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看着白曉琪,她明媚漂亮,氣場十足,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似乎和我這樣的人是不該有交集的。我笑着說:“曉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去你離開的地方?”
白曉琪淡淡一笑,說:“別問啦,今晚你是我的,跟我走就好了。”今晚你是我的,這句話太有誘惑力了,難不成是帶我到野外去來一場天人交戰?雖然可以吸收日月之精華,但是也太開放了吧。
她不說,我也不能問,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色漸漸的黑了,我再看兩邊的風景,已經下了高速,我突然有些熟悉,對了,這是去奉賢海邊的路線。白曉琪帶着我下了高速,然後一路殺到海邊,將車子停好之後,拉着我往前走去。
夏天的晚上很涼快,尤其是在海邊,我走在路邊的時候,能夠聽到海潮的聲音。白曉琪站在我身邊,笑着說:“小白,我不想穿鞋子了,你說怎麼辦?”我笑道:“唉,你說怪不怪,我這個人有個癖好,就是喜歡美女的鞋子。這個拿鞋子的工作也不是第一次做啊。”白曉琪撲哧一笑,忽的彎了彎腰,然後將自己的高跟鞋脫了下來,我剛要伸手去接,她大叫一聲,猛地將高跟鞋扔了出去。
這是作甚?我愣着看着白曉琪,白曉琪笑道:“小白,快去,快去撿回來!”好吧,此刻我已經昏死蠟筆小新裡的小狗小白了,我看着高跟鞋滑動的詭計,衝了出去,只盼別掉進海水裡,當做是海洋垃圾被撿走了。
我貓着腰在防潮牆壁前找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扭回頭來正準備去找白曉琪的時候,卻發現白曉琪不在原地了。我揚聲叫道:“曉琪!曉琪!”
連叫兩聲都沒有人迴應,我心中一急,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看到一抹白色蹁躚浮現在海天之間。白曉琪白裙被海風吹着飛舞起來,伴着金黃色的頭髮,像是絕世驚豔的風景,忽然的就出現在這一片天地。
她光着腳,站在防潮石牆上,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白色的天使,遊動的精靈,跳躍的魚兒,都在圍着她,此刻的她是天地間最美的人,震驚了整個歲月與年華。我聽不到風吹過的聲音,聽不到海浪撲來的聲音,聽不到鳥兒飛過的聲音,一時之間,我不由得看癡了。
白曉琪伸手拂過自己的頭髮,另一隻手拉着裙子,她叫道:“死小白!你叫我幹什麼?”我反應過來,叫道:“我撿到鞋子了,轉過身卻沒看到你,我還以爲你已經被海浪給捲走了!”其實這裡的海浪一波一波的,卻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捲過來,白曉琪叫道:“你是白癡吧,有那麼大的海浪嗎?”
我笑道:“沒有海浪有妖怪啊,要是海水裡的哪個妖怪想要抓你回去當壓寨夫人,這可怎麼辦?”
白曉琪叫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你會保護我嗎?”我們離得比較遠,所以要叫喊着才能不讓聲音被海風帶走,我準備跑過去,白曉琪卻叫道:“小白,你別過來,別動!就在那裡說,你會保護我嗎?”
我頓時定在那裡不敢再動,這個時候還不是很晚,四周有人來來回回的走動,聽到我們兩個像是神經病一樣的對話,都看了過來,我叫道:“我是開玩笑的,怎麼會有妖怪啊,頂多就有個海鮮什麼的。對了,你餓了嗎?”
“你會保護我嗎?”白曉琪又問了一次,她的身形消瘦,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距離太遠了,我隱約看到她在捂着嘴巴,不知道怎麼了。
我叫道:“會!當然會!你對我那麼好,誰要敢傷害你,我一定揍死他!”
“哈哈,哈哈,死小白,那你快打自己吧,快揍死自己吧。”白曉琪的笑聲傳了過來。我摸着腦袋嘿嘿直笑,說:“我可沒欺負你,我哪敢,都是你欺負我。”
白曉琪一步一步走過來,她叫道:“你欺負我!小白,你爲什麼要搶走我的初吻?你爲什麼要抱我?”我以爲她是在開玩笑,剛開始還在笑着,但後面的聲音卻越來越響,而且還帶着哭泣的聲音。“你爲什麼帶我離開那個牢籠,你爲什麼給我快樂?”白曉琪離我越來越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子與眼睛裡卻有了一些潮氣,嗯,一定是海邊太潮溼了。白曉琪站在石牆上,我站在石牆下,她站在我左邊不到三步的地方,還在慢慢的往這邊走。我笑着說:“曉琪,你這是幹什麼,大半夜的別搞煽情劇啊。”我抽了抽鼻子,卻覺得鼻子堵住了。
白曉琪容顏絕美,臉上帶着淡淡的憂愁與悲傷,就像是孤冷的月亮。她說:“你爲什麼讓我愛上你,卻不能在一起?”我張了張嘴,終於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白曉琪的眼中慢慢淌出淚來,剛開始只有一點,然後像是崩潰的大堤,潮水般流了出來。我從來沒有見過白曉琪哭,哭的這麼洶涌而出難受。白曉琪說:“我愛你,可你卻不愛我,是不是,小白?”
