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候,候雁北;自南而北也!
親愛的美奈女士:
在你的來信中提到戀愛是一個技術活,並且向我簡單介紹了一些常用的技術。對此我特別緻謝,你對我如此的慷慨,我知道如果是一般人,聽你介紹這些是要付錢的。所以跟你成爲朋友對我來說太值了,我特別期待有一天能夠與你見面,就算是有償的諮詢,對我來說也是合算的。回憶我們共同經歷的過往,如同沐浴在陽光之下,走過了一段彩色的長廊,對於我來說那就是一場無比絢麗的能,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永遠不要醒來。我覺得你具備一種超能力,無論男女,你都可以控制他的情緒,只要你想讓她開心,她就會開心的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如果你想讓她傷心,她就像是一個被奪走糖果的孩子。關鍵是你可以讓她在兩種情緒之間隨時轉換,在我的眼睛裡,你是真正的神,我對你的崇拜之情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此生與你相遇,一定是我祖上積下了陰德。
在我的記憶中有過這樣一個場合,族中一個人指着族中衆多的男丁對我說:“你看看,這說明咱們的老先人沒有做壞事。”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講究,一個人在漫長的一生中遇到的人,前半生取決於祖上的修爲,後半生取決於自己的修爲。當然後半生的遭遇跟祖上修爲還是有關係,不過不是第一因素,是第二因素罷了。這樣的話肯定你是聽不進去的,你對我說過,只是勤於學習,勤於實踐,就會不斷的提高,個人的遭遇會因爲修爲的提高而逐漸轉變。相比之下,你的說法更符合實際和科學,按照你說的,戀愛是一種技術,有的人付出極高的代價還是不能取悅異性,有的人只需付出極低的代價就能取悅異性,這是因爲後者掌握了相關的技術而前者沒有。在生活當中用能夠見到一些紳士,就如同那個光頭諧星一樣,表面上極有教養、尊重女性,實際上那根本就不涉及他的三觀,那只是他從女性身上騙取利益的方法罷了,不過對於廣大女性來說,與其跟那些面對女性不知道如何表演的男士打交道,他們寧願與騙子爲伍,我也曾經說過,如果註定要被騙,我寧願上一個好看的騙子的當。
你在來信當中向我介紹,如何讓自己看起來更有魅力,如果嚴格你的方案做,我可能會瘋掉,不過你放心,與其讓我不聽你的話,我寧願瘋掉。在工作和生活中我常常陷入困境,你說如果做事勤快一些,想在前面做在前面,許多問題就不會發生。你對我真的很好,你來信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讓我感動,讀着你的信想象着你說話的樣子,如果我不進行自我控制,我的眼淚會留下來,我活了這麼多年,常常覺得自己是一個棄兒,現在我就像是一個流浪多年的寵物終於有了主人,我終於有一個可以安放靈魂的地方,時間雖然終將改變一切,但我已經足夠…幸運了。
美奈女士,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被各種不幸填滿的人,現在我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之一,特別是對於我這樣一個沒有積贊下多少陰德的人。你把戀愛的技術具體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在你的心中儲藏無數個劇本,不管是按照那一個劇本安排演出,都會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我曾經想象,如果掌握了你在這方面的技術,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我禍害,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無論誰跟你在一起,他都會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就不同了,我的收入如此之微薄,與其讓我得逞,我寧願一輩子做單身漢,雖然這很讓人心酸,但我離開人世的時候,只要不曾有人因爲我收穫傷害,我就問心無愧了。