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着頭頂說道:“陣法還沒有啓動嗎?我怎麼覺得已經啓動了,而且要殺了我們?”
實際上,不僅僅胖子有這個想法。我心裡也有這種感覺。因爲現在的陣法距離我們是在太近了。它幾乎停留在我們的頭頂上。我們受到的壓力可想而是。
幾分鐘後,我們已經站立不住了。或坐或臥,倒在了地上。
我問老冥王:“我們需要做些什麼?讓這陣法恢復原狀?”
老冥王猶豫地說道:“應該是力量吧,我也不清楚。”
這時候,天煞說道:“我的腦子裡,有一些神石的記憶。”
我大喜,問道:“陣法需要什麼?我們可以給。”
天煞歪着頭想了一會,然後有些猶豫的看着我:“它需要的,好像是……神智。”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天煞伸出手,指着天上的陣紋,說道:“這個陣法能生出萬物,它自己也早就已經有了神智。我們的智慧是從它那裡得來的。現在,它想進食了。”
這話把我聽得心中一驚。再一看天煞的姿勢。難道,她是想要自投羅網嗎?
我一下撲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喝道:“你要幹什麼?”
天煞笑了笑,說道:“這東西胃口大得很,你們根本喂不飽。”
我氣急敗壞的說道:“那也輪不到你,這些事自然有大人來解決。你一個孩子攙和什麼?”
天煞盯着頭頂的陣紋,說道:“這件事,恐怕只有我來解決。你忘了?我是絕世天才。”
我呸了一聲:“放屁。那是我們說着玩的。那小子還是絕世奇才呢。”我指了指奇才。
奇才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不過他沒有說話。
天煞看了一眼奇才,說道:“按照輩分。我似乎應該叫他哥哥。”
我愣了一下,因爲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天煞嘆了口氣,對着奇才和溫玉說道:“不過,那都不知道是哪一輩子的事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你們不要以爲我小,什麼都不懂。其實,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心想,既然你什麼都清楚,幾個月前把我殺的滿地逃竄算是怎麼回事?
天煞看了看我,說道:“我身上畢竟有神石的力量,只要我去,它就會恢復正常。你們不用跟來,白白死掉,也沒有什麼用處。”
然後她掙了一掙,把我甩開了。
這時候,我力量盡失。根本攔不住她。
天煞向我笑了笑,輕輕地叫了一聲:“爸,保重。”
我一聽這話,身上像是過電一樣。我悶聲吼道:“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送死。”
然後我撲過去,打算拽住她。只可惜,天煞忽然看了我一眼,從她的眼睛裡面,泛出兩點灰色的光芒。
這光芒照到我的身上,我感覺身上那點可憐的生機正在慢慢消失。
我心中駭然,一個聲音在腦子裡響起:這是死亡之眼。
幸好,天煞並沒有想要殺我。她只是重傷了我,讓我變得無比虛弱,無法再阻攔她罷了。
她轉身想走。可是有一隻手抓住了她。
無雙趴在地上,擡着頭,無比決然的看着她。那樣子很明顯,即使是死,恐怕也不會鬆手了。
天煞微笑的看着無雙,那眼神倒頗有無雙的神采,她說道:“我可捨不得傷了你。”
我嘟囔了一句:“這算什麼意思?”
然後,我看見天煞擡起手來,輕輕一揮,將自己的腳斬斷了。
無雙握着天煞的斷腳,慘叫了一聲:“天吶,天吶。”
天煞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別擔心,我有不死之心。緊張什麼?”
無雙聽了這話,回過神來。然而,她剛剛停止哭嚎,天煞已經縱身投到那陣紋當中去了。
我感覺,她說的沒有錯。這陣紋確實是有智慧的。
當她接近陣紋的時候,陣紋開始泛起光芒,似乎等不及了,正期待着開飯一樣。
然後,天煞的身影沒入到陣紋當中。
無雙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打算把天煞抓回來。然而,有另一個女人衝了過去,一縱身,跳到了陣紋裡面。這人正是溫玉。
隨後,我聽見頭頂傳來她的聲音:“我會把人給你們帶回來的。”
隨後,陣紋變得越來越虛幻。它慢慢的上升,慢慢的消散,最後,消失不見了。
我看了看天空,這次是真的不見了。一切都變得風平浪靜。
很快,街上出現了試探着走出來的行人。然後,行人越來越多,這裡很快恢復了熱鬧。
無雙仰頭躺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天空。即使眼光照射下來,她也沒有閉上眼睛。
我嘆了口氣:“如果地藏王沒有離開就好了,以他的本事,沒準能把天煞攔下來。”
老冥王說道:“許由,看來你沒有看出來啊。”
我問道:“看出來什麼?”
