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從刀劍宗被青玉的漫天飛葉突襲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結果了。
幾名圍攻西門世家的刀劍宗弟子,本以爲遇到援軍,正準備興高采烈的繼續痛打落水狗,結果就被青玉給背刺了,首當其衝的兩人當場就手牽手的下去找人報道了;另外幾位雖然沒有當場交代了,但是實際上也沒有好到哪去,或多或少的都帶了點傷,如此一來反倒是被西門世家的子弟抓到機會,雙方的局勢再度重新恢復平衡。
不過誰都很清楚,他們這種所謂的局勢平衡也僅僅只是暫時而已。
因爲現在這羣刀劍宗弟子的對手,可不止西門世家。
還有兩位不速之客。
不過如果說,這處戰局只是一個慘遭襲擊的話,那麼另一處戰局就真的是重災區了。
西門德勝的刀,蘇安然的劍,雖然無法組成刀劍宗那樣的合擊技,可是這兩人不管哪一位,丟出去一對二、一對三那都是堪稱大殺器。更何況早在蘇安然出劍的那一刻,這邊就已經被西門德勝趁機幹掉兩人了,其他刀劍宗弟子也都或多或少的有傷在身,想要徹底發揮戰力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戰鬥的結尾已經毫無懸念了。
佛門的武技功法,大多都是屬於比較樸實的類型,幾乎沒有光影效果太過絢麗的——只是幾乎,並不代表真的沒有。自靈山分裂後,諸多佛門寺廟都不得不面臨弟子資源急缺的尷尬局面,爲此還是研發創造出了一些光影效果看起來明顯就是知名團隊聯手打造的功法,絕非五毛特效可以比擬的。
不過,西門世家畢竟是位列十九宗之一,而且傳承方式還是家族模式,並不需要像宗門那樣廣收門徒,爲此技能特效到底是五毛還是五百毛,對於他們而言並不算什麼問題。
所以,西門德勝的《燃木刀法》也就沒有太過絢麗的特效。
他的刀鋒上,就只有一小簇火焰粘附着,基本只有在他揮刀時纔會在空氣裡劃出一道類似火焰燃燒的路徑。
可實際上,這門刀法最大的特殊之處並不在於這點燃燒着的火焰,那僅僅只是這門刀法最無關緊要的一部分。
《燃木刀法》的真正威力,是在出刀的那一瞬間就會產生極強的爆發力,而這種爆發力也會推動着刀鋒的高速運動,不僅殺傷力成倍的疊加,在力量和速度上也幾乎是無可挑剔。不知其中底細的修士很難防備得了燃木刀法的攻擊,因爲實際上當你看到燃木刀法的出手時,就已經意味着這一刀已經臨身了,如果你想等到這個時候再去防禦格擋的話,那麼你只會中招。
應對燃木刀法的真正正確做法,就是在西門世家子弟做出起手式時,就必須預判出對方的攻擊部位,並且做出相應的應對。
但是這一點,需要極強的眼力和實戰經驗。
所以基本上只要是西門德勝出手,就必然會有一名刀劍宗的弟子中招——傷勢重不重另說,可要是連中幾次這種攻擊,基本就不可能倖存下來。
之前刀劍宗弟子是依靠多人聯手,迫使西門德勝沒什麼機會出刀,只能進行被動防禦。
當然,這也是因爲《燃木刀法》對於目前的西門德勝而言,也算是一個開銷不小的大招:強大的爆發,必須需要付出大量的真氣作爲推進燃料,這一點正是《燃木刀法》不算缺陷的一個缺陷。
相比起西門德勝的燃木刀法,蘇安然的出手就乾脆利落許多。
他沒有那麼多胡裡花俏的技能光影效果,甚至就連劍招也都是最基礎的九式劍招,無非就是劈、挑、砍、斬等等。
可就是這種任何一名學習劍術的修士——不說劍修,就連刀劍宗的劍門弟子也都會——卻偏偏讓這些刀劍宗弟子都生出一種避無可避的荒誕念頭,他們只能硬着頭皮出手招架。可只要他們和蘇安然交手,就等同於是徹底落入蘇安然的節奏裡,接下來的戰鬥就根本不是由他們說了算,只能疲於應對的一劍接一劍進行破招。
