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初候,苦菜秀;火炎上苦而味苦,故菜秀。
親愛的玉樹女士:
在我的經歷當中,與人爭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我對辯論有着濃厚的興趣,並且希望自己的這方面不斷的提高。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閱歷的增多,我對辯論有了新的認知。要在這世上找到一個可以和你辯論,而不傷和氣的人是非常難的。辯論是需要基礎的,如果對方所論述的一切你都不認可,你是沒辦法跟這個人進行辯論的。你沒有辦法用對方不認可的東西把對方駁倒,辯經是喇嘛們非常重要的活動,這是促進修行非常重要的方式。我也曾經聽說,在元朝的時候,曾經組織道士和比丘進行辯論。贏下這場辯論的是比丘而不是道士,我不知道這場辯論的經過到底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辯論的時候他們彼此都說了什麼。總之,後來我經歷的這件事情削弱了我對辯論的興趣。因爲我意識到辯論無助於解決問題,反而是各種潛在矛盾和衝突的誘因。
我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力根本沒有準確性可言,這對我來說是非常悲哀的。我每天都在各種謬誤當中不停的輪迴,現在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頭驢,每天都在繞着磨轉圈。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我暫時還沒有辦法看到他的全貌,但我已經意識到它不是什麼好事。我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不好的事情在等待着我,我不知道我的不幸到底有沒有盡頭?在與朋友同行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自怨自艾,我也希望自己是一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然而願望和現實總是有着非常大的差距。我不太習慣有人突然倒房,然後徹底打亂我生活的節奏,我不習慣在我的背後突然出現一個人。總而言之,我把這些不足爲外人道的話告訴我的朋友。不確定這種做法是否得體,可讓這些內容賴在我的肚子裡,也會讓人感到不適。最近我寫過幾篇文章,朋友勸我把寫下來的東西整理一下,又遞出了一個並不存在的大蘿蔔,希望我朝着這個目標努力,而我已經不幻想了。現在我從家人那裡感受到的不是支持,而使我實現自己的目標非常大的阻力。
每天浸泡在痛苦當中是沒有什麼意思的,每天過這樣的日子是非常無趣的。可我還能怎麼樣呢?讓我忽然選擇不過眼前的日子,對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出的決定。因爲我沒有辦法承受這個決定帶來的風險,現在我的腦袋裡一片混亂。就像是一個裡面盛滿沸水的鋁壺,又像是一隻被太陽曬到發軟的塑料雨鞋。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對辯論徹底失去了興趣,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沒有了表達的強烈願望。我覺得那會使我非常大的進步,昨天下午我的表現非常的糟糕,我竟然那麼想要輸出自己的觀點,我竟然不惜想要跟別人爭執。以至於在回來的路上還在自言自語。年初我是怎麼教晦自己的,我希望自己的單位像是一個擺件,落滿灰塵不乏一言,結果呢?