老冥王說道:“地藏王參透了大道不假,實力暴漲也不假。但是這天地大陣,需要的力量太龐大了,大到即使是他也承受不住。剛纔他拼死,將方丈融入到陣紋當中,而他自己,也基本上油盡燈枯了。”
我驚訝的看着老冥王:“怎麼可能,我剛纔看他的時候,他還神采奕奕……”
老冥王說道:“不然的話,他爲什麼匆匆離開呢?就算想去冥界住持大局,也不用走的這麼早吧。更何況……現在冥界恐怕並不需要他。天地重生,那裡自然有最初的規則。”
我問道:“既然那裡不需要他,他去做什麼?”
老冥王很肯定的說道:“養傷。他全部的力量都消耗光了。人間陽氣重,他再勉強呆下去,只會魂飛魄散,所以只好在冥界躲一陣子了。”
我有些惆悵的聽完了地藏王的悲慘遭遇,然後說道:“那麼我的孩子呢?還有救嗎?”
老冥王也沒了主意,說道:“這個,又有誰知道呢?雖然她身上有兩大神物,可是天地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沒有人可以與他們抗衡。”
紙紮吳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聲音很蒼老,也很落寞。他啞着嗓子說道:“行了咱們走吧。”
我們亂哄哄的站起來,像是一隻送葬的隊伍一樣。走的稀稀落落,哭哭啼啼。
奇才被章信攙扶着,走在最後面。他們兩個像是失去神智了一樣,走的東倒西歪。
我不時的回頭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還在。然而,等我幾分鐘之後再回頭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身影已近消失了。
張元拍拍我的肩膀,說道:“他們兩個走了,讓他們走吧。奇才太執着了,幾千年的事了,抓着不放,有什麼意思。”
我嗯了一聲,然後看了看走在最前面,和張夫人交談的無雙。小聲的問張元:“師父,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張元說道:“什麼事?”
我說道:“剛纔,溫玉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以她的能力,應該不可能把天煞找回來啊。”
張元點點頭:“她當然知道了。是個人都明白,那種力量,不是有毅力就可以抗拒的。”
我繼續說道:“那既然她知道自己這一趟徒勞無功,幹嘛還要跟上去?”
張元露出個古怪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小子,這你還不明白嗎?她是在自殺。不想活着了,一心求死。”
我愣了一下,說道:“是,因爲我?”
張元點點頭:“差不多。也可以這麼說。其實更準確的說,是因爲天煞。她折騰了這麼久,想讓你回心轉意,後來甚至搶走你的孩子,使了個反間計,讓你們窩裡鬥。結果就算這個五歲的孩子,都告訴她,該放下的還是放下吧。我猜她是絕望了。然後就那啥了唄。”
我嗯了一聲。心裡覺得惋惜,畢竟是一條人命,好死不如賴活着。
張元說道:“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個解脫。挺好,挺好。”
我問張元:“師父,你現在實力怎麼樣?”
張元苦笑了一聲:“被你師孃逼着把內丹交了出去。這時候我的實力啊,和當初遇見你的時候差不多。”
我也苦笑一聲:“我也丟了內丹,而且被天煞的眼睛傷的不輕。我估計,我現在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張元哈哈大笑:“沒想到,轉了一圈,還是老樣子啊。”
我們兩個都在努力的東拉西扯,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我們忘掉剛纔的一場劫難。
我就要成功了。然而,前面忽然傳出一聲尖叫。
這聲音太過嘹亮,把我嚇得一哆嗦,差點趴在地上。
然後,我看見無雙揪着胖子的領子,已經將他拎離了地。
我不由得咋舌:“這胖子起碼得有二百多斤啊,恐怕三百斤都有可能。什麼事啊,把無雙氣成這樣。”
我和張元走過去,勸無雙:“咱們都是朋友,出生入死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來來來,告訴我,胖子到底怎麼了?把你氣成這樣?”
無雙的手臂一軟,將胖子扔在了地上,而她自己也晃了兩下,靠在我懷裡。看來,剛纔她也是耗盡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