輕呼一口氣,保持神態清明,感覺着空氣的波動,一道氣息閃過,在後面——
容貌似沉魚的女子轉身準備扣弦殺之,但是她的身體卻不受控制般的要倒,腦子也開始不能思考,隱約間她看到一個藍衣女子,拿着個小藥瓶,輕輕的數着:“三……二……一……倒——”似乎在她倒地的瞬間有一個溫暖的人接住了自己,‘是誰?’她來不急問就失去意識了。
“公子你幹嘛這麼寶貝她啊?”懶菊怪叫。
接住容貌似沉魚的女子的人是淡水,輕柔的抱起那個容貌似沉魚的女子。朝着青龍道深處走去。
被瞥下的柳星微愣,看着這四個不停將眼光看向她的女子,有些無奈,卻只好擡步跟着淡水而去。
青龍居
淡水的房間
這房間很柔和,如他的人一樣,木質的傢俱未曾上漆,卻也並不扎手,打磨得光滑柔順,一罈白花在桌上盛開,一股子幽幽微微的香,一屋子淡淡地縈繞。平常人很難想到如此素雅的房間就是天下聞名的青龍王淡水的房間。
“蘭,如何?”淡水看向爲昏迷的容貌似沉魚的女子把脈的蘭。
“放心啦,蘭姐姐的下藥絕對精確,叫她三更死,閻王放過了,也不會活着的。”懶菊吃着不知道哪裡來的點心,大聲的表示對蘭下藥的肯定。
“奇怪?”蘭皺眉。
“怎麼了?蘭姐你不會真的弄錯藥了吧。”菊兒大叫。
“怎麼會?”蘭放下把脈的手,走到菊兒面前伸手就給他一個板栗。
“哇,好痛,哇,蘭姐姐欺負我。唔唔唔——”菊兒又開始假哭。
“好了,蘭到底怎麼回事,快說,沒有看到公子等着嗎?”映竹看着他們越來越偏題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