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東方花園佈下最後的風水陣後,凌陽在回酒店的路上,還遇上個小插曲。
在回酒店,路經酒店大門時,凌陽與一羣西裝革覆的男子擦肩而過。其中一名男子看到凌陽後,忽然臉色大變。
凌陽的感應何其敏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該男子的異樣,英氣的劍眉微挑。這男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火車上對張韻瑤性騷擾反被打成豬頭的男人。
看這男人衣着打扮,以及身邊人的談吐着裝,不用猜都知道,這男人應該是公門中人。
而這男人在見了自己後,更是臉色大變,很快就又心虛地把頭別向一邊。不由哂笑一聲,擡腿朝酒店走去。
這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凌陽壓根就沒放在心上,那男的雖然猥瑣了些,不過好在自己給他這麼個深刻教訓,想必今後不敢輕易再對女同胞施展鹹豬手了。
晚上,凌陽自己的房間裡,施展術法,另行開劈出一個新的空間後,這才放出了旱魃李阿牛。
李阿牛雙腿很大,踩在新空間裡,周圍的溫度迅速升溫。
凌陽脣角抽了抽,問:“你就不能控制下你身上的溫度麼?”
李阿牛很是無辜地道:“我也不想這樣呀,就好比旱魃以下的殭屍,需要喝血來維持生命。旱魃不用喝血,卻要喝大量的水才能修煉呀。”
旱魃之所以叫旱魃,就是極嗜水,身上自帶超高熱量,它一旦想喝水了,一瞬間的功夫,必能把周圍數裡地的水源全渴得精幹。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雖誇張了些,但方圓數裡地會發生旱災卻是事實。
凌陽感覺出李阿牛的修爲似乎又精純了一些,卻是臉色一變:“你把我的靈水吸乾了?”
神識趕緊在須彌袋裡一掃,只覺眼前一黑,奶奶的,他師父元陽子昔年從天廷裡偷渡下來的仙湖水,居然讓這傢伙喝得乾乾淨淨。
凌陽氣得全身哆嗦,指着無辜委屈的李阿牛說不話來。
天庭裡的仙湖之水,對仙人或許沒吸引力,但對於凡人,卻相當於聖水了。雖說無法增加修爲境界,但普通人喝一滴仙湖之水,就能精神大振,靈魂飽滿。喝上兩滴,排毒養顏,延年壽益。別小看這麼一小滴水。仙湖水可是元陽子以青金葫蘆盛裝的,以術法精煉而成,濃縮其精華。這麼一葫蘆水,真要倒出來,絕對有上萬斤的重量。
這該死的蠢貨,居然把他整個葫蘆裡的水給吸光了。
李阿牛見凌陽氣成這樣,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趕緊說:“我真不知道這些呀,我只知道口渴得要命,就下意識張口吸水。然後,就有源源不斷的水朝我奔來,我也就下意識張口就吸了。我真不知道這水是你的呀。要是知道了,打死我也不會吃的。”
李阿牛驚恐地看着凌陽,嚇得全身發抖。
凌陽深吸口氣,忍下想暴打李阿牛一頓的想法,他惡狠狠地瞪了他:“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若敢再犯,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阿牛大鬆口氣,連連擺手:“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凌陽擺擺手,壓下心頭的惱怒和肉痛,冷聲問道:“你是旱魃,天生就以吸水爲生。以前那羣邪道利用你的時候,你是如何吸水的?”
“他們從來不給我水喝,只是把我關起來,把我渴得要命的時候,才把我放出去。要我盡情得吸水。而他們每次把我放出去後,當地就會暴發大規模的乾旱和瘟疫,久而久之,就驚動了其他玄學術士。然後,整個玄學界的人都出動了,欲要消滅我們。”
凌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大概,那羣邪道果然不是東西,滅絕人性,不配爲人。也幸虧被滅了,不然,這樣的邪惡術士不知還要禍害多少無辜之人。
譴責了那些沒人性的邪道後,凌陽又替李阿牛的喝水問題而苦惱。
他上下打量李阿牛那青面獠牙的臉,問:“你就不能不吸水?”
李阿牛苦着臉道:“不吸水的話,我會很渴的。很渴很渴,渴到全身冒煙,很難受的。”
“你被封印了千年,不也沒吸過一滴水?不也過來了?”
“那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不用李阿牛解釋,凌陽也知道,被封印的旱魃沒法子吸水,自然就沒了法力。沒了法力,就不再嗜水,也就只能呆在小小的棺材裡生黴發芽沉睡。
凌陽還想利用李阿牛的旱魃身軀爲已所用,但又不願讓他吸水而讓人類遭受旱災苦難。
想了半天,凌陽忽然拍了腦袋,一個絕妙的主意出來了。
“你是旱魃,應該會飛的吧?”
“會。”
“那跟我來。”凌陽施展飛行術,離開了酒店,一路往大海駛去。
來到大海邊上,李阿牛看着一望無際的海水,喜得望形:“好多好多水呀……”雙眼快要放光了。
凌陽說:“與你約法三章,你可以吸水,但絕不允許吸陸地上的水,只能吸海水。明白嗎?”