我不知道怎麼說,嗓子眼裡有東西堵着,說不出來。白曉琪說:“我都知道,你愛的是洛水,那天在揚州,我們睡在一起,當你醒來的時候,你叫出來的,是她的名字。對不對?”我黯然的低下了頭,我一直以爲那一次曉琪並沒有聽到,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曉琪說:“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說出來,因爲那時候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一直以爲只要時間夠長,你就會忘記洛水人,然後和我在一起,然後愛上我。可是我錯了,錯的很徹底,你根本不會忘記她,就算在我身邊,你都會想起她。”
“可我離不開你,一直到一個星期前,洛水終於將對你的感情講了出來,她還幫了你,你是不是很想和她在一起?可你沒有這麼做,因爲我,是不是,因爲我的原因。”
白曉琪緩緩蹲了下來人,然後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小白,在這場愛情裡,我早就一敗塗地,對不對?”她笑了起來,然後眼淚沿着臉蛋兒滑落。我再也忍不住,溼潤的眼眶,也跟着淌下淚來。
“可是,我愛你,比你愛我多的多,我對你的好,絕對不亞於洛水,對不對?”白曉琪看着我,我使勁點頭,聲音哽咽的說:“對,對,我是個王八蛋,你愛我,這個世界上,你對我真心實意,是真的愛我。”
“所以啊,我不能讓你爲難,兩個星期的期限,不過是個理由罷了。小白,我要離開你,因爲我愛你。我不想你爲難。小白,接住我!”
我腦袋裡亂糟糟的一片,心中像是有千萬根針在扎一樣,眼淚早已決堤崩潰,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條件反射的往前一步,擡頭看去,白曉琪跳了下來,像是一朵隨風飄動的花兒。我大吃一驚,趕忙擡起手臂去抱她,她雖然不重,但還是太過突然,我一把攔腰抱住曉琪,雙腿打顫,幾乎就要跪下了。
我怒喝道:“你搞什麼,要是剛纔出事了怎麼辦!”白曉琪臉上帶着笑意,她伸手按住我腦袋,忽的拔下一根頭髮,然後從我懷裡跳出來,她站着說:“小白,你會關心我,我已經知足了。愛情是不是就是這樣,會不自覺的爲了愛的人去改變自己。”
她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伸手將我的眼淚擦乾,笑着說:“小白,愛上你之後,我已經不是白曉琪了呢。明天下午,我就會和媽媽去北京看病,這次離開,可能要很長時間。”
她伸手拿過鞋子,穿上,然後說:“你和洛水在一起吧,好好在一起吧。”
她再不回頭,一步一步的走向車子,然後坐了進去,我叫道:“別拉下我啊。”白曉琪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說:“有人來接你啦。小白!再見!”
車子一掉頭,轟然而去。
所有的一切,伴隨着海風海潮,伴隨着車子轟鳴,消失在我眼前。白曉琪,她離開的那一刻,我忽然又懂了愛情。
我愛你的時候相濡以沫,深愛的時候相忘江湖。相愛不成,莫如相忘。
我站在大海前,將一切都交給海風。閉上眼睛,好好的在回想白曉琪在離開的時候說的話。回憶太過沉重,有些東西就讓它隨風。
我收拾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我最應該好好體會一下的,是剛纔白曉琪走的時候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會有人來接我。這裡認識的人一個也沒有,除了大海就是鳥兒,難道還能是東海龍王來接我?
我沿着石牆走了兩步,身後傳來車子喇叭的聲音,轉身看去,洛水正啪的一聲將車門關上,然後走了過來。怎麼是洛水?我叫道:“怎麼回事,你給我身上也放了GPS?”洛水白了我一眼,走到我身邊,看着是牆外的海水,說:“你呀,就是個笨蛋。曉琪早就發現我在跟着你們了,只有你還不知道,傻瓜。”
原來白曉琪在路上的時候就知道洛水在跟着我們,怪不得敢這麼直接的將我拋棄在這裡揚長而去。我轉身看着洛水,洛水摸着石牆,忽然嘆了一口氣,她說:“曉琪對你很好啊。”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她很愛我。”
洛水轉身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走到我的身邊,然後伸出手來輕輕的抱住我,低聲呢喃:“小白,謝謝你,別傷心,我會更愛你。”
我知道自己愛的是洛水,也相信洛水會更加愛我,可是曉琪走了,我總覺得有些空拉拉的感覺,什麼也不想做,現在和洛水談情說愛,似乎是我最不想做的,這樣覺得對曉琪不尊重。
我們一起上車,然後洛水送我回了家,她再一個人離開。一路上她什麼也沒有說,我也什麼都沒說。曉琪離開了,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但就像慢慢的杯子忽然倒掉了一些水,再也不是那麼完美。她走的時候,也帶走了我的一些心。
在我家樓下的時候,我向洛水請了一週的假,她也沒有說什麼就同意了,然後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我準備用一週的時間,出去走走,調整好自己,回來後才能好好的面對新的生活。
曉琪,謝謝你。
晚上在家訂了車票,這次我要一個人去轉一轉,不準備和洛水還有張浩他們說。第二天天灰濛濛剛亮,我就輕裝便服的揹着個山地包離開了。請假的時間不長,我也不能去太遠的地方,所以這一趟的去的地方就是,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