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號 楚囚之歌

三候,寒蟬鳴。蟬小而青赤色者。

親愛的美紗女士:

跟我保持通信的人大概對我有這樣一個印象,就是我是一個在生活當中喜歡抱怨的人。只不過我不是特別願意承認這一點,我希望在有生之年做一點事情,同時我是一個特別害怕麻煩的人。最近有一件事情讓我感到特別的糾結,某市的事業編考試開始了,我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報名。符合我條件的大概也就是去林場幹個什麼差事?坦率的說,那不可能是我喜歡的工作。只不過有一個好處就是我的收入會提高,還有一節,我推測工作的負擔可能要比現在小一些。當然這也是我的感覺,也許未必是怎麼回事。而且我也看了,上面需要的人大概也就是一個或者兩個。所以我感覺即便是我報名被錄取的可能性也極小,我曾經的一名高中同學報名了,他到底有沒有可能被錄取呢?大概是在上個星期,我經歷的一件事情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我過高的估計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最近那個社羣的熱度還在持續的提高,越來越多的人蔘與了討論。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現象,但同時也能夠看出來,因爲人們處在不同的位置,有着不同的利益評判標準。所以對事物的看法迥然不同,我努力的只是在那裡分析問題,儘量不對事情進行評價。可以看得出來,因爲環境的變化,許多人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這讓我想起了變色龍的故事,其實很多動物的顏色是按照它本身的需求長的,也許這是自然的選擇,那些顏色與需求不符的動物,在漫長的歷史進程當中逐漸被淘汰掉。由此可見,環境對動物對人的影響是非常大的,甚至說決定性的也不爲過。在這個大的趨勢當中,我覺得自己可能是一個特例,這個特例之所以能夠形成,主要是因爲我所處的位置。因爲我的處境極爲尷尬,所以我的分析是從困境出發,試圖發現困境形成的原因,並且找到突破的方法。但我知道這個願望想要實現是非常奢侈的,甚至我能夠從一些人士的話當中聽出威脅的意味,我用一種進行打太極的方式予以了迴應。

其實世界始終都處在變化當中,只不過有時這種變化不能被人們所察覺,是靜悄悄的進行的,有時候這種變化是非常劇烈的轟動式的進行着。目前我們發現許多領域都在發生鉅變,這種劇烈的變化之所以能夠出現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之前已經醞釀了很長時間。通過對這些變化的分析,可以大致判斷以後的走向。甚至可以推測以後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爲的。儘管歷史不斷的向前發展,不同的歷史階段有着諸多的不同。但其實人們都在演着相似的故事,無非是圍繞着利益進行爭奪。有時候會出現單一的強者,就像是孤月獨明,有時候會出現多元的強者,就像是星空滿天。現實當中的強者總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強勢地位合理化,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建立一系列的秩序,從而讓自己的位置穩定下來,我把這種想法稱作是貴賤有序。

然而貴賤有序註定只能維持一段時間,不可能長時間的維持下去。比如周公建立了完備的禮制,那個時候放眼天下秩序井然,禮制的影響已經深入人心。可即便如此,在它運行了近三百年之後,還是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於是周王室失去了影響力,那些霸主們開始主持各種事務。又過了近三百年,霸主們的影響力也沒有了。那個時候天下諸侯相繼稱王,這混亂的局面維持了兩百多年,當然在這裡必須指出,以上我所說的這些時間並不是特別準確。一般來說,一套體系在維持接近三百年之後,它就會出現嚴重的問題。周朝雖然維持了八百年年的社稷,實際上徒有虛名。至於夏朝和商朝,那個時候的具體情形,現在知道的並不是特別清楚。

