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轟——”
“轟——”
“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雷聲,在山林裡迴盪着。
間中偶爾會夾雜着幾句有氣無力的咒罵聲。
“你有本事別跑!”
“你有本事別追!”
“你的雷劫!爲什麼要我給你頂!”
“我的雷劫,我讓你們別過來,你們特麼爲什麼要過來?一個個都特麼本命境修士了,你們是沒渡過劫啊?還組團觀光啊?那行啊,我讓你們再體驗一下渡劫的快.感啊。”
相比起對方的有氣無力,蘇安然倒是精力充沛着。
十道天雷有九道都劈到對方的身上,蘇安然最多就是捱上一道而已。
本來只是最簡單的單雷劫,挨一次劈後就基本完事——不管死不死,反正就是一次性解決。
可是被獸神宗的這羣弟子這麼一折騰,看那滾滾雷雲的模樣,怕是沒有十幾二十道雷,這事大概就不算完了。
爲此,蘇安然怎麼可能留下來等死?
當然是要有難同當、有福自己享了啊。
也就是他沒找到其他分散跑了躲起來的獸神宗弟子,不然非得讓他們每人都重溫一下被雷劈是什麼滋味。
“你大爺……”赫連安山氣得臉都要扭曲了。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跟泥鰍一樣傢伙,他卻是感到相當的無奈。
此時此刻,他已經有些後悔,自己到底爲什麼一開始要去招惹對方了。
不,應該說,如果對方從一開始就說自己是太一谷的弟子,那麼他們肯定是早就有多遠就跑多遠了,哪還會跟這個傢伙在那裡較勁啊。刀劍宗弟子在天元秘境裡得罪了太一谷弟子,結果導致整個宗門都被太一谷打上門,最終不敵因而封山十年的消息,如今整個玄界舉世皆知。
所以現在他們這些外出歷練的弟子,都收到了宗門的緊急通知:遇見太一谷弟子時,有多遠就跑多遠!千萬不要和太一谷的弟子起任何衝突!請記住最少三個和本門關係不佳的宗門,因爲如果不幸和太一谷弟子起了衝突的話,可以拿出來用。
赫連安山現在很鬱悶的是,他們太早暴露了自己是獸神宗弟子的事,所以現在都沒辦法僞裝成別的門派弟子了。
“轟!”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赫連安山急忙止步下蹲,他剛纔就用這一招成功陰到了蘇安然。
以他本命境的修爲,被兩、三道天雷劈一下,還是能夠支撐得住的,畢竟他的實力都有着非常明顯的長進。當然最重要的是,最開始的天雷威力都不怎麼樣,所以還能夠硬抗的。只是隨着天雷的次數越來越多,天雷的威力自然也就越來越大,所以他現在已經完全扛不住了。
如果能有一個緩衝的機會,那麼赫連安山還是能夠硬接幾道的。
可蘇安然對赫連安山的態度,就跟褥羊毛一定要一褥清空一樣,恨不得讓所有的天雷都劈在他身上,這特麼誰頂得住啊?
所以赫連安山找準機會一個低頭下蹲,雷光就從他的身上掠過,朝着蘇安然劈了過去。
這一道雷光,比起之前的雷光又要粗壯了不少,顏色也已經不再是淺黃色,或者深黃色,而是開始漸變成紫色。
紫雷,已經是非常接近九重雷劫的水準了。
以蘇安然如今的實力,想要承受這麼一道紫雷天劫,怕是不死也要重傷。
“劈不死你!”赫連安山惡狠狠的想着。
“哼。”蘇安然陡然發出一聲冷哼。
赫連安山頓感不妙。
緊接着,便見蘇安然突然一個前撲,整個人這麼撲倒在地,徹底躲開了這道淡紫色的天雷。
只不過天雷尚未落地,因此這道雷劫可不會就此結束。
尚在半空之中,紫雷就一個回馬槍,緊急掉頭後再度朝着蘇安然追了過來,速度更是有所提升。
蘇安然撲倒在地的同時,右手輕拍地面,身形一旋,就已經翻過身子,變成了臉朝天、背朝地——他的動作極爲流暢,就彷彿演練過千百遍一般,而這個時候的紫雷也剛剛調轉方向,再度追來。
只見蘇安然右手再度一拍,他的後背上猛然出現了一柄門板般巨大的重劍,而蘇安然整個人就這麼躺在上面。
下一刻,屠夫在蘇安然的御使下,急速回飛,竟是蘇安然控制着屠夫開始貼着地面御劍飛行!
“臥槽!”赫連安山大駭。
剛纔一直以來,蘇安然都沒有運用過這一招,以至於他都快忘了蘇安然是一名劍修了。
此時驚見蘇安然御劍而行,而且居然還是向着自己倒飛回來,赫連安山哪能不驚——這雷劫特麼可是跟着蘇安然又追了回來啊!
