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兩騎並排而行，馬上的人一胖一瘦，胖的是個白晳的中年人，瘦的那個是又黑又瘦的年輕人。
兩人騎着的馬匹，都很瘦，跑得也很慢。
年輕人擦着汗，忍不住問道，“師傅，靖州城還有多遠？”
中年人應道，“快了快了。再走一天，就到了。”
“我說師傅，靖海王妃的生辰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大老遠地去跟她送禮？”
“笨啊，那是靖海王妃，只要能巴結上她，以後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我們玉門派都破落成這個樣子了，拿什麼巴結人家王妃？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將宗門留下的宅子都賣了，才湊齊路費。”
“你懂什麼，爲師這次將門派留下的至寶都拿出來了，聽聞那位王妃嗜劍如癡，將此劍獻給她，定能討得她的歡心。”
就那柄生鏽了的鐵劍？人家能看得上纔有鬼。
馮天賜心裡忍不住吐槽。
他現在別提有多後悔，小的時候，聽了這個男人的鬼話，拜了這個師傅。
所謂的玉門派，上下窮得叮噹響，別說吃香的喝辣的了，平時，還要他出去掙錢養活一整個門派。
只能怪自己當年太天真啊。
“萬一，我是說萬一，王妃看不上這把劍，怎麼辦？”
“那你就到碼頭去做苦力吧，爭取把路費掙回來。”
馮天賜見這個師傅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裡把他詛咒了一百遍。
過了一會。
他終究是覺得煩悶，問道，“這位王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中年人高凡一下子來了精神，“這位王妃，可不簡單，原是潛龍榜第五，現在是第六……”
“等會。”
馮天賜一聽就覺得不對，“她還不到三十？”
“那當然，不然能上潛龍榜嗎。”
“靖海王當上靖海王都快三十年了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王妃，是靖海王的續絃，說起此事，不得不提起潛龍榜第二，不對，現在是第三的烏行雲了。”
高凡說起這種桃色新聞，頓時滔滔不絕。
“烏行雲的母親，原是靖海王的侍女。後來，靖海王原配去世。那個時候，烏行雲已經顯露出絕佳的天賦。按理說，靖海王應該將他母親扶正。”
“誰知，靖海王卻娶了這位年紀比烏行雲還小的新王妃。不久後，烏行雲的母親也去世了，從那之後，他與靖海王決裂，隻身前往神都，加入武院。”
馮天賜聽得目瞪口呆。
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一段狗血的往事。
更狗血的是，這對“母子”，還同時登上潛龍榜，兒子排在了“母親”的前面。
高凡說道，“世人都道，靖海王爲了一個女子，與一個天資卓絕的兒子決裂。做了一件蠢事。”
馮天賜問，“難道不是嗎？”
高凡大搖其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位王妃，可是位列紅顏榜，紅樓點評，天生麗質。而且，她的父親，與靖海王曾是生死之交。靖海王這樣的人物，能不顧世俗的眼光，毅然娶她爲妻，可見其魅力……”
“……”
馮天賜還是第一次聽說靖海王的風流往事，一時間，對這位一品榜第一的強者，觀感變得極差。
沉迷美色，如何稱得上英雄？
“咦？”
突然，高凡發出一聲驚咦。
“怎麼了？”
馮天賜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只見不遠處，一座山峰上亮起一片霞光，直衝天際。
他結結巴巴地問道，“那……是什麼？”
高凡有些凝重地搖頭。
就在此時，地面一陣震動，就見那座山峰開始倒塌，整個解體了。
兩人跨下的馬兒受驚，差點把他們給蹶下去了。
好不容易將馬控制住，馮天賜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師……師傅……”
“別說話，跑。”
高凡果斷一拉繮繩，掉轉馬頭就跑。
馮天賜急忙跟上。
……
跑沒多遠，兩匹馬兒突然馬失前蹄，跪倒下來。口吐白沫，眼見不行了。
師徒二人沒有一句廢話，棄馬而行。
剛鑽入旁邊一處密林，就聽到上方有破空之聲。
“把神劍交出來！”
一個讓人心底發寒的聲音響起。
馮天賜一臉驚懼，從外面兩人身上的驚人氣勢，他就判斷出，外面的人，實力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還牽扯到什麼神劍。
若是被他們發現，他們兩人多半會被滅口。
高凡將手指豎在嘴脣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緊接着，外面傳來嗤的一聲，就見一人被攔腰斬成兩截，場面極其血腥。
嗖——
轉眼間，又有一人出現，抱住一個昏迷的少年，那少年手中，分明握着一把劍。只是隔得遠，看不太清晰。
那個艱澀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何必多管閒事？”
那個抱住少年的男子說道，“沒辦法，欠人人情。”
“虛僞，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敢阻我者，死！”
……
“孟平，劍崖上那柄神劍……”
馮天賜聽到師傅的喃喃自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外面那兩位強者發現。
就聽那名男子說道，“正好用你來試試這一刀。”
話音未落，馮天賜便感覺時間好像停頓了，意識變得無比遲鈍。
視線中的師傅，瞳孔一點點變大，臉上的表情，變化極爲緩慢，嘴脣一點點張開，“滅……神……式——”
當聽到“式”這個字時，他腦袋裡嗡的一聲，眼睛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高凡扶住徒弟，看向外面那個男子，神情極其複雜。
滅神九式的最後一式居然重現人間。
片刻後，他又長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不是《天元斬神訣》，否則……
……
顧陽所使的，正是《滅神九式》中的最後一式，滅神式。
這是他這幾天才掌握的，之前，其實他就已經領悟了這一式，只是限於修爲，無法使用。
現在，他的功力提升後，終於能使出這一式。
正好拿孟平來試一下這招的威力。
這也是他敢追過來的底氣。
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刀意爆發開來，首當其衝的，正是孟平。
他早已經僵硬的臉上，竟然浮起一絲驚駭之色。
“這是——”
孟平嘴巴張開，只說了兩個字，人就僵在那裡，時間彷彿凝滯了一般。
他的一雙眼睛變得呆滯，眼眸中的光澤一點點黯淡下來。
……
“小龍——”
突然，不遠處一道人影飛掠而來，伴隨着一聲焦急的呼喊。
終於，她看見了不遠處一名男子懷中的少年，轉而衝了過來。
她的速度奇快，很快便接近三十米範圍。
猛然間，她感覺心中一陣驚悸，念頭彷彿凝固了一般。
意念中，一把巨大無比的刀從天下斬落。
在這把刀面前，她顯得無比渺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刀鋒落在身上。
她眼中瞬間失去了神采，撲通一聲，從半空中墜落。
……
“糟了！”
顧陽看見那道白色的人影的時候，就知道不妙。
這一刀，他剛剛掌握，還沒有到收發自如的境界。
要是強行收回來，他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顧陽毫不猶豫，一刀斬落。
距離最近的孟平，眼眸中完全黯淡下來，身體栽落到地面。
他的神識已經被這一刀徹底抹去，身體成了一具空殼，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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