我感覺夏朝和商朝第一能夠控制的土地範圍極小,所以三百年輪迴的概念在他們那是不是實用就不好說了。在三代的時候流行一種說法叫做五百年必有王者興,我覺得三百年是一個小輪迴,五百年是一個大輪迴。而且人們在認識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應該表現的太過於機械。我說的這個輪迴只是一個大致的數字,不會那麼精確。從前我一直有這樣一種感覺,眼下生活雖然有各種不如意,但一個堅信隨着時間的發展,這些問題都會被解決,當然那個時候會出現新的問題。總體來說一定會朝着更進步,更美好的方向往前發展。這個想法在近些日子有些動搖了,很可能在更加漫長的時間裡,歷史不是朝着進步的方向走。而有可能在前進一段時間之後突然掉頭往回走,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迷路的時候,然後重新辨別方向往前走。其實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一個相對悲觀的人,當然在更小的時候我也樂觀過,只不過現實世界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掄過來,讓我沒有辦法不清醒。

像我這樣一個人,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夠過得更體面一些,另外一方面我也希望自己的活動範圍能夠稍微大一些。這些年我已經幾乎不怎麼在社交賬號上發東西了,我不確定是什麼東西抽走了我的靈魂。以至於我的生活出現了大片的空白,我相信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生活會出現越來越嚴重的問題。而我能克服嗎?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這一點,如果做不到,那就非常遺憾了。我對未來感到非常的悲觀,也許我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壞下去,最終徹底崩潰。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但我很可能不得不去面對它。如果真像我感覺到的那樣,我就祈禱上天能夠給我一個體面的結局。我盼望着自己能夠走的平和、安詳、迅速、體面,而不是被折騰的一塌糊塗,然後悽慘的走。

昨天下午的時候何先生說的很明白,有些話不方便說也不能說,否則會給自己惹麻煩。其實這是很好理解的,當人進入現實生活當中,你並不能想說什麼說什麼。因爲你意識到自己那麼說有可能會衝撞到一些人,從而讓自己陷入衝突的漩渦而不能自拔。我也希望生活中多一些詩意,但我深信這種東西是由自己創造的,而不是客觀世界所賜予的。可如果我能夠行走在林間行走在水邊,並且時不時的放聲高唱。那對我來說絕對是一件吸引人的事,只可惜我可能永遠不能享有這份便利了。每天上下班不在辦公室,就在自己的寓所。我希望自己能夠活得痛快一點,隨性一點,灑脫一點。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旅行,可惜我沒有辦法得到別人的關注。未來無論是在虛擬世界還是在現實世界,人們的規矩感和方向感都會有所加強。至於責任感的建設,則要比這兩種感覺來的更加漫長一點。

前天晚上羣裡的人表現的非常懷舊,昨天晚上因爲一些原因我放棄了冥想。其實每放棄一次,我都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調整狀態。這些年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冥想方面有更高的造詣,現在看來要做到這一點是非常艱難的。我很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很不喜歡現在工作和生活當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同時我又相信在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地方,有很多美好的人,只是我沒有辦法遇到他們罷了。當然也有人或說其實世界上的人都是差不多的,你之所以對現實中的人沒有太多好感,又對人抱有一種幻想。是因爲你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生活的不完美,如果上天決定要讓我離開,我還是祈禱着我能夠體面的離開,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離開,我知道這是一種福報,這也是我的目標。從昨天到今天,社交軟件上一直非常的熱鬧。

未來我們會看到更好的文藝作品嗎?也許會,也許不會。洋歷九月份的時候,省城將會迎來一次體育盛會,這次盛會能成功舉辦嗎?他會給人們留下什麼樣的印象?對於這一次盛會,我曾經有過諸多的想象。如果在開幕式現場,在每一場比賽進行當中,都有大量的觀衆在現場觀看。如果這一次盛會在商業上取得巨大的成功,各種關於這一次盛會的紀念品售出的情況都非常的符合理想。域外的人該有多羨慕我們,同樣是的下午的時候我表達了這樣的一種觀點。有司手裡掌握着大量的資源就有條件做各種各樣的事,就會在各種事件當中拿出較好的行動力和組織力。相反,如果有絲手裡沒有足夠的資源,在應對各種變化時就會表現的非常失控。又讓有司少管事,它的服務對象必須高度自律。如果他的受衆比其他一般人的自控力都不如,這些人很自然的意外打擊降臨時會表現的一塌糊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很小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受到了種種限制,假如這些限制都沒有了,我會過得更開心嗎?正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許多置身其中的人,對一些細微的變化都能夠有所察覺。根據這些變化所預示的東西,我感覺自己未來的精神生活可能會更加的匱乏。一方面我再難看到自己喜歡的作品,包括圖書、影視作品、綜藝等等。對於高先生的認識,我有一個過程,第一次對這個人物有了概念是因爲一次意外。當時高先生表現的非常的乖巧,可他還是受到了嚴厲的懲罰。懲罰結束之後,他做了一件事情,徹底的改變了他的命運。這讓他從一個詞人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以說話爲生的藝人。當時他的視頻平臺上說了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瞬間吸引了很多人。

