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這麼一個毒舌的小叔子,我也真是無奈,三言兩語將莫千修的事情給他大概說下,這美好的結果讓他無法毒舌,本以爲他聽完後要譏諷我兩句,誰知他聽完後,沉默許久,我以爲他休息去了的時候,他才淡淡道:“他是顧門的驕傲。
這麼一說,我心裡甚是堵得慌。
堂堂顧門變成了笑話,一條狗卻飛了仙。
一時間,心裡感慨萬千,不知如何安慰顧笙瀾,也不知該怎麼開口,索性就沉默着。他卻突然轉了話題,笑道:“蠢貨,我好像能逃出去。”
“什麼?”我以爲我聽錯了,他又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你沒有天魂,如果你有天魂的話,靈力會更上一層,屆時便可通過長命水鎖鏈,迅速到我身邊來幫我。”
他說了這麼多話,有些氣喘,我打斷他道:“你可以慢點說……”
他嗤笑一聲,打斷我:“算了,蠢貨,你聽不懂就……”
我很是無奈的截斷他的話,“聽得懂,聽得懂,就是……”
稍作猶豫,我還是說了出來,“就是怕你太累。”
“……”
那邊,突然間就沒了聲音,我皺了皺眉繼續道:“你——不是很疼嗎?”心口傳來顧笙瀾惡狠狠的聲音:“蠢貨,別以爲對我好!我就會放過你,讓你去逍遙!你趕緊給我去找魂魄!”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和剛纔判若兩人。
我還沒說什麼,他就繼續煩躁道:“我去休息了,別煩我。”
我想,如果我們是在打電話,那我現在是不是該聽到嘟嘟的忙音?
真是個彆扭的人,見不得人對他好。
可是,我們都已經和解了,不是朋友麼……
不管他聽不聽得到,我都嘆了一口氣:“唉,竟然把你當朋友,我也真的是蠢到家了。”我自言自語完了,打算睡覺,卻不想那邊傳來他一聲淡淡笑音:“呵,你說什麼?”
“咦,你不是說休息了麼。”我故作驚訝。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他說完,又有些彆扭道:“把我當朋友,怎麼就蠢了,是你的福氣,我可不想跟靈女做朋友。”
“咦?”他竟然會這麼說!我道:“顧笙瀾,這語氣可不像是你,你不是喜歡她嗎?”
“哧,喜歡?”他冷笑一聲吼,卻又興致勃勃轉口道:“我不想說這個話題,你不如說說,我該是什麼樣的?”
他竟然會這麼說,我突然間找不到描述他的詞語了。
因爲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有一天會化解恩怨,這麼夜半共語的聊着天兒,一時間竟懵了。繼而他自嘲一笑道,“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是什麼人,但我決不後悔我的所作所爲!”
這傢伙,真是自負極了!
但想到他現在的處境,能夠說出不悔這樣的話來,我也是佩服!
我淡笑道:“其實在我眼裡你很厲害,無所不能。”
“雖然心機深沉,陰險詭譎了些,可仔細想想,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勉強算是壞蛋中的好人吧!”
我說完,又有些悲傷,無所不能,可是最終還是到了龍肚子裡。他卻忽然道:“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問題?”
“呃?”我微微一怔,他這是幹什麼。他道:“我可以告訴你答案。”
他說完又補充道:“你別多想,我只是無聊。就一次機會!過期不候。”
還真是……
有夠無聊的。
不過,這麼難得的機會。哪能放過!我想要問的問題麼,我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我想知道,天魂和命魂到底誰更厲害,或者你也可以告訴我,命魂以後還會不會出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擔心,雖然他的確沉睡了,但是難不保以後有再有什麼新的記憶,出來又要殺我。他聞言一怔,啐道:“兩個問題答案都一樣吧,蠢貨。”
繼而他語氣一轉:“難道,難道他現在就有什麼異常反映了?”
“嗯?什麼意思。”我被他這語氣嚇了一跳,他焦急道:“他最近可有什麼異常反應?”
“他——指的是顧清晨?”
“廢話!”他不耐煩道,我尷尬道:“喜歡做黑暗料理給我吃,算不算……”
“……”
那邊一陣無語,半晌兒鬆了一口氣似得——
“呼,那看來還沒到那個時候。命魂暫時是真死心了。蠢貨,你腦袋好像越來越靈光了,我還以爲你會繼續問我,爲什麼替黑霧背黑鍋這種蠢問題。”
他好像不管說什麼,都得諷刺我兩句才行,我無奈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不也都知道了嗎,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我要是能翻白眼,肯定要翻一個白眼給他。他那邊道:“這個問題,說來話長,你倒是會挑。”一聽到說來話長,我就道:“那不然你別說了吧,你身體吃得消嗎!”他哼了哼道:“死不了。不過,我只說一次,你自己聽好……”
“聽着了!”
