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看看天:“過一會雞就要叫了,頂多半小時。”
我坐在桌子前面,一個勁的揉腦袋。
溫玉關心的問我:“你沒事了吧?”
我搖搖頭:“沒事,沒事,就是感覺頭有點冷,像是在冬天一樣。放羊的,給我來一杯熱水,我暖暖。”
無雙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讓那顆鬼子彈射中腦袋了。陰氣鑽進去了。聽我的,慢慢的引導丹田裡面的陽氣,讓它們沖洗你的腦袋。”
我點了點頭,按照無雙所說的辦法,把丹田裡面的陽氣一縷縷的引導着,向腦袋的方向遊走,所到之處,都有一陣暖洋洋的感覺。
隨後,我感覺腦子裡面的陰氣被一點一點的化解掉了。然後,整個人也變得清爽了。
我接過熱水,慢慢的喝了一杯,整個人基本上恢復了。
方丈說:“許由,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睡一會?”
瘦子搖搖頭:“現在還不能睡,萬一那些厲鬼殺過來怎麼辦?至少得等雞叫了,安全一點。”
方丈猶豫着說:“不至於吧,剛纔他們不是都走了嗎?”
他話音未落,無雙忽然拿起桌上的桃木劍,淡淡的說道:“來了。”然後打開門,大踏步向外走去。
我們也紛紛拿起兵器,走到外面。
這時候距離雞叫還有十幾分鍾。我心裡明白,只要再堅持十幾分鍾,雞一叫,陽盛陰衰的大勢不可逆,那些厲鬼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了。
我們稀稀落落的站在門外,提着桃木劍等待着那些厲鬼的到來,兩分鐘後,遠遠地飄過來兩個人影,然後又是兩個。
最後,一個長袖飄飄的女鬼來了。
這女鬼不是陸海波的人。她是鬼王。
無雙奇怪的問:“你怎麼來了?”
鬼王看着無雙也不客氣,淡淡的說:“我來看看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故人之女有沒有把自己給折騰死。”
無雙不悅:“你這是什麼意思?”
鬼王看着無雙說:“我告訴過你,那些厲鬼執念很重,即使我都不能把他們煉化成傀儡,你們幾個人這點道行,也敢去招惹他們?”
無雙揮舞了一下桃木劍:“我們道行不行?現在肉身已經回來了,你要是不服氣,咱們就比劃比劃。”
鬼王輕蔑的看了無雙一眼,沒有再說話。然後她徑直朝我走過來,問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顆內丹?”
我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幹嘛?”
鬼王淡淡的說:“好奇問問。”
我怎麼也算是在江湖上行走過一陣子的人了。如果信了鬼王的話,那也太笨了。只不過,鬼王不肯說實話,我也沒辦法,只能警惕的看着她。
瘦子問鬼王:“你來這裡,是想幹什麼?”
鬼王淡淡的說:“幫你們收服那幫小鬼。”
鬼王的話說的輕描淡寫,好像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消滅那幫厲鬼一樣。
瘦子搖搖頭:“如果想讓那幫鬼魂飛魄散,我覺得我們幾個也能做到。這個辦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到最後關頭,我們是不會用的。”
鬼王搖搖頭:“我的辦法,不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從源頭上解決那些厲鬼。”
鬼王這麼一說,我忽然來了興趣,問她:“怎麼從源頭上解決?”
鬼王問我:“你知不知道,那些小鬼最怕什麼?”
我想了想:“最怕什麼?最怕道士?好像不是,今天他們不就把我們幾個倒是給逼退了嗎?最怕陽光?鬼王的答案顯然不是這個。”
我身邊的劉二爺說道:“他們最怕的,應該是領袖吧。”
一句話讓我靈光一閃:“沒錯,沒錯,他們最怕的是領袖。”說完這句話,我有點奇怪的看着鬼王:“你什麼意思?”
鬼王微笑着點點頭:“對症下藥,投其所好。既然他們最害怕領袖,那你們就讓領袖去勸勸他們好了。”
我爲難的搖搖頭:“這也也太不現實了。我們去哪找他老人家?”
鬼王指了指瘦子:“你們這不是有個會扎紙人的嗎?做替身好想他最拿手。”
鬼王的話一出口,我心裡一激靈,腦子裡連連嘆道:“這辦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忽然,鬼王悠悠來了一句:“雞叫了。我該回去了。你們萬事小心。溫玉早點養好傷,我帶你去見老黑。”
鬼王的話聲音越來越小,她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終於消失不見了。
瘦子走過來,問我:“她什麼意思?”