第二年他去了另外一個平臺,效果遠不如第一年。第三年回到了原來的,效果仍然不理想,最終他選擇停止更新。其實一個人的儲備是有限的,這樣不斷的消耗,總有一天會被消耗殆盡。後來高先生有嘗試過其他的形式,雖然再沒有造成轟動效應,但大致維持了他原來的人氣。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人氣看漲,在很多正式的場合,他被請爲座上賓。但隨着環境的變化它還是不可避免的,過時了我覺得過時了就應該順應潮流、急流勇退。而不是想盡辦法還想讓自己留在大衆的視線範圍之內。別人的事情我不好去過多的評論,我只是個人覺得高先生還是做了一些好事的。像我這樣一個人,肯定也會有很多人沒有辦法贊成我的觀點。我知道在眼下這種環境,我的觀點沒有什麼優勢,但是沒有關係。我願意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如果時間證明我是對的,我會非常的欣慰,如果時間證明我是錯的,我也會祝賀那些得勢的人。

假如我一定要融入一個羣體,我希望這是一個有理想的羣體,我希望這是一個溫情的羣體。在傳統文化當中,我們所能夠感受到的是一種溫度,傳統的東西必須現代化,我知道我的這個觀點可能一些人沒有辦法理解,我還是願意努力把它闡述清楚。相比於你把傳統文化送進了博物館,讓他服務現代社會難道不是更好嗎?在一個地方,如果你想看傳統文化就忍不住來到博物館,而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感受不到傳統文化,這恰恰說明在這個地方傳統文化已經事實上不存在了,因爲躺在博物館的都是一些死物。當然你也可以認爲所有的文物都是有生命,可如果文化足夠發達,很多美好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文物,因爲它在生活當中隨處可見。禮儀就好比衣服,社會好比人的身材。隨着身材的變化,衣服也應該有所調整,很多東西只有在不斷的損益當中才能夠傳承下來。

在很多時候,一些人在談論中醫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往哲學這個層面去聊。我是這樣認爲的,中醫首先是一門醫學,而醫學主要包含兩個層面,一個是對病理的論述,一個是治療的方法。所謂病理的論述就是分析疾病的成因。從古到今中醫流傳這麼多年,的確保存着許多傳統的論述病理的方式,和針對疾病的治療方式。我記得有那麼一個階段,爲了弘揚中醫,當時有一些人在做手術的時候,寧可不接受麻藥而願意接受以鍼灸的方式減少痛感。然而每個從事鍼灸的人手藝很不一樣,有的人可能真的沒有感到痛苦,而有的人卻只能咬牙忍着。我覺得衡量一種醫學的優劣,最根本的標準就是要看他能不能治病,如果他治不了病,就算是說的天花亂墜,也應該堅決地被淘汰。

我曾經聽說過一些神奇的藥方,這些藥方對某些疾病有奇效。有一些人一輩子只靠着賣這一種藥就過了一輩子,在這方面,中醫對病理的論述是不夠的。對於中醫的前景,我保持謹慎樂觀,嚴格來看,我覺得全世界的科學應該是一樣的,而不是每個地方都發展不一樣的科學,有各自的特色。的確不同的人擅長的領域,不同發展出的科學可能也稍微有些不一樣。但我覺得歸根結底,科學都不能用特色來衡量它的價值。當然這些話都是我自己胡說八道,有可能存在說話不夠周嚴的地方。上週的時候我在使用那一款社交軟件的時候,在上面我表現的非常的活躍,可隨着時間推移,我越來越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快樂了。我是一個希望被陌生人關注的人,而在生活當中經常能夠接觸到的人,我希望與他們保持適當距離。希望上天保佑我,能夠克服各種困難,希望上天保佑我,終究能夠過上自己所向往的生活。