如果在我臨終之際,回首過往,我對得起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對我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人生註定如此,我希望自己在活着的時候能夠一直維持最後的體面,希望生命在體面消失的時候跟着一起消失。你對於我而言,就像是冷飲之於酷暑。在我的生命中,你像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河流,河流清澈又寬闊,凡是河流經過的地方,都有美麗的風景。在我的眼睛裡,你像是一座高山,遠眺的時候,你看起來是如此的秀麗挺拔。當我靠近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片叢林,當我在叢林中穿行,陽光不時從樹葉的縫隙中瀉下來,野草和鮮花散發出芳香。我多麼想在叢林當中放聲歌唱,但我知道我不能那麼做,我不想驚擾我的神。看你的照片我就感覺你就像是一個發光體,在我看不見光的世界裡,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我就像是鋪在地上的薄薄的一層霜,我是如此冰涼,但因爲有你,我的世界纔有了光。閉上眼睛,想象你穿着高跟鞋走過的聲音,跟着心跳的節奏,想象清風吹動你長髮的溫柔。
面對異性人應該如何展現自己的魅力,得體的着裝、優雅的舉止、富有學識的談吐?不過有高人曾經表示想讓戀愛成功,你就得迅速的讓你們之間的關係庸俗化,如果你在異性面前總是談論一些弘大的話題,你們之間的關係永遠無法拉近。我這個人用不知道在合適的場合說合適的話,如果我有完整的失言記錄,大概可以圍着赤道繞三圈。如何展現最美的笑容,怎麼哭最動人?最讓人心疼?如果讓我擁有了你的技術,我會佔很多人的便宜,對我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吸引人,但我對這個還是感到非常的恐懼,正因爲如此我才更加佩服你,擁有如此傑出的能力,卻能如此的剋制,你具有神一般的理性,你沒有獨享這份上天的饋贈,而是大方的與人分享。非常感謝你對我的指導,如果我的命運產生正向的變化,那一定是因爲你在遠處點燃了星火,讓我走出了原本黑暗的世界。
我必須向你坦白,雖然我的靈魂曾經被很多美好的異性俘虜過,我相信那個時候我是屬於她的,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異性曾經屬於我,我沒有與任何一位異性有過非常庸俗的關係。所以你向我陳述的那些道理,對於而言就像是在聆聽天上的妙樂,縱然我覺得它非常的美好,卻始終沒辦法領悟它的真諦。有一本很有名的書叫做《交易的藝術》,有一個非常具有傳奇色彩的故事跟他它有關,當時一個傢伙正在集市上賣襯衣,因爲讀到了這部著作,一下子大徹大悟,於是在這部書的啓發之下,有了非常大膽的想法。爲了實現這個想法他找到了作者,結果他與作者合作一檔非常火爆的綜藝節目。他不需要再去賣襯衣了,他的人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我有豐富的感情經歷,一傳授的技巧我或許一點就通,或許我也能在聽到你教誨的一瞬間大徹大悟,遺憾的是我的感情經歷實際上是零。今天我聽到這樣一則消息,有人提議把結果的年齡降到十八歲,以達到提高人口出生率的目標。我就想人口出生率低到底是因爲什麼呢?是因爲法定的結婚年齡太高了嗎?難道有一大羣人因爲法律限制不能結婚?真實的情況是越來越多的人出於種種考慮推遲結婚,請以我舉例,我現在三十四歲,按照法律規定早就應該結婚了,之所以原則推遲是因爲沒有辦法,我可以像狗一樣度過餘生,我不想自己的孩子跟我一樣,我不想讓他一出生就跟別人差出去十萬八千里,什麼都還沒有做,就已經註定要做人下人。這些年我像是一個幽靈那樣活着。我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則新聞,有一名女子爬到樓頂想要輕生,底下有一羣人像是看娛樂節目一樣看着她,當她遲疑的時候,底下的人不停叫罵,就好像他們爲了看節目已經付了錢。
