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鬼之拖?什麼意思?”
凌陽解釋說:“也是因緣際會,在蓉城XX地,遇上馮萬寶遊蕩在外的鬼魂。我和我未婚妻,都是屬於特殊體質的人,可以看到,呃,別人所瞧不到的東西。馮萬寶發現我們能瞧到他的鬼魂,就哀求我們幫他忙,替他完全他生前五個願望。”
是真還是假哦?
不止馮母祖孫半信半疑,就是李家人也是面帶狐疑。
凌陽又說:“你們愛信就信,我不勉強,只是受鬼之託忠鬼之事,我們此次前來,主要是爲了完成馮萬寶生前五個願望。其中第一個,就是有關李家的錢。”
“什麼?”李家人一聽還可以要回錢來,精神大震,連忙追問馮萬寶是否有安排。
凌陽示意張韻瑤開口。
儘管鄙夷李家人的見錢眼開,但衆生萬象,這類自私自利的人也並不在少數,張韻瑤對馮母道:“馮萬寶在家中衛生間往左數第三個瓷磚底下,放有一個存摺,存摺設有密碼,上頭有十三萬塊錢,這是連本帶利還給李家的錢。他這人還是很講信用的,就算做了鬼,仍是念着生前的願望。也正是因爲他有這股強勁的願力支持着,纔不至於魂飛魄散。”最後這句話張韻瑤是故意說給李家聽的。
人人皆有惻陷之心,馮萬年就是做了鬼都還信守承諾,光憑這點,就令人佩服了。
反觀李家,爲了十來萬元錢,爲難孤苦老人無辜稚子,也着實過分。
馮母老淚縱模,想着慘死的兒子,死後做了鬼都還念着李家的欠債,一時間百感交集,抱着孫子哭道:“我可憐的兒呀。”
按着張韻瑤的話,馮君果然在老舊的生衛間裡,找着了父親生前的存摺,上頭果然是十三萬的數字。
張韻瑤示決馮君把存摺給李家,並說了密碼,讓他們明天自己去銀行取錢。並原封不動地轉告馮萬寶的話:“馮萬寶說,這錢存的是一年定期加自動轉存,如今三個年頭,利息應該也有八千多塊錢,八千塊錢加上十三萬的本金,足夠還你們利息了。你們可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李家人總算還有點兒臉皮,人死如燈滅,再大的怨恨,人都死了,怨恨自然也就消了。加上馮萬寶死後都還掂記着他們的錢,他們這三年來卻時常騷攏人家的老母親,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李家人不敢看馮母祖孫,訕訕地說:“原來你兒子是真的去了,我先前不是不知道嘛,我還以爲他不想還錢,躲了起來……”
馮君怒吼道:“我爸爸是什麼樣的人,周圍街訪有口皆碑,就只有你們這羣小人才會這麼看他。可憐我爸爸死得那樣慘……”一想到父親永遠離開了自己,還死得那樣慘,馮君也忍不住捂臉哭了起來。
張韻瑤也不好受,偏她又不會安慰人,只好求助地看着凌陽,示意他上。
凌陽卻淡淡地道:“好了,別哭了,你爸好人有好報,按着善惡分明的天道循環,他在陰間還會有一段時日的鬼壽,他在那邊會過得很舒服的,只要你真心孝順他,他在地下會保佑你的。”
馮君一聽,停止了哭泣:“真的嗎?”
凌陽點頭,他說的確是實話,人死後去了陰間,地府判官會視亡魂生前的善惡進行懲罰或褒獎。馮萬寶確實算得是好人,唯一因他的因果而死的李凱,也因爲他在死後成爲鬼魂後仍然一心一意還李凱的債,就憑這一點,就可以增強他的功德。
此去地府,判官應該會判他享有一定的鬼壽。
擁有鬼壽的鬼魂,就相當於在地府定居,享受類似於陽間高級敬老院一樣的待遇。並可以擁有一定的法力,比如,可以在一定的時間段,回到陽間看望在陽間的親人,並能夠護佑陽間的親人。當然,他們法力也會有限,至多就是給親人託個夢示警而已。
凌陽觀了馮君的面相,說:“我想,最近你應該夢到了你父親吧?”