可能將來會有這麼一天,夏天的清晨,地獄裡的陽光灑在一個土包上。在這裡面躺着一具枯骨就是我,那個時候無所謂物質生活也無所謂,精神生活。在宇宙形成之初,大概陰陽是分離的。因爲某種緣故,陰陽聚合在了一起。當它們兩個攪在一起的時候,陰陽開始進入高速運轉的狀態。這個時候人們的眼前就會出現一片混沌,這個混沌就是宇宙本來的狀態。人出生之前陰陽是分離的,人過世之後陰陽也是分離的。只有在人由生到死這個期間纔是陰陽抱合在一起的,陰陽和合,萬物滋生。我倒是並沒有期待自己從一具枯骨活過來,而是覺得在那樣一種狀態之下,我不想過去也不想着將來,更不想着現在。完全就是一副已經得道的狀態,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做現在這一行去幹別的工作,不是每天在做類似財物的工作。如果可以離開這個單位,離開這一行去做別的,做一個我更有發揮空間的行業,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上天就太照顧我了。

這個想法讓我想起了山口百惠的父親,在山口百惠的記憶當中,橫須賀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地方,而在他父親的記憶當中橫須賀。並沒有承載着它多少鄉愁,相反它所承載的更多是鄉愿。作爲一個成功人士對自己的家鄉是很容易產生感情的,而作爲一個失敗者,很容易對家鄉產生怨恨。到了這把年紀,我仍然是一個失敗者的面目示人,我覺得這很悲哀,但又沒有辦法。確實,我現在懷念當時讀書的狀態了。那個時候我可以看自己喜歡的書,看自己喜歡的電視,並且在社交網絡上隨心所欲的寫出自己的評論。那個時候雖然是在某種規範下生活,可當時的活動空間還是比較大的。

也許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永遠能看到現實當中的不足,而在追憶過去的時候,忘記當時的痛苦。我至今記得那是一個冬天,我當時在看一部電視劇叫做《阿信》。那種快樂永遠不會有,很多人以爲最美好的生活在未來,而我一直認爲最美好的日子在過去。未來我會在一箇中年人的基礎上繼續變老,也許視力會變得更差,皮膚會變得更糟。頭髮有可能變得更加的稀少,牙齒變得更鬆更黃。工作變得更加的令人心煩,與同事之間相處起來更加的困難。而過去我比現在年輕,頭髮比現在多,牙齒比現在白,人的狀態也比現在好很多。如果未來我不可能在事業上有所進展,只是隨便討個女人,然後過一輩子或者不討女人過一輩子,那樣我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我對未來沒有期待,所以在與朋友通信的時候,我說話永遠是那麼消極。當然將來也可能出現這樣一種情形,我可能不是被埋在地下,而是在地上腐爛生蛆,然後風乾。我也不必爲自己感到悲傷,多少動物在野外就是這樣了結的。

記得《莊子》一書當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莊子有一天來到一片野地,撿到了一具骷髏,然後用一根骨頭敲着骷髏的腦袋問了很多問題。到了夜晚他就做了一個夢,這個骷髏告訴他死後的生活是多麼美好。莊子之所以要描繪這樣一個故事,就是提醒人們不要恐懼死亡。其實相對於死亡而言,生存更加恐怖。我覺得人應該有這樣一個基本的認知,當人失去眼睛的時候就失去了視覺,當人失去耳朵的時候就失去了聽覺,當人失去鼻子的時候就失去了嗅覺,當人失去舌頭的時候就失去了味覺。當人的神經系統壞掉之後,就失去了觸覺。總而言之,所有的感覺都建立在人的肉身之內各個臟器正常運轉的基礎之上,當一個人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他沒辦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沒辦法感知這個世界。就如同從光明一下墜入黑暗的深淵。

此致

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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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豐九年七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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