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宿舍的時候,我很想衝進去大喊一聲:“各位兄弟們,放下手中的鍵盤和硬盤吧,好好學習,努力工作,要不然學長我就是你們的將來啊。”
我還是忍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不去社會上撞得頭破血流,他們是不會感嘆現在生活的墮落的。
穿過宿舍區,再往後就是操場,這個操場以前是塵土飛揚,大一的時候在這裡打球,每一個跳起跳落都會激起一片泥土,所以我們打球的時候都爭取不斷跳躍着,讓身邊的對手吃塵土去吧。
我畢業的那一年,操場就翻修了,現在華麗了很多,燈光球場也搞的有模有樣,晚上總有人在這裡打球,也有人在小情侶在草叢間,打球。
二者之間是有相通處的,比如說發出的聲音都是“啪啪啪”。
我走過操場,一眼就看到了張浩和夏吹雪。他們果然在這裡。在對面的看臺上,張浩坐在正着數第三排的位子上,夏吹雪站在旁邊,風吹着她裙襬飄舞,秀髮飛揚,像是封存的青春還綁定在她的身上。
我往他們那邊走去,也沒有什麼躲躲閃閃,張浩已經看到了我,他揮了揮手,叫道:“小白,這裡!”
呀哈,這個屎人,打了我之後一直沒有出現,不接我電話,現在居然還敢這麼明目張膽?我一邊走上看臺,一邊擼着袖子,凶神惡煞的走過去。
張浩看到我過來,一下子跳起來往夏吹雪身後去躲,同時嘴裡叫着:“冷靜啊冷靜,小白,你冷靜,聽我說。”
我罵道:“冷靜你個毛線,你現在越來越有膽了啊,先打我不說,還敢離家出走,頂撞你爸,你是要氣死我們這羣把你拉扯大的人啊你。根本沒一點孝心啊。”
夏吹雪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張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說:“好啊小白,你敢佔我便宜?”我哼了一聲,說:“我哪裡佔你便宜了?是摸你的胸了還是碰到你的臀了?別在我面前裝清純,廢話少說,上次打我的那一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擼着袖子過來,夏吹雪伸手笑道:“好啦好啦,你們都是好兄弟,吵什麼吵,別吵啦。”張浩立刻跳了出來,笑嘻嘻的說:“吹雪說不吵了,我就不吵了。”我看着夏吹雪,她正一臉溫柔,看着張浩。
我打了張浩一拳,我們之間的恩怨算是沒有了。我看着夏吹雪,直截了當的說:“你讓張浩娶你的麼?”
張浩上前一步,堵在夏吹雪身前,說:“不是,是我要娶吹雪的,小白,到時候你給我來做伴郎吧。”我伸手將他推到一旁,嘴裡罵道:“伴你個蛋,沒有父母爲證,你結個屁婚。”張浩一愣,沒有說話,我看着夏吹雪說:“是不是你逼得張浩娶你?”
夏吹雪微笑的說:“沒有,我們是自願的,我們是相愛的。林白,你爲什麼一定要阻撓我們?”
我聳聳肩膀,無所謂道:“阻不阻撓你們,我已經無所謂了,只要你是真的想要和張浩在一起。”夏吹雪點點頭,說:“我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笑道:“既然是真的想要和張浩在一起,那你爲什麼要張家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在我看來,如果你真的是愛張浩,那他就算是一個窮光蛋也要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爲了他家的錢。
夏吹雪笑道:“我沒有要張家的股份,這個,是小浩願意的。”我轉頭看去,張浩笑呵呵的走過來,說:“小白,你是我的兄弟,我也不和你說假話了,這一次,我是真的想要娶吹雪。吹雪嫁給我,那些股份也就還是我們家的,不都是一樣的嘛。”
張浩扭回頭,伸手將夏吹雪的手牽起來,滿臉溫柔的說:“我一直以爲我不愛吹雪了,可是,當她再出現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心也跟着回來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放不下她。我愛的人,就是夏吹雪。”
夏吹雪滿臉笑意,她輕輕的說:“我也愛你。”
張浩猛地轉過來,對着操場的燈光球場揚聲大叫:“我張浩最愛的人就是夏吹雪!我要娶她爲妻!”
操場裡,傳來的還是啪啪啪的聲音。
我看着黑暗裡的張浩,他的臉龐上帶着倔強和興奮的容光,我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我忍不住道:“難道你忘了李若梅麼?”
張浩微微一愣,然後說:“我知道我對不起若梅,可是,沒有辦法,我不能騙我自己。所以,小白,若梅那裡,就請你幫我去說一下了啊。”
我冷笑道:“滾你的蛋,你自己的事情憑什麼要我去?你自己去說,而且,友情提醒一下,李若梅有個閨蜜叫白曉琪,你應該知道的,她的戰鬥力不亞於你,爆發的時候遠勝於你。”
張浩笑着將夏吹雪的手牽起來,說:“沒關係,只要吹雪在我身邊,一切都無所謂。”夏吹雪笑着依靠在張浩肩膀。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現在不論我怎麼去懷疑夏吹雪,都有張浩站出來狡辯,他已經完全陷在夏吹雪的身邊,無法自拔。
我想了想,說:“你爸媽那裡,怎麼辦?”