我說完他就娓娓說來——
“以猛兒例子來說,成仙后,該被打散二魂七魄。”
“但顧家卻因爲龍魄之血而活下來,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些我都知道,你說重點就行了。”我琢磨着他之前那怏怏要死的語氣,催促着他,但他依然不急不躁:“千年之前,靈女曾經以親身相試,將自己的命魂轉世、天魂分離後,又把哥的魂魄打散入六道,殺了留仙門後,靈力散盡而灰飛煙滅……她是輕鬆自在到了千年之後,哥也沉睡,唯獨留下我——活人祭上,我其實是故意想要你和靈女復活歸來的天魂鬥爭,但誰知你這蠢貨死了心。”
“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讓我操控身體嗎?”
我說完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卻沒回答我,而是突然笑道:“想得美。我只是想讓她也嘗一嘗這千年掙扎的滋味。”
“什麼意思!你說明白啊。”
我焦急說着就差醒過來了。他終於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這千年來,我有五百多年的時間,都在自己設下的結界中,和自己對抗。你也可意會爲,走火入魔。”
“什麼!”我嚇了一跳,“爲,爲什麼,怎麼會是這樣?”
難道這千年來不該逍遙快活嗎?
他聲音有些熟悉的陰冷,隔着不知道多少距離,都透過心口傳來冷意——
“我想,她最愛的,應是冰棺材裡的那一個。永恆的沉睡,與我千年的掙扎相比,簡直是太自在了!”
“不,你說明白一點,我……我這次真的沒聽懂了。”
我心裡有些害怕,顧笙瀾繼續道:“執念是個很可怕的東西,讓原本可以爲仙的天魂,卻因爲契約而禁錮在這龍魄之血裡。兩者相爭,永無寧日。掙扎的痛苦靈魂,會是惡龍最美味的藥引,懂了嗎,蠢貨。”
“也就是說……沒有誰更強,只是看誰的執念更大?”
我似懂非懂的說着我的想法,他竟然肯定了:“是,你倒是聰明瞭,我哥調教得不錯。”
我難得被誇,還沒回過味來,顧生瀾又冷冷笑道,“不過,你不要再以爲我喜歡她,這千年的折磨,只讓我恨她入骨,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她也受一次這千年的折磨……”
“不過她既然已經又被惡龍抓走,我也就不計較了,算是便宜你了。”
他說着打了個哈欠,“行了,說完了,我累了,你滾去睡吧。”
這就沒了音兒。
我在他這番話中久久不能平靜。
千年……痛苦掙扎的靈魂。
可靈女那時明明說,她魂飛魄散也要和顧笙瀾在一起。
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只可惜,顧笙瀾不再給我解答了。
早晨醒來時,我覺得身上冷冷的,睜開眼,卻發現顧清晨正與我面對面,我卻不由得想起以後,萬一命魂又醒來……
正想着,忽然身旁一暖,是他卻幻化爲人形,倚在我旁邊,低眸看着我道:“終於醒了。”
我想着他以後可能也會和命魂掙扎,忽然有些害怕。
“大人,我要抱抱。”他表情一怔,繼而皺眉道:“怎麼了。”
從現在開始,我要……培養他的執念。
我要讓他……深愛着我。
“就要抱抱,沒有怎麼。”
我搖着頭,咬着下脣看着他,他目光一柔,伸出手,把我摟在懷中。
我倚在他懷中,雖然他依然沒有心跳,可我……卻覺得很安定。
可是……突然間,他的手緩緩地朝着我的肩膀下滑去——
“這麼讓我抱着你,是不想去畢業典禮了嗎。”
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在耳根,我身子一僵,他卻又收回了手,“不嚇唬你了,反正下了地府,你就會是我的。”
我的身體一僵,他身體又化作了靈魂狀態。
“快起牀,要遲到了。”
這轉變的,要不要這麼快啊!我猛然倒在枕頭上,看他飄出去的背影,眯眸笑了起來……
可是我不知道,顧笙瀾他只給我講了一半,那剩下的一半,卻是讓我和我的天魂大人無法跨越的鴻溝,這是後話了……
片刻後,我和顧清晨以及莫遠、龍白一起來到了——
畢業典禮。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昨夜約好了十年後的承諾,所以他故意帶了龍白來,斬斷了凌若初的念想,可是張可人,竟然……死性不改,對顧清晨,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