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辰趕到的時候,正是直升機被擊落,直升機羣落就像一羣被激怒的馬蜂,向着那棟被火焰和濃煙吞併的賓館蜂擁而去的時候。
在火焰的余光中,黑暗籠罩的區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驚慌失措的喊叫、奔走,而這棟已經殘破的賓館正處於人員密集的區域,也許正因爲如此,才躲過了第一時間的毀滅性打擊,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就這樣從河道轉移到了這棟只剩下骨架的建築中,吳辰降落下來,感應到了蘇靜幾人的方位,分開擁擠的人流,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
他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他甚至能感應到,在身後的這棟殘破的建築中,有兩個堅韌沉靜的精神體再次擡起了黑黝黝的炮口,一枚火箭彈正指向空中的直升機羣落,一枚火箭彈卻是向下,指向了在地面上人員最密集的所在。
那是小公園的涼亭假山,人們爭相藉助這裡的地勢將這一系列的變故盡收眼裡,此時,最初的混亂已經過去,這裡的人們正眺望着賓館的方向,讚歎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有,驚慌失措的有,可就是沒有一人意識到自身正處於巨大的危險中,即將成爲製造混亂的犧牲品!
“嗖!”一枚火箭彈向空中的直升機羣落呼嘯而去。
“嗖!”一枚火箭彈向下激射而出,所有的聲響在這一瞬間消失,所有的人都茫然的看着火箭彈拖着長長的尾焰從頭頂呼嘯而過。
吳辰在一片死寂中扭頭,眼中的金黃色光澤閃爍,一個微型的漩渦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樣,出現在火箭彈必經的虛空中,漩渦和火箭彈相撞。火箭彈就此從這個世界消失,一頭扎進主位面的一塊湖泊裡,除了濺起的水花和漣漪。沒有其他一絲一毫的動靜。
在主位面,現實宇宙的規則侵襲。還沒達到支撐它發揮出應有威力的程度,吳辰扭過頭,用手背擋住眼中的異樣,神性的光澤暗淡下去,他在一片寂靜中向前走了兩步,才放下手掌。
這時,親眼目睹火箭彈消失的人羣纔算是反應過來,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還不是殘留在空中的尾煙痕跡,所有人都會以爲是在高度緊張之下出現了幻覺。
吳辰不理會這些,他不急不緩的走到假山的涼亭下,喊了一聲蘇靜,馬上得到了四名親人驚喜交加的迴應,周圍的局勢還在進一步發展,那枚撲向直升機羣落的火箭彈不出意外的被躲了過去,又在隨之而來的精準打擊下,在天空中炸出了一朵絢麗的禮花。
吳辰找到了自己在乎的人,護送着他們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店裡。
現在。普通人最安全的舉措應該是回到家中鎖緊門窗,而不是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外面大呼小叫和獵奇!
但吳辰不關心這些。他吩咐還在盡忠職守的柳潔馬上鎖好門窗,等外面的局勢恢復平靜。
一家人在二樓的休息廳坐了下來,除了吳辰和乖巧異常的南南,蘇靜和吳辰的父母還有些驚魂未定,談來談來去,無非是那座橋和店外的形勢發展,吳辰抱着南南拍打着,暖透身心的精神撫慰傳遞過去,南南的鼾聲隨之響起。
槍聲和爆炸聲。響起又落下,大片整齊的腳步聲。一道道短促有力的口令聲逐漸恢復了外面的秩序,一切都逐漸平靜下來。但這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我看這個店不能再開了,離那座橋這麼近,要是有那麼一個萬一……”
“屁話,這麼好的買賣爲什麼不開?一個月掙的頂的上我辛辛苦苦一輩子……”
劉文娟大怒,她瞪着自家的老頭子,提高聲音罵道:“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沒了命要錢有什麼用,你看看今晚這架勢,要是……”
“噓!”吳辰制止了兩位老人的爭吵,這時,後續的掃尾工作已經全面展開,一家家店鋪、住宅的房門被敲開,一隊隊神色嚴肅、警惕的士兵跟隨着當地的民警、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展開了全方位的排查,左鄰右舍都有動靜傳來,一樓的柳潔也拉開了捲簾門,放進來幾個店員。
劉文娟和吳援朝馬上有些坐立不安,蘇靜拉了拉吳辰的胳膊,擔心的欲言又止,吳辰安撫性的笑了笑,抱着南南帶着三人一起下到一樓。
十幾名店員此時還在店裡的不足一半,所有人都白着一張臉,一隊彪悍利落的身影從店門口衝過,馬上,遠處就有一陣爭吵和哭喊聲傳來。
衆人一聽就更加緊張了,什麼荒誕的想法都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敢出聲打破店裡的死寂。
“都別擔心……”
吳辰話的剛說到一半,杜建軍就滿頭大汗的一頭衝了進來,再看到吳辰的瞬間鬆了口氣,一張嘴就要說話,卻又在最後嚥了下去。
“瞧,這人就是我的朋友,有他在,什麼事都不會有!”
吳辰指着杜建軍笑道,杜建軍兩眼一掃就已經瞭然,“當然,有我在還能有什麼事,這是叔叔阿姨吧?你們好,你們好,我是杜建軍,你們叫我小杜就行……啊哈,大家都別緊張,別緊張,等會有個例行檢查,大家配合一點回答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衆人臉色難看的笑了笑,都在留神傾聽外面外面越來越大的動靜,杜建軍和吳辰離開衆人走到一處角落裡,馬上連連道歉:“抱歉,萬分抱歉,吳先生,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纔出了今晚的紕漏!”
“到底是怎麼回事?”吳辰問道。
“這個……”杜建軍頗有些難以啓齒,“是我們被人滲透了,出了個吃裡扒外的內鬼,好在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
吳辰笑了笑,視線透過玻璃窗眺望着遠處的一個方向。
在距離此處50公里外的偏僻公路上,一輛高速行駛的冷藏車突然停了下來,道路旁的林蔭裡,鄭學斌跟隨着加奈子一躍而出,迅速無比的撲進敞開的車廂裡。
“快穿上它!”
加奈子扔給鄭學斌一件加厚的羽絨服,利落的刨開滿車廂的冰凍食品,不由分說把鄭學斌塞了進去!
“記住!”加奈子在零下十幾度的低溫中吐着白色的霧氣,“任何動靜,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