最終那女子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躍而下,這個時候人羣在心滿意足的散去。所以在我看來沒有什麼比人心還要黑,動物界看到同類要死了,除了人,沒有那一個目中會把這當做是一種節目。所以我覺得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就是地獄,不同物種之間要互相殺戮才能維持生計,更糟糕的創造了人,他擁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因爲人的貪婪,每天都有物種在消亡。所以有曾經這樣回答人類的疑問,無論是誰死了都會上天堂,因爲這裡就是地獄。不過我相信你對世界的看法一定與我不同,你看世界的眼光一定是積極的,在你的眼裡,人類一定是美好的。正因爲如此,我願意與你往來,我的心也許太冷了,只有向你靠近才能取暖。在照片裡,你的笑容永遠是那麼燦爛,就像是夏天清晨的陽光,又像是雨後陽光下盛開的花朵。
經歷了西元二零零七年的夏季,我才明白知識對於一個人是多麼重要。早些時候,我從臉上的痤瘡裡擠出了白色的物體,當時我把它稱作是蟎蟲,我的這種認識來自於早年間看過的電視廣告。高二的時候,我臉上的痤瘡越來越多,我就把用來防凍的油抹到了臉上,當時我並不知道痤瘡之所以想起了就是因爲皮膚的油性太大。在哪個地獄般的夏天,我要去醫院接受治療,鎮上有一個女人當着我的面說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有用。那個時候我的憤怒指數已經爆表,沒有什麼比人的心還要惡毒,父親的同事好幾次擋着父親的面說他對不住我二哥,那個人真的那麼好心要替我二哥伸張正義?放心吧!這世上沒多少願意伸張正義的人,他們只是迷戀那種站在道德高度指責他人的快感而已。
有時候我想,如果你能早一點告訴我那些技巧,或許我還真能用得上,那個時候我曾經與一位女生關係非常親密,現在我是一個真正的和尚。創作長篇小說耗費了我九年的光景,這樣的付出是否值得?事實已經給出了答案,那是一生當中最失敗的投資之一,但也無所謂後悔不後悔。如果我活着的時候始終可以保持最後的體面,如果癱瘓在牀,如果大小便失禁,我絕不會讓自己的生命繼續下去,不過我實在不是一個能豁得出去的人,要不然現在我墳頭的草也應該有一人高了。前一段時間我看到了一位百合味的女士,她看起來很體面,她說不要跟那種看問題很消極的人交往,所以你願意跟我交往我真的很感謝。我不知道自己能爲你做什麼,如果有機會,如果力所能及,我一定不會推辭。在我的夢裡,始終有你微笑的樣子,你看起來是如此的美好,感謝你裝點我的世界我的夢,如果有機會,我願意是你世界裡的景色,我可以接受你隨意的修剪。
親愛的美奈女士,以我貧乏的詞彙沒辦法恰當的形容你的外貌和內心,我分明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走近你的時間,沒有什麼更讓人感到興奮。隨着年紀越來越大,我的記性似乎越來越差了。許多有着力珍藏的記憶已經變的七零八落,我不止一次嘗試整理你留給我的記憶,我希望可以讓它始終得以完整的保存。你在來信當中介紹了你的近況,在很多人看來你過着別人嚮往的生活,你擁有別人渴望擁有的東西。我知道你每天承受着別人的白眼和記恨,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替你遮擋風雨。在你的世界裡,也許我根本就不配出現,但我還是有強烈的願意出現在你的世界裡,不爲別的,只爲你不要被傷害。我也知道會有很多人保護你,但我希望是其中一員,如果你給我這樣的機會,我將感激不盡。如果我註定要死,我情願爲你而死,我的話嚇到你了吧!但我是發自內心,我也願意爲你而活,請你允許我把你的需要當做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吧!
我前面提到過,曾經喜歡過很多女生,每當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無不爲當時的失策感到遺憾。與珍女士相處的時候,如果我能更加大度一些,跟琚嬡相處的時候,如果我能更好的保守自己的秘密,如果是那樣,或許我能夠與珍女士走得更近,與琚嬡也會成爲很好的朋友。年紀越大我越感覺到教養對於一個人是多麼重要,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能夠在第一時間找到自己的角色,是我不具備的一種能力。所以在過去很多場合,我經常拿着別人的劇本在那裡演,無意間搶了別人的戲,卻把自己的戲給耽誤了。我還經常犯這樣的錯誤,把自己的願望當作既成事實,比如我仰慕一位姑娘,而那個時候我的身份是路人,結果因爲這位姑娘的身邊有一位男士與之舉止親密,我卻爲此勃然大怒,你一個路人有什麼可惱怒的呢?