然後下一秒,蘇安然再度與赫連安山擦身而過。
紫雷……
轟在了赫連安山的身上。
相比起之前的威力,這一次的雷劫天威可就要強得多了。
只聽得連串的噼裡啪啦炸響,赫連安山身上數件護身法寶竟是瞬間破碎,連一點抵禦能力都沒有。而且不止如此,這些防禦法寶竟是未能減弱雷劫的力量絲毫,直接就將赫連安山給劈得重傷倒地,身上出現了數十處傷痕,隱隱約約間還有電流在他身上纏繞流轉。
這樣的他,依舊有一氣尚存,已實屬幸運了。
“還有最後一道雷劫。”蘇安然看了一眼赫連安山,然後幽幽的開口說道。
聽到蘇安然的話,赫連安山雙眼睜得碩大無比,都快成牛燈籠了。但是眼神裡卻滿是驚恐畏懼之色,以他如今的重傷之軀,別說是頂住最後一道同時也是威力最強的天雷,就算是一開始那種黃色的小天雷,都分分鐘會要了他的命。
他很想向蘇安然求饒,可是張開口,卻只有黑煙冒出,明顯是他的臟腑都受傷了。
“轟!”
天空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雷音。
但是卻並沒有天雷落下。
不過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天空中的雷雲威勢變得更大了。
緊接着,就是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雷音。
每一聲雷音的響起,天威都要渾厚幾分。
“轟——”
九聲之後,天威滾滾如山如嶽。
然後,一道如水桶般粗壯的紫色天雷,猛然落下。
赫連安山,瞳孔裡倒映着劈落的這道紫色天雷,眼神充滿了絕望。
以他對蘇安然在這一瞬間接觸到的情況來看,對方顯然是會讓自己去當替死鬼,承受這一道天雷的。
“起。”
蘇安然突然暴喝一聲。
然後,在赫連安山震驚的神色裡,屠夫陡然破空而出,逆雷而上!
“劍陣!”
一聲輕喝,數十道血紅色的煞劍氣頓時浮空而現,然後環繞着屠夫開始打旋,漸漸與屠夫貼合到一起,化作一條血紅色的劍龍,迎雷而起,然後一頭撞上那道紫色的天雷。
剎時間,蘇安然便感到一陣頭疼欲裂,神海猛然翻滾涌動,宛如暴風雨來臨一般。
所有的血紅色劍氣,這些全部都與蘇安然的神識、精神有所連接的煞劍氣,在雷劫加身的瞬間,十不存一。
如此一來,蘇安然自然是遭受重創。
一個沒忍住,他就直接噴吐出一口鮮血,甚至全身的毛細管都有血液被擠壓出來,整個人宛如一名血人。
看得赫連安山頭皮發麻。
可是蘇安然並未就此退縮。
他依舊擡着頭,惡狠狠的望着天空,全神貫注的控制着屠夫硬抗這道天雷。
因爲,他不得不抗!
黃梓告訴過他,若想將玄界的現存法寶兵器作爲本命法寶的憑藉,讓其化實爲虛,那麼就必須讓其沾染雷劫的氣息,徹底洗滌所有“俗”氣。而且還就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做出了假設,其中一個就是如果在渡劫時遇到外人搗亂時怎麼辦?
答案也簡單,也就是知難而上:不管最後一道雷劫的威力如何,都必須擋住最後一道雷劫,方纔有讓現存法寶化實爲虛的可能性,否則的話自然不可能將其作爲自身本命法寶的根基。
紫雷狂暴。
劍氣凌然。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天空中不斷的碰撞着。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屠夫有蘇安然的神識、真氣、精神作爲源源不斷的後備力量,而這道紫雷卻已是雷劫的最後一道天雷,所以它已經沒有了任何後續力量的支撐,在這種拼消耗的狀態,只要蘇安然能夠堅持得住的話,那麼自然只能落入下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一瞬間而已。
可在蘇安然看來,卻猶如度秒如年。
只是,當紫雷終於徹底從天空中消散的那一刻,蘇安然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喜悅。
一道白光,猛然回落,然後直接沒入了蘇安然的天靈蓋裡。
下一刻,蘇安然的神海里,九層靈臺上,就陡然多出了一柄劍。
並非屠夫那種宛如門板一般的重劍。
而是一柄非常符合蘇安然心目中“長劍”的造型:劍身修長,兩刃鋒利,雖是通體漆黑,但卻煞氣內斂——就好像是減肥後的屠夫,讓蘇安然看得一陣賞心悅目。
終於,不再是門板重劍了。
終於,可以當一名正常的劍修了啊。
蘇安然幾乎喜極而泣。
以至於,對於別人而言可以增壽三百年,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自稱強者的本命境,都被蘇安然給徹底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