我撓撓頭,從兜裡面掏出一張紙幣來,指着上面的人頭說:“鬼王讓你做個紙人,冒充他,去勸服那些小鬼。”
瘦子聽了直瞪眼,連連擺手:“幹不了,幹不了。”
我好奇地問他:“爲什麼?”
瘦子一臉神秘的說:“凡事能做這種大事的人,他們身上都有大時運在裡面。這樣冒充,等於是褻瀆了。有違天道,會遭報應的。”
我擺擺手:“你別給我扯這個,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瘦子嘿嘿笑了一聲:“居然沒有騙到你,我跟你說啊,紙人要想做的逼真,就必須有魂魄附在上面。紙人我可以做,至於魂魄,嘿嘿,你愛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上次爲了救你們幾個,那些紙人幾乎把我的半條命弄走了,養了這麼多天,剛剛養回來。這次我說什麼也不幹了。”
我嘆了口氣:“瘦子,你跟你師父越來越像了。行,我去還不行嗎?你只管剪紙人就行,其餘的交給我。”
瘦子答應了一聲:“就等你這句話了。”然後他招呼了胖子一聲,回屋去去忙活了。
劉二爺看着我說:“你打算,假扮領袖?”
我心裡有些惴惴不安:“這個,有什麼忌諱嗎?不允許?”
劉二爺搖搖頭:“也不是不允許,畢竟市面上也有很多特型演員扮演領袖。再者說,你們也沒有惡意,不是想敗壞他老人家的名聲。”
聽到這裡,我放下心來:“我還擔心你不同意呢。”
劉二爺說:“我只是擔心,怕你們演不好。”
我點點頭:“我確實有這個顧慮,畢竟我們年紀小,沒有見過他。”
劉二爺自告奮勇:“要不然,讓我來?”
旁邊的老陳不樂意了:“你一個老九也配演領袖?要演也得是我這種貧下中農來啊。”
劉二爺反問他:“你能演好嗎?領袖可是革命家,思想家。你和他老人家哪一點像了?”
一番話說得劉二爺啞口無言,但是他不甘示弱:“那我要演林副統帥。”
我心想:“八成你小子死的時候,林副統帥還沒有倒黴。得了,你想當替身那就當吧,沒人跟你搶。這種活九死一生,你當是什麼好差事呢?”
開始的時候,是瘦子和胖子他們兩個人在屋子裡面忙,後來的時候人手不夠,漸漸地把我們都叫進去了。
會道術的人在屋子裡面坐了一圈,催動着周圍的陰氣,把這木屋弄得陰嗖嗖的。
紙紮吳也被我從桃木劍裡面請出來了,現場指揮胖子和瘦子兄弟倆扎紙人。
等到傍晚的時候,幾個紙人總算做好了。瘦子在紙人身上描眉畫眼的畫了幾筆,倒也有點韻味。
然後,我們吃了點飯,休息了一會,坐等天黑。
等天完全黑下來之後,胖子把劉二爺的魂魄勾出來了,然後放在紙人裡面。
那紙人在一陣陣陰風中動起來了。嚇得放羊人哇哇亂叫。
隨後,不等我們催促,老陳的魂魄也附在副統帥那個紙人身上了。
我看了看他們兩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可是瘦子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放心,他們兩個都不會道術,萬一出了什麼亂子,恐怕不太好。”
我問瘦子:“你說怎麼辦?”
瘦子想了想,指了指我和無雙:“你們兩個也去,哪怕裝作衛兵。一旦有什麼突發情況,帶着他們兩個趕快跑。”
我問瘦子:“我們兩個就不用扎紙人了吧。”
瘦子擺擺手:“不用。你們儘量散發出引起來,把身上的陽氣遮住就行。”
我正在思索,方丈忽然從身上掏出幾件衣服來:“上次幫着判官哭喪偷得那幾件衣服我還留着呢。要不然你們換上試試?”
我一見這衣服,心中大喜:“這可是寶貝啊,穿上之後連陰差都認不出來,更何況是那些小鬼呢?”
我和無雙換上了衣服,然後對老陳和劉二爺說:“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劉二爺點了點頭,大踏步走出去了。
我和無雙換上那兩件孝服之後,視野漸漸地由人變成了鬼。劉二爺也從片狀的紙人慢慢的飽滿起來,終於,變成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走了兩步,身上穿着長衫,胳膊下面夾着一把雨傘。又走了兩步,他身上穿着軍裝,步伐矯健。後來,又變成了中山裝,又變成了西服。總之,和晚年的領袖越來越像了。
而跟在他右後方的老陳,則佝僂着身子,衣服畢恭畢敬的樣子,看着倒也貼切。
我向後看了看。瘦子幾個人跟在我們身後,他安慰我們說:“放心大膽的走,我就在後面跟着呢。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衝出來救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