我想你已經注意到了,我在跟人通信的時候,經常忍不住要輸出自己的一些思考。這些思考大多不涉及普通人的生活,無助於人們改善現狀。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現實當中無用之人。我在想曹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對於曹操來說,魏武帝這樣一個時候是頗有些諷刺意味的。因爲晚年的曹操曾經說過自己要做周文王,可死了之後,他的兒子爲什麼要給他一個武王武帝的諡號呢?由此可見,司馬炎真的是一個孝子,他給自己的老子上的諡號是文帝,而不是武帝。文帝和武帝的區別到底在哪裡呢?周文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德行,不是他的功業,周武王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德行,而是他的功業。曹操就是想讓世人覺得他是一個真心想要光復漢室的人,同時他也不打算交回實權,而讓自己有兔死狗烹之禍。
請你想想看,曹操還手握重兵的時候,那些漢室舊臣就敢於公開或者私下的詆譭曹操,甚至在漢獻帝的授意之下,組織對曹操的刺殺行動。由此可見,縱然曹操扶保漢室,漢獻帝對他仍然沒有任何感激之情。滿腦子想的是幹掉曹操自己掌握實權,而曹操不是那種爲了盡忠不惜把一家老小性命丟掉的人。所以,曹操要想保證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就絕不能把權力還給皇帝。在權力面前,親情尚且可以不顧,更不要說曹操那麼一點恩情了。也許皇帝並不覺得曹操有恩於漢室,他可能會覺得你曹家之所以有富貴,還不是得利於漢室嗎?你今天打着漢室旗號爲自家謀利,難道不是實情嗎?照這麼說,曹操非但不是漢朝的功臣,反而如他的敵人所說的那樣是實實在在的反賊。由此可見,曹操與皇帝的關係不可能親近,反而是你死我活的對手。
正因爲曹操看穿了這一切,所以非常堅決的拒絕交出權力,但與此同時他也表明了一種態度,就是自己只做周文王,沒有篡逆之意。最近一段時間,我曾經多次討論有關於篡逆的問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原因我在這裡不方便深究,許多問題是言語沒辦法說清楚的,如果你猜不到我的用意也沒有關係。畢竟我的這些信件讀不讀都在兩可之間,至於有沒有讀懂就更無礙了。我之所以執着於跟大家保持通信,其實就是想爲自己多留一扇窗。讓我有機會通過別人看到曙光,而不至於被封鎖在自己狹小的空間裡被一種叫做寂寞的東西所裹挾。我對於眼前所發生的每一幕,都感到非常的厭倦。如果上天眷戀,想要把我從人生的舞臺上帶走,我不會因此而有所怨恨。因爲從觀衆席上我沒有看到善意的眼神,我對於各種爲我搭戲的人也沒有太多的好感,如果因爲這個我種下了罪業,那就讓我的生命之火如同遠處的街燈熄滅吧!
另外我要向你報告一個消息,在花費了很長時間之後,終於把萬國旅行社某位先生講的《史記》聽完了。之前我有兩個新的想法,一是想要買一本兒營銷學教科書,研究一下這裡面的東西。二是想要購買有關導遊的書,甚至動心思要考一下導遊資格證。我的這個想法可能有些可笑,想要把這個證書考下來的難度非常大,而我未必有這個本事。就算是考下來我又能拿它做什麼呢?難道我要出去帶團嗎?還是說我只是拿着那個證向炫耀?這位先生在講史記的時候,花了很大的篇幅來講春秋和戰國的故事。特別是春秋因爲記載詳實,講的也非常的細緻。在讀春秋故事的時候,也許你會很容易被感動,他們的言行非常注重一種叫做禮的東西。
在老子的眼裡,禮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放棄對你的追求應該從哪一方面着手呢?老子向天子貢獻了一個方案,只可惜天子無力執行他的方案,因爲周王室已經極爲衰弱。法家思想是一些人士在學習了老子的思想之後,結合當時實際發展出來的新東西。請以商鞅爲例,他是不是學過黃老之學,我不敢肯定。但他推出的這些法令非常符合黃老之學的要求,一個個大家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小家庭。那些大貴族被置於律令的管轄之下,於是百姓和貴族都被嚴格限制,而國君的權威就被凸顯出來。同樣的辦法如果用來治理整個天下,就是讓百姓和地方諸侯都被置於律令的管轄之下,都受到嚴格的限制。唐太宗在《帝範》一書當中也討論過類似的問題,始皇沒有封建親族,魏武也沒有這樣做,當朝中有人踹你的時候外邊無人勤王。同樣的篡逆事件發生在了漢朝,藩王紛紛提兵來救。漢朝和晉朝都有分封親族的情況,可漢朝和晉朝都發生了藩王作亂的事情。於是唐太宗想出了一箇中間方案,封建親族是必要的,但要小而多,這難道不是老子所說的小國嗎?