李阿牛茫然:“爲什麼?”
凌陽沒好氣地道:“問那麼多幹嘛?你照做就是了。若是敢吸陸地上的水,我必以忤孽之罪懲罰你。”
一想到那噬魂入骨的火燒痛楚,李阿牛陰森黑青的臉變得更加黑青了,他驚恐大叫:“別別,我聽您的吩咐就是了,千萬別燒我呀。”
一方面畏懼那噬痛到極致的梵燒痛楚,一方面又小小松了口氣,眼前這人,似乎與那邪道不大一樣。至少,不會動不動就懲罰自己,就算他吸光了他的仙湖水,也沒有收拾自己。
李阿牛雖然已變成旱魃,卻是有靈智保持着人類相等的思維。凌陽雖然不是好鳥,但比起那羣邪惡的道士們,也算是大大的好人了。
有了對比,纔會有差距。
也正是有了比較,纔會曉得好歹。
雖然凌陽也很惡霸,但李阿牛卻沒半分的勉強憤怒,很快就接受了。
凌陽說:“你現在就盡情吸吧,隨你吸過夠。”
李阿牛說:“我剛纔在您的袋子裡已吸得飽飽的了,現在還不想吸水。”
他不提還好,一提就又勾起凌陽的肉痛,忍無可忍,一腳把他踹飛出去,罵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阿牛被踢出老遠,身子撞向一處岩石,只見石沙翻飛,那人多高的岩石轟然成渣。在一陣渣塵當中,李阿牛爬了起來,無辜委屈地看着凌陽:“主人,阿牛真不是故意的。”
“閉嘴,不許吱聲。”凌陽沒好氣地道,轉身,面朝大海,他靜默片刻,等周身念力瘋狂齊涌至手指處,忽然拿出葫蘆,一手持青金葫蘆,一手化爲念力,對着大朝,輕聲叱道:“濃縮成精,疾!”
濃縮成精術是需要強大的念力支撐的,沒有天巫以上修爲,也是無法施展的。
好在凌陽已是天巫境界,已不需像以往那樣,施展上古術法,還需念一長串的咒語並掐諸多手印。如今的他,已是言出法隨。
果然,平靜的海面忽然就狂涌了起來,無數的海水往凌陽那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青金葫蘆飛去,而這小小的葫蘆,似乎是無底洞似的,一個勁地吸着龐大的海水。良久,海面又恢復了平靜。凌陽擰緊葫蘆蓋子,觀看海平面。不由暗贊,不愧爲深不可測的大海,讓他的葫蘆這麼一吸,居然毫不見動靜。要知道,別小瞧這青金葫蘆,卻是能夠裝下上千萬斤的水,若是把葫蘆裡的水倒出來,絕對可以淹沒一座城市。
凌陽把葫蘆丟給李阿牛,沒好氣地道:“以後,口渴了,就喝這葫蘆裡的水。喝光了就趕緊來海邊裝水,知道嗎?”
李阿牛接過葫蘆,喜得獠牙外露,這個主人真是好,能夠給他足夠的水喝,就證明是個好主人了。
他忽然朝凌陽跪了下來,哽咽道:“阿牛多謝主人。阿牛向主人發誓,只要主人不嫌棄阿牛,阿牛一輩子跟在主人身邊,聽其使喚。”
昔年那羣邪道給李阿牛的全是滿滿的殘忍回憶,而凌陽給他的卻是無數感動,怎麼不讓李阿牛感動?覺得老天還算是開眼,知道他吃盡苦楚,總算讓他苦盡甘來了。
想着李阿牛的悲慘糟遇,凌陽心頭也不是滋味,他長長嘆口氣:“你起來吧。只要聽我的話,不吸陸地上的水,不經我的允許,不胡亂殺人,我是不會隨意懲罰你的。”
能夠保持靈智的旱魃比較常見,但保持有靈智,還能擁有人類的喜怒哀樂的旱魃,可就稀有了。看着李阿牛那猙獰卻又無比可愛的臉,凌陽不知該感謝那羣不長腦子的邪道居然能夠培養出這麼個奇葩旱魃,還是該恨這羣邪道的殘忍。
一般來說,旱魃是不會有靈魂的,它們就算要修煉,也只能夠修煉自己的屍體,修煉到飛僵後,就擁有了自己的靈智,但絕不會是原主人的靈智,而是一種邪惡又恐怖的靈魂,相當於墜入魔道後滿心邪惡的靈智。這樣的旱魃,凌陽絕對是毫不猶豫地消滅的。
只是李阿牛確是個異類。
他擁有旱魃的體質,卻擁有屬於自己的完全思維和靈魂。這樣受盡折魔和不公平對待的他,居然還未墜入魔道,依然保持着屬於李阿牛的原始性格,想來是他召來的雷霆把他的魔性給擊毀了,保留了屬於李阿牛的正常人類思維。
望着李阿牛猙獰似乎又不再那麼恐怖的臉,凌陽暗忖:天道果然有天道的規則。李阿牛是旱魃,雷霆卻沒有劈死他,而是直接劈掉他的魔性,讓他不至於徹底墜入魔道,顯然是手下留了情的。
至於爲何要留情,這個就複雜了,或許是與李阿牛是被迫墜入魔道有關,也許這也是屬於自己和李阿牛的因果吧,這個誰也說不清楚。
不過凌陽隱約發現,自已收留李阿牛,應該是做對了的。因爲天地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往自己身體裡鑽來。
這個外人是看不見摸不着的,唯獨才能感受出來。