在我的過往,琚嬡扮演過非常重要的角色,在當時的語境裡,我始終沒有對她使用過我愛你三個字。因爲這三個字我已經對另外一位女生用過了,這樣的分寸感其實毫無意義。我總是低估時間的力量,人生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如果說十年前一個人對你有好感,十年後你早已經洇沒在茫茫人海,如果你根據十年前的記憶,想要以此爲基礎,與對方發展更親密的關係。那隻能說明你是一個太不聰明的人了,你難道沒有聽過刻舟求劍的故事?十年時間,星星不是那個星星,月亮不是那個月亮。花開過一季又是一季,但那些花已經不是從前的花了。人必須尊重時間的力量,如果你想要不被時間淘汰,你必須保持自己的更新速度。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什麼都沒有做,卻能夠講出一大堆道理的人。
美奈女士,這些天我一直在幻想着與你見面的情形,如果我們真的見面了,我要怎麼做才能保證自己的舉止和言語是得體的呢?並且在這一基礎上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受人關注的人,被關注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當它變成事實以後,又會成爲你的困擾。我曾經聽一位女明星在電視上說。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根本沒有人認識她,在那個地方他過得十分自在。如果是在她常住的一線城市,哪怕是戴着口罩,只要四目相對,很快就會被認出來。說實在的,我不是什麼名人,但我也感覺自己被很多人關注。這些關注對我沒有任何正面的作用,因爲我在他們的眼睛裡,不過是一個奇怪的現象,一個笑話而已。比如作爲一個單身漢,我就很受人關注。我希望所有人都忘記我,我曾經聽過這樣一件事,一個老比丘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於是他下到一個極深的地窖裡再也沒有出來過。
我的人生至少已經走完了三分之一,那麼漫長的時光,那麼大的一筆財富,我並沒有好好的使用它。時間真的非常寶貴,如果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夠充分釋放出它的效益,你一定會成爲一個受人尊敬的人。這些年我過得很不快樂,但我的家人和與我不相干的人都有意願讓我過得更加不快樂。以現在這樣微薄的收入讓我背上一個家庭的重擔,我一定會活得像牲口一樣,每天只知道埋着頭幹活,還得承受着別人的打罵。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忘記尊嚴是什麼東西,而且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讓我的孩子站在跟別人一樣的起跑線上,我常常因此而感到我的生命沒有任何價值,與其讓我活的沒有任何臉面,那還不如讓我體面的離開這個世界。
有一種悲哀無法用語言形容,在我的記憶中有這樣一個老婦人,她每天說着各種消極的話,似乎她每天都在期盼着自己離開人世,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一直活到九十多歲。一個人到底會怎麼死?主要取決於這個人的修爲,我一直覺得過分逞強是一件非常兇險的事,我的外祖父就是一個強人,後來他得了白內障,不願意去醫院接受治療,而相信不用怎麼管他,自己就好了,後來在炕上躺了很久,終於不治離世。父母得病不願意給子女增添負擔,在子女看來或許這是一種美德,而我卻覺得這樣的美德寧可不要,一個發現小病就能經常去看的人,他就沒有機會得大病。在我看來,生病是命中註定的事,看病也不可避免。如果註定要破財,就應該及早去破。若小病被拖成了大病,破小財也就被拖成了破大財。如果捨不得破大財,那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人世間有一種痛苦,真的無法形容。明明有機會治好,卻因爲錢不夠用,只好硬着頭皮去死。
人一定要不斷提高自己的修爲,拓寬自己的眼界,參悟宇宙的真理,懂得人生的苦樂。一個人如果智慧圓滿,多數情況下會善終。所謂善終,就是想盡天年無疾而終。大概是在進入職場之後,我開始頻繁的反省自己所受的教育,自以爲發現了很多問題。我二哥留下的一男一女,他們所受的教育實在令人憂慮。比方說二哥的岳母經常拿着一個碗追着給他們送吃的,二哥的兒子即使尿在炕上也能得到二老的鼓勵。如此荒唐的教育,實在是太害人了。我自認爲在教育方面是有想法的,卻並不掌握其中的規律,因爲我不曾教育過任何人,我只是反省自己是我的教育。而一個人所受的教育是不是科學?對於一個人今後的人生道路會有非常重大的影響,由此可以推斷,你一定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而與你成爲朋友是上天賜予我最珍貴的禮物。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正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