正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先秦的儒學賣的不是特別好,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不願意迎合客戶的口味。漢朝有一個人被太史公稱作是一代儒宗,此人便是陸賈。他與先秦的儒生有一個非常大的不同,就是他非常懂得尊重客戶的要求。比如秦二世不願意聽到負面的消息,於是陸賈提供給他的永遠是那些正面的激勵人心的消息。後來他在高帝麾下效力,推薦給高帝的卻是一些實用型人才,直到天下已定,他纔開始向高帝兜售自己生平所學,忠於他的門人都得了富貴。而他爲高帝設計的這一整套禮儀建立在秦朝禮儀的基礎之上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有所取捨。太師公給他很高的評價,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具有爭議的人。
如果他們始終不考慮客戶的要求,儒生們就不要指望儒家思想能有今天的地位。可如果迎合客戶的口味,儒家思想就會變質。長期以來,儒生們在二者之中尋找平衡。儒生的夢想並不是做一位人臣,而是做帝師,他們更喜歡教天子做人,教天子怎麼當天子?在這方面做的比較成功的,魏徵若自稱第二,誰敢說自己是第一呢?諸葛亮是千百年來如什麼崇拜的偶像,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諸葛亮在出山的時候,劉備給足了他面子。出山之後又給了他足夠多的信任,諸葛亮的受命之後兢兢業業,從不懈怠,算是全了這一番君臣相遇。魏徵之所以被後來的儒生推崇,是因爲他敢壯着膽子教導皇帝,而皇帝能夠言聽計從。有一個故事,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說過,有人送給唐太宗一隻鳥,正在那裡玩兒。忽然聽說魏徵來了,他就把鳥藏在了袖子裡。魏徵在那裡沒完沒了的說,等到魏徵走了,鳥也就悶死了。
很顯然魏徵早就瞧出來唐太宗的袖子裡裝着鳥,故意說個沒完沒了,這是因爲他對唐太宗負責任,爲了避免唐太宗玩物喪志。你想想看這是什麼心態?這不就是爲人師者的心態嗎?房玄齡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貞觀朝很多了不起的事情都是由他謀劃並且負責執行的,但他在家裡害怕自己的母老虎女人,在外面又害怕皇帝。其實知道恐懼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優點,他當時位高權重,如果他不知道恐懼,很有可能沒辦法善終。昨天我看了一個人拍的視頻,那是一位穿着白色圓領袍的女士,拍攝到的主要內容是九嵕山的主峰,長樂公主和韋貴妃的地宮,以及其它四個展館。如果唐太宗安息的墓室也被盜掘了,他的地宮應該更值得一去,不知道爲什麼這位女士沒有去還是唐太宗的地宮沒有開放。如果唐太宗的墓室真的已經被盜掘了,我覺得還是開放比較妥當。
昭陵博物館的門口樹立着一尊唐太宗的雕像,可能很多人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如果是我的話,我寧願不在昭陵博物館陳設任何唐太宗的造像,特別是在門口樹立雕像。讓唐太宗每天孤零零的站在那個地方,被風吹日曬雨淋,他們真的對那位君王有足夠的尊重嗎?如果是唐太宗真的站在那裡,一定要配備儀仗,再怎麼簡化一頂黃羅傘總是免不了的。古代不崇尚露天造像,因爲那樣對神靈或者先賢不敬。更何況到目前爲止,人們只能夠了解到描述唐太宗形象的隻言片語,並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子。那麼隨意編造他的長相,真的好嗎?我的這些說法自然是那些人聽不進去的,今天很多寺廟都設置了露天佛像,在我看來這也是對佛不恭敬的。讓我感興趣的是唐太宗的墓室到底有沒有被盜掘?
