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非人所願。
對正常人來說,肯定要拼盡全力避免死亡,故而在“是否同歸於盡”的選擇中,誰都會爲難。於路永不算孬種,但也是正常人。
“還沒有想好嗎?歌聲好像快停了哦,等下就先讓你的左手燃燒起來,怎麼樣?”
邱正傑腫着臉,獰笑起來很難看,帶血的嘴角,讓他顯得愈發可怖。
他是一個內心中傷痕累累的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平時還好,但瘋狂起來,絕不介意按下所有黑彈的爆炸按鈕——如果他有這個權限。這種自我毀滅傾向,讓他在這個賭命遊戲中,特別快樂。
“放棄堅持吧!當你忍耐着看完兩個同伴被燒死時,你已經失去了搏命的勇氣,你輸了!”
於路永心裡狂怒,臉龐再次扭曲起來,掐着邱正傑脖子的手勁,開始猛地加大。
邱正傑笑得更猙獰,眼神中透出鄙夷。
歌聲進入了末尾。
“寧願解脫,一個人,獨自漂泊……”
一聲“咔嚓”響起。
一人推門而入。
“啪!啪~”
又是兩聲輕輕的掌聲。
來人讚歎:“很精彩!很驚豔!”
於路永扭頭看了一眼,眼神軟化下去,隨即慢慢地放開手,站起來後退幾步。
邱正傑從地上坐起,看清了走近的來人,正是傍晚時去宿舍找徐盛的那位,眼皮一揚,繼續爬起來,揉了揉脖子,看向於路永冷笑道:“原來背後還有主子!”
於路永聽懂了這話是在罵自己是奴才,臉色一變,厲聲道:“別踏馬嘴賤,有本事直接點火,老子佩服你!”
“好了,路永,不打不相識嘛!”來人立即出聲,對地上兩具焦屍視而未見,微笑着看向邱正傑,“你好,我是高天成,一名惡魔投資人。”
惡魔投資人?
高天成看得出邱正傑的疑惑,解釋道:“想必你聽說過‘天使投資人’這個稱呼。簡單地說,我挑選人才,投資於他,促其成長,並分享他成長後的紅利。只不過,我投資的人才,所走的道路可能不是正道,所以我就不侮辱‘天使’這個詞了。”
“當然,名之爲‘惡魔經紀人’也可以。”
邱正傑譏笑,“都喜歡做不速之客,令人厭惡。所以,你的投資是什麼?又想我投入哪個領域?”
高天成道:“問得好!其實全看你的願意和擅長。比如說,你如果喜歡錢,喜歡女人,喜歡成爲大人物,那就不妨創業試試。我將提供資金、渠道、人脈。”
“如果你更渴望成爲力量上的強者,我的投資將傾向於功法、修煉資源之類的東西。”
“而你擅長之處,我已看到了你在暗殺方面的驚豔表現,你或許不該浪費。要知道在許多地下暗網中,正有一大堆暗殺懸賞等着人去領取。哦,你肯定知道閒靜園慘案,那其實就是某個暗網上價值一億的懸賞。”
“你若是願意成爲一名暗殺者,我將爲你準備工具,規劃路線,提供輔助,並進行事後掃尾,洗白報酬等等。”
邱正傑先沉默了一會,問:“你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麼?你說了,你是惡魔。”
高天成笑了,“當然。權利和義務是相等的。你將給出的,或者是分紅,或者分享一些資源、情報,或者是一些額外的義務,比如說去殺死某個人。我們是合夥人,在合夥之前,可以細緻協商,確定各自的權利、義務。”
邱正傑話鋒突轉,“你背後也有人?”
高天成眼簾一揚,微笑道:“你很敏銳。我確實並非一個人,但說背後有人並不確切,而應該說是在某個聯盟之中。這時代,單打獨鬥是不行的。相反,加入聯盟的人越多,我們的力量就越強大,這才能在未來佔得一席之地。”
邱正傑道:“既然背後沒人,你敢親身來見我?也打算參與這個遊戲了嗎?”
高天成笑了笑,“人與人之所以互相尊重,不是因爲道德,而是因爲能夠彼此傷害、各有價值。能夠彼此傷害,便能互相制約;各有價值,便能互補長短。這是一個很好的合作狀態。而我們是共同創造未來的合夥人。”
“當然,急着去自殺的人例外。”
邱正傑嘴角一翹,“我如果拒絕呢?”
高天成道:“你不會。因爲我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
若於路永直接鎮住了邱正傑,高天成便也不用親身出面了。可於路永沒鎮住,高天成出面,親身承擔了邱正傑翻臉傷人的風險,是對於路永的擔當,也確實是對邱正傑的誠意。
但這當然不是邱正傑一定要答應的原因,真正在原因在於:
第一,如果邱正傑拒絕,邱正傑一定要死!
因爲高天成和於路永都不會讓自己的秘密從邱正傑這裡泄露出去。邱正傑明白這一點。
第二,邱正傑不是一個光明者。而高天成又聲稱大家是平等相處、互惠互利的合夥人,雖然不能聽到什麼就信什麼,但至少有了一個互相讓步的臺階,以及讓人去“嘗試瞭解”的動力。
邱正傑笑道:“很遺憾,我拒絕了。”
高天成也笑,“不要緊。你是自由的,即使我們成了合夥人。不過,願意花點時間,瞭解一下能力者的世界嗎?”
邱正傑揚了揚眉,爽快點頭,“好。”
高天成道:“這裡焦臭味太重,我們換個地方吧,來。”
兩人先離開了。
於路永留在了包廂,處理兩具焦炭。
高天成邀請邱正傑離開的舉動,化解了邱與於的對峙。但被邱正傑燒死的兩人,卻是於路永的忠誠小弟……
要將他們當成可以隨意犧牲的阿貓阿狗嗎?
於路永臉色陰沉。
……
一片距離秀臨城有近35公里的山上,塔克載着徐盛,正在大殺特殺。
在“吱吱”的不停聲響中,老朋友們的歡迎很熱烈,從草叢中、灌木下、石縫中、或地洞中狂猛撲出。
塔克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的新玩具,迎接它們。那是一柄厚背、寬刃的長刀,雖然只18釐米長,但也極爲鋒利,以50公斤以上的力量揮出,擁抱上來的老朋友要麼直接被劈爲了兩截,要麼傷可見骨,不死也殘。
這就是效率,若是電擊,總都要好幾秒時間才行。
一隻未死,下一隻又從某個方向竄來了,同樣的熱情。
塔克都停不下來,興奮地叫道:“閣下,比下水道還多呢!”
徐盛道:“這裡可能有它們的一個大巢穴。”
是的,這片山林的老鼠特別多,而且佈滿了鼠行地道。大部分鼠道的半徑都不低於20釐米,顯得又寬又高。
“殺!殺殺!”
塔克舉着刀,向又一位老朋友撲去,開心得像是在沙灘上拾貝殼的孩子,漸漸地來到了一個山洞前。因之前的吱叫聲呼喚,正有一大羣老朋友結伴衝出。
這越來越像一個大巢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