這是天道對他的獎勵。
凌陽是巫道雙修,巫是修練肉體,道則是修煉天地大道,巫道雙修,行德向善,積累功德。而當功德累積到一定程度,天道就會給予獎勵。
天道給出的獎勵並非是增加個人修爲,而是增加氣運。
是的,就是氣運。
一命二運三風水,氣運,對於一個術士來說,是至關重要,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修煉道法,若再加上氣運加身,就相當於多了道超玄的護身法寶。
風水講究氣運,術士更要講究氣運。
氣運也是看不見摸不着的,但它的重要程度,全天下的修道之人都是心知明肚的。
通俗一點講,擁有氣運在身,那麼這人在別的術士眼裡,就是上天的寵兒,是上天特別關注的人物。你若是無果招惹對方,必會惹上天發怒,惹下不該承受的後果。
凌陽就是極少數擁有天道氣運的幸運兒。加上他多年來收魔鎮邪,積善行德,累下無數功德,老天回饋給他的氣運也是旁人羨慕不過來的。
以前凌陽也不是沒感受到氣運加身,卻遠遠不及這回明顯。
他的感觀似乎更加敏銳了,他的元神,似乎又疑實了少許。
顯然,他除了李阿牛的魔性,使得一個城市的老百姓免於不屬於他們命定的災難。又收留李阿牛,給了他新生,制約了他的爲惡。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讓好人變壞人容易,但讓壞人變好人卻難,所以這也是對壞人放下屠刀的一種鼓勵,也是激勵。
凌陽讓原本有可能爲惡的邪物變得不再爲惡,這是爲善之世,也算是功德一方。
以前時常聽師父說天地法則,要用心感悟,只要感悟出了天地法則,那麼修爲境界就會以一日千里來形容。
只是儘管他一直在感悟天地法則,卻怎麼也感悟不出,天地法則是什麼玩意,只能以功德去累積境界。
好在,先前的馮萬寶事件,徹底啓發了凌陽,使得他得到了修道以來的第一次突破,探得了對於天地法則的一絲絲微妙領悟。
而李阿牛事件,又讓他有了深刻體會。
儘管他一時間找不出有效的形容,卻已能隱隱感悟出,天地法則,確實是存在的。只不過身爲人類,還無法窺得其徑罷了。
如今,經過李阿牛事件,凌陽似乎又明白什麼。
天地法則,他完全可以化簡爲繁呀。就算無法領悟,就多做功德之事絕不做逆天之舉準沒錯。
就目前爲止,凌陽也只能如此理解了。
也不知是不是誤打誤撞,凌陽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元神似乎又凝實了不少。先前只是八成的透明度,這會子似乎有七成的透明度了。
師父曾說過,元神是虛的,是沒有實體的,而每提升一個小境界,元神就會凝實些許,直至靈魂完全凝爲實體,與肉身無疑,那就是悟道即滿,可以舉霞飛昇了。
目前凌陽的元神,透明度非常高,經過剛纔有功德氣運加持,果然凝實不少。
儘管修爲還沒得到突豔,但凌陽還是很滿足了,他天巫一品中期的境界,也算是徹底穩下來了。
……
正當凌陽在感受天地法則的回饋時,湘西大山深處,一幢幢連綿起伏的古宅最深處,一個樹葉茂盛的叢林當中,一個隱約可見的石門內,一名老者端坐於洞內石牀上,忽然眼開眼,眼裡精光暴射。
“我趙家旱魃已出世了。”忽然,他又臉色一變,猙獰道:“該死,旱魃居然解除了禁制。”
這名老者起身,身上的黑色道袍落下一片灰塵,原來,這名老者一直呆在洞裡,長達數十年時間,身上早已落下無數灰塵,這麼一動,只覺塵灰滿面,老者拿出拂塵,拂了身上的塵灰,然後再輕輕揮了揮手,沉重倉桑的石門嘎嘎地開啓。老者乾枯的身子輕飄散飄地飄散出了石洞。
古宅最正中的屋子裡,幾名老者正陰沉沉地坐在八仙桌上商議着怎樣報復公門,替趙文廣師徒報仇。
趙文廣的父親趙德山恨恨地捶了桌子,結實的梨木桌就被掉得粉碎。
“公門欺人太甚。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要把他們全都殺光,並滅他們滿門。”趙德山神色猙獰,一想着兒子的慘死,那被烈火焚燒了七個日夜的淒厲慘叫,趙德山牙齒就咬得咯咯響。
趙德山的兄長,趙德海沉聲道:“老二,公門表現出的實力,你也瞧到了,咱們趙家現在還不是公門的對手,你千萬要沉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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