馮君震驚地看着凌陽,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凌陽淡淡一笑:“這個不是你該問的,也不是你該知道的。你只要記住,你父親因爲生前積了不少功德,唯一造成的孽障,李凱之死,也在他死後贖清。如今你父親在陰間會過得很好,纔有能力替你託夢。”並不是所有亡魂都有給親人託夢的本領的。要擁有一定的法力,纔有這等本事。
而現實生活中,好些人在親人死後,連夢都沒夢到過,證明親人要不是去投胎轉世,要不就是因爲罪行深重,還在陰間裡贖罪罷了。
馮君聽後,臉上的悲傷神色果然淡了不少,馮母也抹了眼淚,眼巴巴地看着凌陽:“這位小哥,你們既然見過我家阿寶,那麼我家阿寶還有沒有別的交代?他生前向來孝順的,不可能沒有交代呀。”說着說着,眼淚又流了下來。
凌陽說:“當然有交代的。”
李凱的母親卻是臉色一變,她一拍大腿:“唉呀,我想起來了,前些天我也夢到過他,在夢裡,我抓着他撕打,要他還我錢,他說,他會還我的,他會想辦法還我的。我以爲他這是推託之辭,還與他吵了起來……”
凌陽深深看她一眼:“馮萬寶沒有說慌,他給你託夢應該是前不久吧,而馮萬寶的鬼魂拜託我們的時候,剛好是上個月十八號還是十九號來着?”
張韻瑤回答:“那天剛好是週末,應該是十八號。”
十八號。”
李家人倒吸口涼氣,看凌陽二人的眼神也帶着畏懼了。
凌陽卻是沒有理會他們,又說了馮萬寶的第二個心願,就是拿着存摺夾着的借條,去找趙王李三人要債,要回來的賬,也足夠馮母祖孫二人衣食無憂了。
李家人也幫忙看了上頭的欠條,“乖乖,居然有五十多萬的欠債呢。”看馮君祖孫的眼就有些直了。不過也只是眼紅一下而已,畢竟這筆錢本來就該人家得。
李凱的女兒看了欠條上的日期,又叫道:“唉呀,欠條已經過期了,萬一人家不認賬怎麼辦?”
衆人又七嘴八舌地討論着,按着民事訴頌原則,欠條已過兩年,法院就不會再受理,真要走法律程序,錢肯定是要不回來的。
意思就是,若趙李王三人當真不肯還錢,你也拿他沒辦法。
馮母原本冒出來的希望又恢復到沮喪。
凌陽卻淡淡一笑:“我剛纔不是與你們說過了嗎?馮萬年生前沒什麼惡跡,又因爲修了些功德,這時候已經成了地府鬼衆中一員。什麼叫鬼衆,你們或許不清楚,但我們卻是再清楚不過的。鬼衆是擁有法力的,他們可以回到陽間護佑親人後代,也可以懲治對他不敬或是虧欠過他的人。趙王李三人若真不還錢,好辦,馮萬寶不會放過他們的。且等着瞧好了。”
“真的還是假的哦?”李家人將信將疑,心頭卻是寒氣直冒的,如果當真如此,那麼他們這幾年來對馮母祖孫的謾罵騷擾會不會被馮萬寶報復呀?
凌陽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們何不試上一試?”
“趙王李三人能夠乖乖還錢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想還錢,你們也不必生氣,馮萬寶必會找他們算賬的。”凌陽對馮君說,“明兒個,你趕緊給你父親做個靈位,我會替馮萬寶打通陰陽通道,你再給他燒些紙錢去,好讓他在地府過上富足的日子。靈位每日供奉在客廳裡,每日清晨起牀第一件事就是給他上香磕頭。將來哪一天,靈位忽然一分兩半,那就證明他要去投胎了,你就不必再祭拜他了。”
憑直覺,馮君認爲眼前的年輕人很神秘,應該是擁有某些能力的異人,儘管馮君不信這些,但不知爲何,他卻是無比信服凌陽的話,這大概是出於對親人的一種惦念吧。
凌陽又說第三件事,“第三件事是關於你的。”
“我?”馮君面色一喜,連忙問道:“我爸爸與我交代了什麼?”
