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似乎已經睡熟了,完全不知道溫玉拉着我出了門。如果她知道的話,估計又得火冒三丈。
所以,我向前走了一步之後,就再也沒有膽量叫醒她了。
溫玉帶着我走到客廳。但是她沒有坐下來,反而繼續向前走去。
我我迷迷糊糊跟着她出了大門口。看她的架勢,是打算下樓。
這下我有點沉不住氣了。停住腳步不走了。
我問溫玉:“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溫玉回過頭來看我。
藉着樓道的燈光,我看見她臉上亮晶晶的一片。分明是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有點慌神,我看着她,說道:“你怎麼了?你這是幹嘛?怎麼哭了?”
溫玉沒有之前的半點鎮定,她開始捂着臉痛哭流涕:“后羿,你得跟我走。”
我躊躇不安的看着她:“那個什麼,你還是叫我許由吧。后羿聽着不習慣啊。”
溫玉哭着說:“你明明就是后羿,爲什麼要說自己是許由。”忽然,她使勁的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將那些淚水擦掉。然後有些瘋狂說道:“是他們把你的記憶封住了。他們故意不讓你想起以前的事來。”
我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問道:“什麼意思?是不讓我想起來?”
溫玉說道:“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知道你的記憶在哪。我問過諦聽,他告訴我,只要今天我帶你去那個地方,就一定能幫你找回記憶。”
我有些猶豫地看着她:“真的?”
溫玉使勁的點點頭:“真的。只要你找回了記憶,就認得我了。”
然後她拽我:“走啊,咱們快走。”
我向後張望了兩眼:“要不要把無雙和鬼使叫上?”
溫玉低頭不語,眼睛裡面的淚水卻開始吧嗒吧嗒的流下來。
我無奈的說道:“好,我們現在就去。不過,得早去早回。你說的那個地方,應該用不了多久吧?”
溫玉點點頭:“用不了多久,兩個小時就能回來。”
這時候天剛剛黑下來。兩個小時的時間不算長,於是我點點頭,答應了。
溫玉帶着我開始在鄭州走。
我從小生活在鄭州,這裡閉着眼睛我也能找到。但是現在,我正在被一個外鄉人帶着,在黑暗中亂走。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路燈都很昏暗。個個死樣活氣,像是將死未死的人一樣,立在道路兩旁,苟延殘喘,拖延時間。
溫玉帶着我走了一段,忽然,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這些路有點奇怪。
這裡我感覺很熟悉,但是同時又有一種陌生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走在大街上,遇見了一個久未謀面的熟人。你越看越眼熟,但是又不敢相認。
幾分鐘之後,我看見一個牌子。忽然恍然大悟起來:這不是我的小學嗎?
我小時候,鄭州還不像現在這麼大。如今很多高樓大廈,繁華的街道,在我小的時候,還是郊區。包括我們的小學。也是這樣。
小時候,我們的教室很破。一到下雨天大家必須移動桌椅板凳,避開漏雨的部分。不然的話,書本都要溼了。
後來,這小學被評爲危房,拆除了,另建在他處。
如今我眼睜睜的已經被拆除的學校出現在面前。其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我一邊回頭,一邊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然而,我回頭的時候,卻看見身後站着的不是溫玉,而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不好好聽課,幹什麼呢?”
這一嗓子嚇了我一跳。然後,我猛然驚醒了。
我發現我坐在教室裡面。周圍全是一幫小屁孩。大家正在亂哄哄的說話。
我詫異的嘆了口氣:“這該不是在做夢吧?”我掐了自己兩把,但是一切都很真實。
我想站起來走掉,找找溫玉,看看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然而,我站起來之後才發現不對勁。我的身高,我的衣服。怎麼回事?我變成小時候的模樣了嗎?
緊接着,上課鈴響了。班主任走了進來。和十幾年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我坐在凳子上,暗暗地和自己較勁。陰陽二氣沒有任何反應,丹田之內也空無一物。
我正在慌張。班主任在黑板上寫了一首古詩。然後讓大家背誦。這首詩正是那首石灰吟。只留清白在人間……
我一看見這首詩,心裡面咯噔一下。
我對這首詩有心理陰影。我默默地看了一遍這首詩,心想:“接下來,該不會是檢查作業吧。”
果然,在大家背誦的時候。班主任開始挨個檢查作業了。
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灰濛濛的,很陰暗。看不清楚是白天還是晚上。教室裡面亮着昏黃的燈光,班主任滿臉油汗,挨個走了過來。
我坐在位子上發愣:“我現在還在上小學?我不是已經長大成人,甚至和無雙結婚了嗎?難道現在是夢?不可能啊,這個夢太真實了。難道,我過去經歷的一切是一場夢?夢裡面我畢業,捉鬼,結婚?”
焦頭爛額之際,我越來越覺得眼前的發生的事我已經經歷過了,我記得當年我沒有帶作業。然後被一頓猛揍。再後來,我就記不清楚了,只知道,我的記憶發生了斷篇。少了一個星期的內容。而爲班主任,則不知道到哪去了。
我拿出書包,仔細翻了翻,果然,裡面沒有那份作業。
眼看班主任正在慢慢接近。我必須得想個辦法了。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我現在不能坐以待斃了。班主任發起火來,大耳光不是鬧着玩的。
就在他低頭檢查作業的時候。我瞅準機會,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我向門口狂奔而起。我感覺腦後生風,已經拼出命在跑了。
只不過,我以爲我夠快了,卻忽略了班主任人高馬大,手長腳長。他只是一個轉身,向前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衣領。
我想也沒想,雙手向後一背,就把衣服脫下來了。
然後,我繼續向門口跑過去。在我邁到門口的那一剎那,腳下忽然一空。
我這時候發現,教室是孤零零飄在半空中的。我的腳下根本沒有着落。我就這樣,大頭朝下,栽了下去。
我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滿頭大汗的喘着粗氣。
忽然,我扭頭看見溫玉正蹲在牀邊,一臉可憐的望着我。
我心裡一哆嗦,看看無雙,正仰面朝天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我心中想到:“怎麼回事?剛纔是一個夢嗎?”
然後,溫玉拽了拽我。指了指門口,示意我跟着她出去。
我滿臉疑惑的跟着她向外走。
和夢中的情景一模一樣。我們出了客廳,來到大門口。
我試探着問溫玉:“你是不是要幫我找回記憶?”
溫玉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含淚點了點頭。
我心神不定的跟着她走,一邊走一邊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像是夢中一樣,轉了大半個鄭州城。
然後,我們又停在了一個地方。這裡很明亮,很寬敞,是一條車來車往的大馬路。
我看着這條路,感覺有些熟悉。但是在哪見過,我又想不起來了。
我看見溫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了馬路對面。於是猶豫着走了過去。
恰好是在這時候,有一輛逆行的汽車開了過來,速度飛快的朝我撞上來。我飛起來,整個人飄在半空中,透過擋風玻璃,我看見司機的那張臉。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幾年前,在太原的時候,撞我的那個搶劫犯嗎?”
直到這時候,我纔想起來了。這條馬路不是鄭州的,是太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