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感覺剛剛合上眼,就被刺耳的鬧鈴驚醒,全身疲倦欲死,眼皮酸脹的根本睜不開,用盡最大的意志力與自己的身體搏鬥一會,他艱難的從牀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衝進浴室,藉助冷水的刺激,才暫時讓他從疲倦中掙脫出來。
兩天三夜,他睡下休息的時間就剛剛那麼一會,時鐘指向凌晨五點,莊園外又重新的喧鬧起來。
洗了個冷水浴,最關鍵的是用冷水洗乾淨了油膩膩的頭髮,最後的一絲睡意總算是被驅散一空,昏沉的大腦開始清醒,他給自己吹了個髮型,刮乾淨了茂密的鬍鬚,最後小心的從衣櫥拿出熨燙好的衣物,帶上了自己的銘牌……
無線耳麥裡就傳了“託尼,託尼~~”的叫喊,託尼馬上回應一聲,趕緊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撫平了制服上最後一處褶皺,裝作精神抖擻的樣子,拉開了自己的房門。
“快,託尼,二號碼頭區,那些人又來了,還有媒體,你千萬要安撫住他們,不能讓他們出海,更不能擅自送他們登島,ok?”
託尼一瞬間真想一拳將這這張油汪汪的肥臉打個稀巴爛,又是最辛苦最危險的活計,這混蛋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喊不出話了嗎?
“頭,這活我幹部了,你聽我的聲音……”
確是,哪怕就站在對面,託尼的頂頭上司都沒有聽清託尼在說什麼,但這個時候,這樣的局勢,這位四十多歲的苛刻男人哪裡會在乎一名下屬的死活,他只要成果,而不是理由,不管這理由是什麼……
“聽着,託尼,我手頭一個人都沒有了,就連維森我也讓他從醫院裡爬了起來,你知道今天已經來了多少人嗎?兩萬,是兩萬,夥計,而現在還不到早上六點,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升職、加薪,意味着我們的莊園正在急速發展壯大!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任何人跟不上隊伍都會被無情的拋棄……”
說到這裡,主管上前一步,用他那根漆黑短粗的手指點着託尼的胸膛,一張肥臉突然湊近,然後變得猙獰,“成功只會對努力刻苦的人展示自己的青睞,現在你告訴我,一號碼頭我交給你,能不能……”
託尼被嚇住了,“是,頭,我能搞定!”
“那還不快去!!”
託尼慌慌忙忙的從主管身邊跑開,一路上跳過好幾名在員工宿舍走廊上睡着了的侍應生和女招待,進了電梯四下無人的時候,才爲自己的軟弱而懊惱的喃喃咒罵!
電梯在一樓大廳打開,巨大的喧鬧聲就毫無阻擋的撲面而來,託尼被這巨大的聲浪掀的後退了一步,等走出電梯一看,不僅是這座二號館的大廳裡,就是外面的廣場、花園、沙灘……觸目所及全是一個個激動異常的人,沒有秩序,到處都是狼藉和垃圾,甚至有幾座帳篷都沒有收起,而被人肆意踐踏。
“對不起,先生,請讓讓,讓一讓……”
“……女士,您不能這樣,請下來,您這樣做很危險……”
“……是的,我看到了,夫人,那確實是神蹟,是的,我親眼見證它的發生,當然,我很願意和您交談,但遺憾的是我必須趕到我的工作崗位上,您知道,很多人需要我的幫助,就想您一樣……”
就這麼喊着、擠着出了二號館的大廳,託尼已經是滿頭大汗,最關鍵的是,他的嗓子已經徹底廢了,不過這些天類似的狀況出過不少,在遊覽車上,託尼得到了幾隻畫筆和一張畫板。
天色剛剛矇矇亮,但遠處的海域已經紅光滿天,一道光柱從遠處的小島上衝天而起,光柱周圍,徹夜不休的工程車輛已經構建起一座龐大的建築的輪廓!
託尼對他們的速度毫不意外,大量成型的板材、石料、鋼結構部件,早就在各個工廠里加工好了,現在那座小島上做的,不管是簡單的組裝和拼接而已。
託尼還得到過內幕消息,據說好幾家美國海軍的主要供應商,都加入到了這“榮耀神聖”的工作中了,爲此,海軍的一部分軍艦都被影響了工期,可見其中的人力和物力傾斜,可見美國“人民”對守護“神祇”的熱情!
遊覽車越是往前走,擁堵的程度和範圍就越大,漸漸的,純粹的遊客變少了,託尼真正要面對的“麻煩”開始增多,開始出現。
長袍、兜帽,全身上下遮擋的嚴嚴實實,全部都是面向神蹟所在的那座小島,虔誠的五體投地,哼唱着誰也聽不明白的禱詞……
這樣的身影開始變得到處都是,但如果僅僅只是他們,也不會讓託尼和他的同事緊張和疲累至此,果然,又前行了十五分鐘,莊園的主體建築和潔白的沙灘搖搖在望,另外一批舉着橫幅、神色同樣激動的抗議人羣喊着憤怒的口號,在一片閃光燈和鏡頭的追逐下,擋住了託尼的去路……
“……我們很憂慮,但我們同時也要強調,每一個人的宗教信仰自由神聖不可侵犯,我們呼籲所有上帝的子民,不要採取過激的言行,現在已經不同以往,現在已經進入一個顯聖的時代……”
一名黑人議員以遊行抗議的人爲背景,就在託尼的遊覽車前,面的話筒和攝像頭侃侃而談,託尼耐心的等了十分鐘纔等到這些製造麻煩的傢伙離開,遊覽車正要繼續向前,卻被一個攝製組攔了下來。
風韻猶存的主播來到託尼身前:“先生,您有時間接受我們的採訪嗎,我們是bbc……”
託尼苦笑着指了指自己喉嚨,搖了搖頭。
美女主播顯然早有預料,她甚至拿起畫板塞到託尼手裡,根本不容他推脫和拒絕,“……禁止抗議和遊行者進入永恆教會聚集的營區,是否代表貴公司的立場和態度?”
託尼嚇得趕緊搖頭,他拿起筆正要爲自己的公司辯解!
突然沒有了所有的聲音,只有不知從何而來的七彩光線,充斥了所有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