“他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覺得這些年來對不住你,他不是個好父親,希望你不要怨恨他。等將來你做了父親後,讓你不要學他,要腳踏實地做事,爭取做一個合格的爸爸。”張韻瑤說。
馮君滿面淚痕,先前他確實是怨恨父親的,只是親人哪會有隔夜仇的,隨着父親的失蹤他早就忘了對父親的怨恨,聽了張韻瑤的話他,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忽然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張韻瑤又對馮母道:“第四件事,也是請你原諒他,讓你好生保重自己,不要念他想他。”
馮母抹眼淚的動作越發頻繁了,也哭得越加大聲了。
凌陽交代一番後,就與張韻瑤離去了。
張韻瑤剛纔一直沒怎麼說話,等出了馮家的屋子,這才輕聲問他:“剛纔你對他們說的那些話,是真還是假哦。”
凌陽看她一眼:“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馮萬寶進入地府,應該有半個月了吧,憑他生前的功德,應該已經成了地府的鬼衆,但需要在地府生活三年,纔會擁有一定法力。”
張韻瑤恍然大悟:“原來你剛纔說的那些話,全是故意說給李家人的。”
凌陽說:“李家人雖然自私了些,但本性還不算壞,恐嚇他們一番,也好讓他們安份。”
他看了張韻瑤一眼,意味深長:“更何況,想讓趙王李三家人乖乖還錢,說不定還需要李家人的幫忙呢。”
張韻瑤明白他的意思,笑他:“剛纔在馮家我就知道你打的主意了,不然你哪會那麼好心與他們解釋那麼多?”現在的老百姓就是如此的矛盾,他們一方面不信鬼神,可一旦發生了這種玄妙的事,不管真假,先當成新奇特故事把龍門陣擺了再說。
張韻瑤看得出來,李家人應該是相信了凌陽的話的,並對馮萬寶在地府已擁有了法力的話深信不疑。
以他們之口,把這事兒傳到外頭去,那麼世人都知道趙王李三家欠了馮萬寶的錢,他們乖乖地還錢還好,若是不還,就算沒有馮萬寶的法力,將來一旦這三人出了什麼變故,人們肯定就會想,一定是馮萬寶在整他們。
張韻瑤又問凌陽:“我問你,若是他們當真不還錢,你會不會幫他們?”
“你說呢?”凌陽淡笑不語。
張韻瑤說:“肯定會出手相幫的,不過我想,你應該會藉着馮萬寶的鬼魂生事吧。”
凌陽嘿嘿笑了笑,說:“他們會還錢的。”
“這麼有把握?”張韻瑤卻不那麼樂觀。雖然世人都敬畏鬼神,但仍是有相當一部份人,偏就不信邪呢。
凌陽說:“你忘了,我不但是一名道士,還是地府督察。”
……
張韻瑤沒想到,在酒店裡住着,居然還會有公門中人前來拜訪自己。
也因爲對方很重規矩,並沒有直接來見自己,而是通過酒店前臺給自己打電話,問是否可以來拜訪她。
電話裡的人自稱是市公安局的局長周子君。
張韻瑤就知道,應該是昨晚李家把自己的身份透露了出去,剛好讓公安機關的人逮着了。於是就說:“不用了,我來重慶只是爲着私人事務而來。並非公幹,拜訪就免了吧。”
“……這個……紅葉小姐,我也不想來打擾您,只是我們公安局目前剛好就有件棘手的事兒需要您處理。還請紅葉小姐賞個臉,抽個空,讓我親自與您說下情況可好?”
不會吧,來重慶辦過私事都會有公務找上門。
“你怎麼知道我的代號?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一個老戰友,他也是公安系統的,昨天與他說起紅衣女鬼的事兒,向他請教該如何處理,他特地給了我您的信息的。要我來找您,而您剛好在重慶。”
“夏祿恆?”
“是是,就是他,老夏說,紅葉小姐就是這方面的專長,所以要我聯繫您。”周子君電話裡頭小心翼翼的。
張韻瑤下意識看了還在陽臺上打座修煉的凌陽,說:“你們遇上什麼麻煩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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