一旦他們無法招架得住蘇安然這種最基礎的簡單攻擊,也就是他們身隕之時。
一旁的西門德勝看得非常清楚。
甚至,他比在場的任何一名刀劍宗弟子都要更清楚蘇安然這門劍法的可怕。
絕劍九式並不在於劍法威力有多麼強,最基礎的九個劍招攻擊方式,威力能有多可怕?無非就是夠熟練,出手也就夠快一些而已——當然,或許在特殊的真氣節點刺激下,威力、爆發力和速度、攻擊角度是有一些變化。
絕劍九式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的氣機鎖定。
每一招一式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在劍勢的影響下,任何一名對手的應對都相當的有限。尤其是絕劍九式更擅於劍招上的銜接,每一次劍招出手後都蘊含着八個後續變化,在沒有真正切身之前,沒有人知道這一劍的後續變化到底是哪一種,再加上自身的氣機被鎖定,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種避無可避的念頭,所以只能不斷提高自身的速度去應對。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稍微有一點點節奏被打亂,那麼下一劍就必然能夠奪命。
蘇安然並不知道西門德勝的此時想法,如果知道的話,他就會感到驚訝。
驚訝於對方的悟性之高,第一次觀察就能夠看明白絕劍九式的表面門道。
事實上,絕劍九式可不是如此簡單。
它以“絕劍”命名,而絕劍又代表了什麼?
那可是劍修三條終極道路里,前行難度僅次於“一劍破萬法”的兇劍之路。
它的根本核心,在於“一劍滅萬靈”,是以屠戮天下蒼生爲最終目標。
所以,絕劍九式根本就不是什麼鎖定氣機,而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在湮滅對手的生機——別忘了,絕劍九式裡,可是還蘊含了關於神識、神魂的攻擊手段的技巧。
實際上絕劍九式早在出劍那一瞬間,就已經對敵人造成了震懾,迫使對方亂了心神,在這種情況下蘇安然就已經基本立於不敗之地,那麼剩下的就僅僅只是斬殺敵人的技巧而已。
當然,蘇安然目前還沒有達到這等高度。
他現在也只能利用神識的感知來鎖定對手,然後悄然的影響對手的心神:絕劍九式的九種變化完全隨蘇安然的心意而變,他甚至可以在出劍到一半的時候更改劍招,所以沒有人知道蘇安然下一劍到底會從哪出現。在長期處於這種心理壓力之下,很容易就會被蘇安然的神識鑽了空子,那麼在接下來的應對裡只要出現一絲破綻,而蘇安然又能捕捉到時機的話,根本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
面對西門德勝,你只需要速度夠快,或者人數夠多,那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面對蘇安然,人數已經不是關鍵了,如果沒有極強的心志和定力,那麼最終就是必死的結局。
於悄然聲息裡死亡,就是蘇安然和西門德勝這處戰局的結果。
沒有絢麗的光影效果,也沒有浩大的聲勢,更加沒有激烈的金鐵交擊聲。
有的,只是走鋼絲般的危險。
不管是面對蘇安然還是面對西門德勝,稍不留神的代價,就是等着投胎重生。
在蘇安然看來,這纔是真正的戰鬥。
哪像青玉那邊的戰鬥……
青玉帶着一羣飛劍撲過來啦。
青玉的飛劍變成了漫天的小火球砸人啦。
青玉的小火球又變成飛劍啦。
青玉的飛劍打到人後還會自爆啦。
青玉的飛劍還自帶冰霜效果啦。
青玉的飛劍不僅有冰霜效果,還有麻痹效果啦。
……
一片烏煙瘴氣,甚至還對西門世家的人造成一定程度的誤傷。
這大概就是道門術修吧?