張浩沉吟道:“小白,你也知道,我爸那個老頑固,永遠不會讓我自己做決定,就上次那個小倩,就是他安排的,你看結果怎麼樣?這一次,我要爲自己的愛情奮鬥,不能再聽我爸的了。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會和吹雪在一起。”
夏吹雪依偎着張浩,柔聲說:“不要這樣,小浩,我真的希望得到你爸媽的認同,不只是做你的好妻子,還要做你們家的好兒媳。我們一定要讓你爸媽同意,嗯,儘快同意我們結婚。”
張浩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夏吹雪的頭。
夏吹雪突然說:“小白,你不是要和紫風談合作麼,後來我又聯繫過紫風,希望你們可以達成合作。昨天紫風給我打過電話,她說希望可以見見你,我想應該是可以了。我把電話給你,你明天約一下時間去看一下吧。”
夏吹雪給了我電話,張浩笑道:“看到沒有,你之前那樣子對吹雪,吹雪還這麼幫你,你是不是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哈哈。”
張浩要帶着夏吹雪去學校裡面轉一轉,我也跟着走,在路上的時候,我打了個電話,告訴張媽媽已經找到了張浩,不要擔心。張媽媽在電話裡一直感謝我,讓我要好好勸張浩,有什麼話回來好好說。
我看看前面甜蜜的張浩,勸麼?現在估計什麼也聽不進去吧。
我們三個走過教學樓,去找我們大學時候上自習的教室,那個教室現在還有人在上自習,特別安靜,我們三個從後門溜進去,坐在最後靠牆的座位上。
張浩小聲說:“小白,你還記得這裡麼,我們每天都是最後一個來上自習的,總是坐在最後一排。”
我笑罵道:“什麼我們每天來上自習,都是我一個人好不好,我一個人鑽在後面給你點名,一個人要裝出兩個人的聲音來。”
張浩嘿嘿一笑,道:“我當然不能來上自習了,我可不會傻到在你和晴天之間做個電燈泡。”
張浩剛一說完,立馬閉口,然後尷尬道:“小白,不好意思,小白,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笑道:“沒關係,我已經忘記了。現在,我有自己喜歡的人。”張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教室裡靜悄悄的,只有筆尖劃過紙的聲音。我轉過頭來,看着牆壁,伸手在牆壁上搓了搓,那裡出現了幾道刻痕。
那是我的名字,然後有一個愛心桃,然後有一個“晴”字。
我笑了笑,當初的記憶像是潮水般涌來,想要將我淹沒,我的思想中卻有一個女人在對我微笑,洛水,她已經將我拉上了岸,所以,過去的就過去了。
我用指甲將這些刮痕刮掉。晴天,你過得好嗎,我又有了心愛的人。
你一定要過得很好,纔對得起我這麼多年來的落魄。
這個週末,我,洛水,表姐夫,還有表姐夫的助理方欣,一起出去玩兒。表姐夫說自己的出差活動其實特別的水,就是去各大工廠中間轉一轉,然後學習一點經驗,回去給自己工廠的人傳道解惑。
表姐夫拍着我的肩膀說:“其實嘛,領導的重要工作就是領着大家,開導大家,只有領導去外面轉一圈看一看,才能回去領導大家。小白啊,你沒有做過領導,這裡面要學習的東西還多着呢。”
我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小主管嘛,看你來做出經驗來了。我女朋友可是公司的副總,怎麼就沒你這麼大的架子了?是不是職位越高,架子越小,之位越低,反而架子越大?”
表姐夫笑道:“不過,說實在的啊,小白,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找了一個這麼好的女朋友,還是你的上司。這要是告訴你表姐,她一定會說是你祖墳冒青煙了。”
我正想反駁,洛水在前面扭回頭來笑道:“小白,你怎麼啦,哪裡冒煙了?”我急忙說道:“嗓子眼都冒煙了,我和表姐夫去買水喝。”洛水點點頭,我拉着表姐夫走向一邊。
來上海的人總是想來這裡的標誌性地方看看,比如現在我們所在的外灘。我和表姐夫在便利店買了水,出來的時候,表姐夫說:“小白啊,有件事情還沒有和你說過。前段時間你媽給你表姐打電話,說有時間來上海的話,記得和你說一說,有空回家看看。”
我心中一陣嘆息。自從畢業後,在過年的時候回去過,然後再也沒有回去過了,爸媽都應該很想我了吧,子女在踏上離開家鄉的路程的那天起,身上就被父母掛上了相思,這就佳作牽掛。我正想答應一聲,過段時間就回去的時候,表姐夫又說道:“你媽還說,你要是不帶女朋友回來,那還是別回來了。眼不見心不煩啊。”
我頓時額頭三道黑線,我的媽啊,我看錯你了,你想的不是兒子是兒媳啊。
我們走向外灘,洛水正挽着方欣,兩個人站在欄杆旁邊吹着風。我的女友,她美麗而感性,不論是人還是畜,看到她都應該怦然心動吧。把洛水帶回家,一定會讓家裡人和以前的朋友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