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起來了。
雨歇風止,清晨的第一絲光亮,透過天空中濃濃的雲層和死澤中飄蕩的霧氣,灑了下來。
森林中,到處都是一片寂靜,但緩緩的,隨着那絲光亮,漸漸的開始喧鬧起來。不知名的地方,響起了第一聲的鳥鳴。頓時,隨着枝葉間隙灑下的一道道光輝,整個森林像是從夜的沉眠中甦醒過來一般,或遠或近,到處是清晨裡的歡叫聲,迎接着這新的一天。
此刻的森林間,到處都飄蕩着薄如白紗的霧氣,人走在其中,臉上便隱隱有溼潤的感覺。再加上林間特別清新的空氣,吸入身體,真有心胸開闊的味道。
碧瑤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早晨的空氣,面無表情地向前望着遠方。
前方數十丈外的地方,就在昨晚那道金色光柱的方向,霧氣突然變得濃厚起來,迷迷茫茫,讓人看不真切。只是這霧氣卻又和內澤邊緣上的瘴氣不同,顏色並非灰色,已然是純白模樣。遠遠望去,只見霧氣在林間輕輕飄蕩,一絲一縷,層層疊疊。
那裡,也許就是異寶的所在!
同時……
也是他捕捉黃鳥和黑水玄蛇最好的機會。
碧瑤緩緩轉頭,向旁邊看去,姜雨夜和陸雪琪正站在離她兩丈開外的地方,俱都默默凝視着前方這片霧氣。
她想要出手,而他卻阻攔了她。
是的。
所以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整整一個晚上,在初見面那一刻的詫異與隱隱的激動過後,她們三人之間,便是長久的沉默。
三個人之間不過三尺的距離,卻彷彿是比當年“死靈淵”還要巨大的鴻溝,深深的刻在他們中間,更刻在他們的心裡。
即使是在那道燦爛輝煌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的時候,他們轉身眺望,被天空中金色光芒照亮的臉龐上,在這個異鄉陌生的地方,悄悄望去,也多了幾分冰涼的感覺。
前塵往事,終究是變了。
陸雪琪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迎着碧瑤的眼光,她的眼睛清澈如水,也許在明眸深處,還有淡淡的漣漪,可是此刻,誰都已經看不到了。
她望着面前那個曾經叫嚷着‘一生之敵’的女子,她就站在林間自己的身旁,此刻這般細細的看去,終於發現,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碧瑤了。
曾經如此熟悉的面容上,多了的是滄桑和沉靜,少了的是活潑與動人。
她微微低下了頭,目光如水,停留在手邊握着的天玡神劍之上,彷彿在想着什麼,片刻之後,她聲音輕輕而飄忽,忽然道:“待你我功法俱都大成便一決生死吧。”
她沒有擡頭,沒有動作,甚至連臉色表情也沒有變化一絲一毫,只有她握着天琊的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漸漸收緊。
“碧瑤。”她輕輕的、甚至於是第一次沒有再叫她魔教妖女。
一決生死。
這四個字,是飄蕩在晨風中的話語,圍繞着她,然後如石子,一顆一顆的衝入她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