特效跟不要錢似的。
難怪如今玄界裡越來越多的修士都選擇成爲道門弟子。
一場不算艱難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正如蘇安然自然所預料的那樣,戰鬥的最終結果是他們無法全殲刀劍宗的弟子——事實上,蘇安然和西門德勝這邊所要面對的幾名刀劍宗弟子,連一個都沒能跑掉。反倒是青玉那邊的戰鬥太過烏煙瘴氣,給了對方可趁之機,直接乾脆利落的分散逃跑,就算蘇安然和西門德勝、青玉等人想要追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所有刀劍宗弟子都殺死。
“有什麼話,一會再說。”戰鬥結束後,蘇安然看西門德勝似乎打算說什麼,他直接開口阻止了毫無意義的墨跡,“那些並不是刀劍宗此次的所有弟子吧。”
刀劍宗,蘇安然之前在靈舟上也是有打過照面的。
所以他自然知道,刀劍宗的弟子可不止眼前這十幾人,起碼得有三、四十人。
甚至在這羣人裡他連刀劍宗這次的領頭人都沒有見到。
“你說得對。”西門德勝也沒有矯情,他點了點頭,然後和蘇安然攙扶起還倖存着的兩名西門世家的子弟,然後迅速離開了這處戰場。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蘇安然纔會覺得帶着青玉是件好事。
因爲青玉能夠利用術法的力量,將戰場的一切痕跡全部破壞——反正已經有幾名刀劍宗弟子成功逃脫,掩蓋戰鬥痕跡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是掩蓋蘇安然等人離開的痕跡,還是很有價值的。
這一路奔逃,蘇安然和青玉也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繼續向着石壁山脈的中央深處前進。
不過利用青玉的幻術和五行法術的能力,他們還是營造出了蘇安然等人原路撤離,並且躲到了石壁山脈裡的痕跡。至於刀劍宗的弟子是否會中招,在那片所謂的藏身處裡大肆搜查,那就不是蘇安然等人能夠控制的事,不過最起碼只要對方順着這個方向追下去的話,就可以給蘇安然等人帶來半天的安全時間。
半天后,就是入夜。
過完夜後,所有的痕跡早就沒了。
此時,看着蘇安然挖了一個狗洞然後爬進去,西門德勝的嘴角抽了一下。
青玉看了一眼西門德勝,然後突然說道:“你蹲下來。”
西門德勝一臉茫然,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蹲了下來,畢竟青玉之前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看着西門德勝蹲下身子,青玉很是滿足的伸手拍了拍西門德勝的肩,然後說道:“這種事,當你習慣之後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了。”
西門德勝更懵逼了。
你在說啥?
然後,他就看到,這位妖盟三位大聖之一的後人,青丘氏族的小公主,同樣毫無形象的從狗洞裡爬了進去。
西門德勝滿腦袋黑線,很有一種內心想要說點什麼,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可能憋得有點慌。
“公子?”
“表哥?”
僅存的兩名西門世家的子弟,一臉詫異的望着西門德勝。
“爬吧。”西門德勝同樣嘆了口氣,“我爹說了,我們既然來了天元試練,就要做好一切心理準備,這裡可不像在家的時候,有僕役伺候我們。……鑽狗洞,總好過……”
後面的話,西門德勝沒再說什麼,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然後就開始鑽狗洞了。
連青玉這樣的青丘氏族公主都能做的事,他西門德勝又有什麼不能做的?
從狗洞裡鑽過來後,西門德勝才發現,這裡面的空間可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逼仄狹小,相反還算是非常的寬敞,甚至還有牀有桌子——蘇安然自從發現了石壁礦石的特殊性後,他就開始把這些東西都玩出花樣來了。
別說是牀和桌子、椅子了,如果有時間的話,他甚至能夠做出枕頭、被子、水壺等一大堆玩意。
這也是爲什麼青玉現在一點都不排斥鑽狗洞的原因。
睡在牀上怎麼都比睡地板強啊。
而且還能有好多好吃的東西。
沒看到此時這個被蘇安然挖掘出來的空間,已經開始飄散着濃郁的食物芬芳了嗎?
那桌子上放着的六菜一湯,可還都熱乎着呢。
青玉和蘇安然可沒有等其他人的習慣,兩人此時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
西門德勝嚥了一下口水,然後看到桌子旁邊還有椅子,當即也不客氣,急忙坐上去後,也開始吃了起來。
這一瞬間,他感動得都快哭了。
吃熱食怎麼都比吃乾巴巴的辟穀丹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