按照現在留下來的說法,當時溫韜已經盜掘了昭陵,倘若真的是如此,溫韜到底從裡面挖出些什麼東西呢?而特別關鍵的是,他到底怎麼處理唐太宗遺骨的?從今天着涼的現狀可以推斷,溫韜在盜掘唐太宗的墓室之後,是不是順便予以了摧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遺憾了,作爲一個有突出貢獻的君王,遭遇這樣的厄運,怎麼能不讓人同情呢?從因果報應的角度予以推斷,武則天干過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爲什麼他的墓得以保全?也許天下的事情不能簡單的以善惡論,可能在我們的認知之外,存在着另一套規則。唐太宗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待了多年之後,他變成了徹底的弱者,面對一個盜墓賊,他沒辦法展示自己的威力,只能縱容他們隨意破壞。
家父這次來訪,我不知道他要待多久。不僅如此,我甚至不知道他這次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過他不可能一直隱藏,目的他總要說出來的。而我最好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所準備,我感覺這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他不嫌棄麻煩來到這裡,怎麼可能沒有所圖。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我將在不安當中度過。我不知道有多少麻煩在等着我,我這個人的命真不怎麼樣。也許還有人羨慕我,但我覺得如果是一個真正有追求的人,應該會看不起我。因爲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昨天。我看到短視頻平臺上一位女士被問到有關躺平的話題,從這位女士給出的答案可以看出來,她對於躺平是不認可的。躺平的後果是你掙的比人家少,別人能找到配偶,而你不能。她還暗示當這些情形出現之後,你可能還要埋怨別人。我覺得這是一種威脅,我對躺平的看法一直都是這樣的,躺平不過是一句話罷了。真正要躺平,不具備可操作性。
放棄一切維持最低的生活標準,果真要這麼做的話,你會有朋友嗎?也許你能夠遇到志趣相投的人。可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怎麼交往呢?不過我說的話絕對不能被當做正確答案,我這個人常常犯錯。沒有一個人會主動選擇躺平,而是無力改變生活現狀時的無奈之舉。那位女士曾經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位脫口秀明星,但從這一刻開始,我對她的好感削弱了很多。儘管如此,我理解他的說法,因爲她畢竟是出自著名學府的精英。你怎麼能指望精英代表大多數普通人發言呢?就如同那位白先生,他在訓斥那些躺平人士的時候,大概並沒有真正想過躺平背後發生的事。如果是從前,我特別願意把自己劃歸精英一類,現在我不敢有這種想法了,因爲現實就擺在面前。欺騙自己是我所不擅長的,也是不屑於做的。我寧願面對那個無用的自己,而不願意在人前裝作很能幹的樣子。
莊周曾經說過這樣一個故事,惠施是一個非常擅長辯論的人,經常參加各種辯論,每次得勝之後都非常的開心,有一次結束辯論之後,他在一棵樹下呆着。醒來之後再也不跟人家辯論了,我們有一個錯覺就是真理越辯越明,當你真正進入辯論的環境當中時,每個辯論者想的不是把道理說明白。而是用一切手段壓制對手,一個人只要一張嘴,無論他的內容說的多麼天花亂墜,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你指望一個人爲另外一個人着想,你還不如相信豬在天上飛,鳥在地上跑。我其實非常懷念舊時光,那段跟人發生爭論而不傷和氣的時光。成年人要儘量避免與人發生爭執,小孩兒哭得一塌糊塗,但她並不傷心。成年人不一定哭,卻常常感到傷心。我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了,許多人情世故,卻並不知道。
人只有經歷過很多再去讀書的時候,纔會明白其中的人情世故。如果什麼都沒有經歷過,書裡的內容也是瞧不明白的。我越來越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了,早年間我幾乎從不考慮這個問題。現在我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因爲我發現自己陷入了深淵當中。今年省作協沒有接納我爲新會員,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這讓我感到無比的沮喪,儘管如此,我對這件事情早有預感,並且做了足夠多的心理建設。之所以還有期待,是因爲心存幻想而已。幻想真的是一種不可取的東西,但他始終揮之不去。有這樣一件事情還是非常有趣的,二哥出了意外之後,他的女人終於嫁人了。這是人家的權力,無可非議。可她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回到舊居住幾天,而我的父母允許她這麼做。所以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在她看來這處房產就是屬於她的。而我父母當時的心思是想讓他們過不下去,然後回到我們家。目的就是這女人日後死了跟二哥埋在一起,老人的想法我不想評論太多,但我覺得這樣的謀劃現在已經證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而且我覺得他們一點也不看重二哥女兒的前程,我絕對不是一個崇尚女權的人,但我也絕對不喜歡重男輕女。在我看來男女是平等的,但男女也是不同的。他們應該根據自己不同的特點接受不同的教育,但他們應該同樣被重視。現在看來二哥的女已經成了被犧牲掉的棋子,我也不管了,只敢在與朋友同心中悄悄抱怨幾句。人都是自私的,我的責任心也沒有那麼大。希望上天保佑這件事最終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雖然我覺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們的謀劃短視、自私,對於接下來的兩三天要發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憂慮,因爲我也是被他們算計的一環。我討厭成爲這種人的棋子,希望上天能夠保佑我,按照自己的規劃做事。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四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