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到小玉哥哥的墳墓。按照小玉媽的說法,小玉的魂魄很可能在裡面。然而,洞口卻被兩塊巨石擋住了。
我無意中發現,巨石上面刻着符咒。也就是說,這兩塊石頭,是人爲放進去的。
無雙化掉了那道符。隨後,石頭崩裂成幾瓣,露出裡面的內容來。
我們看見石頭中央有兩個孿生的嬰兒。他們擁抱在一塊,像是連體嬰兒一樣。
我驚訝的看着這塊石頭,然後回頭問小玉媽:“這是……雙胞胎?”
小玉媽走過來看了兩眼,疑惑的說道:“不可能。我的兩個兒子死的時候已經三四歲了,不可能這麼小。這幾個娃娃像是剛剛生出來的。”
瘦道士嘴裡嘟囔着:“小玉在裡面嗎?”然後,他慢慢地從過來,低頭去看那兩個嬰兒。
忽然,那嬰兒動了一下。
我們本來就是驚弓之鳥,這時候忽然看見嬰兒動了,個個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那嬰兒在我們的注視下,慢慢的分開了,爬起來。
他們都沒有睜開眼睛,但是我卻覺得他們正在睜着眼,正在打量着我們。
我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這兩個嬰兒是敵是友。只能攥緊了桃木劍,全神戒備着。
忽然,我看見兩個嬰兒睜開了眼睛。他們目光炯炯,死死的盯着我。
我覺得這目光有些可怕,想把眼睛移開。然而,我忽然發現他們眼睛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着我去看。
我疑惑的望了一眼,然後眯着眼仔細看過去。
這一看可不要緊。我感覺這兩個嬰兒的眼睛相識黑色的潭水,一下將我吸進去。然後,我淹沒在其中,我感覺我溺水了。
我清楚的知道,我站在地上。但是我偏偏不敢呼吸。這是遊走在幻覺與真實之間的狀態。我的大腦,一半在陸地上,一半在水中。
我聽見有人在叫我。但是我無法做出迴應。
突然,我感覺到背後有一陣殺氣,向我襲來。這陣殺氣很兇悍,絕對是要置我於死地。
我艱難的咬了咬舌尖。然後提着桃木劍,反手向後刺去。我能清楚地感覺到,現在我的行動受到限制。這一刺,很慢。
我轉了一個身,桃木劍也刺出去了。我現在應該是背對着那兩個嬰兒,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仍然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目光。
我的眼睛瞪得很大,但是除了那一汪潭水,什麼都看不到。我感覺桃木劍刺在什麼地方,被擋了一下。
隨後,那股殺氣繞到了我身後。這殺氣正在成長,它變得很強大。
很快我意識到我根本不是對手,再在這裡呆下去的話,肯定會被殺死。
我選擇了逃跑。這麼做很沒有骨氣。不過,無謂的犧牲很愚蠢。我得先活下來。
我不知道這殺氣是不是那兩個嬰兒發出來的。總之,它很強大,而且它打算抓住我。我東奔西跑,被追的慌不擇路。
我的視野裡面已經沒有那兩個嬰兒了。只有一潭水,隨着我的奔跑,那些水波一晃一晃的。
這時候,我基本上相當於是瞎子了。我的身體有些不靈便,跌跌撞撞,慌不擇路。不知道拐了多少彎,跑了多少路。忽然,眼前的潭水忽然變大了。然後,我腳下一空,掉了進去。
我真的被淹沒到水裡了。我向掙扎着游上來。但是我的眼睛不靈光,身體不靈便。甚至,我分不清哪邊是水底,哪邊是水面。我已經感受不到水的浮力,只知道現在很憋悶……
忽然,有人在我後腦勺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這一掌很重,我的耳朵嗡的一聲。隨後,像是有什麼禁制被打破了一樣。我重新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睛,發現我趴在地上。我面前有一個碗,裡面盛着半碗水。我的兩隻眼睛,就在死死地盯着這半碗水,大口大口的喘氣。
我已經憋了很長時間,頭昏腦漲全身都麻了。
我喘了好一會,終於慢慢的恢復過來。
我看着眼前的碗,心裡有點疑惑:“難道,我剛纔看到的水潭,就是這隻碗?那麼,我剛纔感覺自己被淹死了,也是因爲這半碗水?”
我忽然感覺有點丟人。畢竟我不是狂犬病患者,怕水怕成這樣,少不了又得被無雙嘲笑一番。
然而,,卻沒有人笑話我。我擡頭看了看,無雙比我好不到哪去。他的面前也有一隻碗,而她也都趴在地上,不停地喘着。
我疲憊的坐倒在地上。然後仰天躺了下去。我發現我們在一個山洞裡面。
而這洞裡面只有三個人。我,無雙,瘦道士。
無雙還趴在大喘,瘦道士卻已經恢復過來了,他正在山洞裡面踱步。
我看了看瘦道士,問道:“怎麼回事?其餘的人呢?”
瘦道士看了看外面,說道:“他們都在外面,這個地方,他們進不來。”
我撓撓頭,問道:“進不來?這是什麼意思?”
瘦道士想了一會,說道:“想要進這個地方,恐怕得有什麼機緣。我們機緣到了,所以能進來。而其餘的人,機緣還沒有到。”
我聽瘦道士的話有點高深莫測,甚至有點不懂了。我看着他,說道:“你別裝啊,好好說話,到底怎麼回事?小玉媽不是曾經把兒子葬在這山洞裡面嗎?怎麼她現在倒進不來了?”
瘦道士搖搖頭:“她根本沒有進洞。她以爲她進來了。實際上,她當日根本沒有進來,她看見的是幻覺。”
我有些詫異的看着瘦道士:“那麼,那對雙胞胎的屍體在哪?”
瘦道士說道:“就在外面的石頭上。而且,他們的魂魄被那塊石頭吸進去了,做了看門的小鬼。至於屍體,恐怕已經被山上的動物吃光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瘦道士:“爲什麼你知道的這麼清楚?”
瘦道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苦笑一聲:“因爲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問道:“你想起來了?你的意思是,你的前世?爲什麼被人追着,慌不擇路的投胎?”
瘦道士點了點頭。
這時候,無雙也緩過來了。她從地上慢慢的爬起來,拄着桃木劍,一步步的走過來。然後,伸手一下摟住我的脖子。整個人掛在我的身上。
無雙不重,但是她再瘦也有幾十斤的重量。我差點摔倒在地。我剛想抱怨兩句,一扭頭,看見無雙的目光,又把這話嚥下去了。
無雙眼睛裡全是戒備。而她戒備的對象,顯然是瘦道士。
我在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一直風風火火的無雙很沒有安全感。她在棺材裡面躺了二十年,每次提起來的時候都輕描淡寫,但是那段日子,絕對是人生中黑暗的一頁。她不想再輕易相信別人,生怕再着了道,再躺上二十年。
現在,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我,和我站在一塊。兩個虛弱的人並肩握着桃木劍。看着瘦道士。好整以暇,中氣十足的瘦道士。的確,現在的瘦道士,有些不對勁。
無雙不再相信瘦道士,選擇相信我。這居然讓我有點感動。
我咬了咬牙,將她扶住了,然後問道:“怎麼樣?站得住嗎?”
無雙點了點頭:“站得住,放心。”
她嘴裡和我說這話,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瘦道士,手也始終沒有放開桃木劍。
瘦道士在山洞裡面站了一會,然後說道:“走到這個山洞裡面,我纔想起來,我的前世,也是個道士。看來,無論多麼抗拒,我都得修道。這是命,改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