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沒出現。
意料之中的結果似乎已經不會帶來太大的打擊了,曾經的期待一點點消失後,可能有一天我真的會習慣和接受分手這件事。
第一次我去的是當初司辰初來美國時飛機降落的城市,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但我認爲這裡的可能最大。
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所以來之前已經計劃好了這次的路線,先從專科醫院找起,接下來是各種大醫院療養院,再然後私立診所,醫院休息的時間就去唐人街華人超市中國菜館,我甚至走遍了每一間琴行,我想司辰總要有個辦法謀生。
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拿着司辰的照片敘述着他的身高和習慣打扮,我想這種出衆的外貌多多少少會給人留下印象的,但我得到的結果無一例外是搖頭和對不起。
我在華人居住區找過,在不動產公司找過,在中文報紙上登尋人啓事,跑了所有華人商會,結果都是沒結果。
半個月時間,我找遍了整個城市,最後的兩天我轉戰周邊另外一個小城市,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
出租車司機跟我說有個年輕中國男人在一個新開的西餐廳彈鋼琴,據說長的挺好的。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司辰,在去機場的路上毅然託着行李跑到了那家餐廳。
從外面隔着一面玻璃的時候我看到那個身影,真的和司辰有幾分相似,真正進去的時候,我才知道又是一次期待落空。
我點了一杯咖啡坐在角落的位置休息,閉上眼睛靜靜的聽音樂,誰也彈不出司辰的那種感覺。
睜開眼,我把勺子舉起來盯着看,看着看着就發現勺子中心一個模糊的身影,只一個身影罷了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五官,卻有莫名的熟悉感。
我激動的轉過身喊出來司辰的名字,得到一聲無奈的笑。
祁祥站在我面前,低着頭,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真抱歉,讓你失望了。”
我一下子就慌了,“你該不會是跟着我來的吧……”
祁祥輕笑,靠近一點擡起手把我因爲緊張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擦掉,“大學同學結婚,我來參加婚禮。”
像是在證明他說的一樣,祁祥身後又有幾個年輕美國人推門進來,其中一個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小禮服,看上去真的像剛參加過婚禮。
祁祥轉身用英語跟他們說今天要失陪了,要陪朋友。
那羣人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我身上,其中一個還說你女朋友真漂亮。
祁祥笑了一下,沒解釋,順手攬過我的肩膀,替我託着行李箱往外走,“再不走就來不及錄明天那個綜藝節目了。”
“謝謝。”從餐廳出來我就輕輕躲開祁祥的手臂。
他抿了下嘴巴,依舊幫我拎着箱子,“反正我要回去,一起吧?”
我點頭,“嗯。”
“剛纔要是不承認,那幾個小子肯定會要你的聯繫方式,然後纏着你沒完沒了。”祁祥笑着說,偷偷瞥我一眼,“找到他了嗎?”
“沒有。”
祁祥沒說話,可能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我又問他:“爲什麼我找不到司辰,卻遇見你了。”
“你和我有緣。”
他語氣很輕,卻很篤定的回答我。
“別開玩笑了。”
我閉上眼睡覺,聽到祁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他真的訂了和我同一個航班回s市。
我在飛機上繼續睡覺,祁祥就在我旁邊對着筆記本電腦敲打了十幾個小時,怕我睡不好他提前給我塞了一對降噪耳機,不止鍵盤敲打聲,連飛機上的噪音我也完全聽不到。
完全沒聲音的感覺也是怪怪的,有幾次我醒過來的時候很不安,一轉頭就發現祁祥在看我。
他當然不會十幾個小時都盯着我看,也不是那麼巧每次我醒了他就在看我,只能解釋爲祁祥很在意我這邊的動靜,所以纔會在我醒過來的時候看着我。
最後一次醒是飛機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祁祥看我醒了就遞過來一個洗漱包,“萬一被人認出來了呢?”
也是,我樣子看上去有點疲憊有點憔悴。
我想起第一次和祁祥一起坐長途飛機他也是在降落前遞給我一個洗漱包,他說女孩子就應該愛漂亮,時時刻刻打理好自己。
我對我爸沒什麼印象了,有時候我竟然誇張的覺得二十歲之後的祁祥代替我那個失蹤的爸爸教會了一切他應該教我的事。
離開機場我們就分道揚鑣了,祁祥要趕回去和客戶開會,而我要去準備節目錄制,十幾個小時的時差,起飛的時候是白天,降落了還是白天,真累。
節目錄制的空隙我就找了個角落自己玩電腦,說是玩,實際上還是關注着美國那邊的消息,當地的商會答應我會聯繫全美的華人商會幫我找人,但實際上,不可能這麼快就有消息。
不知道嘆了幾次氣之後,助理過來拍了下我肩膀,指着攝影棚角落的位置,“他看了你半天了,剛纔還打瞌睡呢,我聽他打電話說等下要開車去還給租車行。”
祁祥的錢都投資到工作室裡,他暫時沒買車,平時就租了一輛車開,今天爲什麼要去還車我不知道,但是他至少二十幾個小時沒休息了,讓他一個人開車,我不放心。
我也猜到他會看我到節目錄制結束,所以我沒着急去找他,就當做沒發現他,記錄錄我的。等到收工我才跑到地下停車場。
專用通道的電梯比較快,所以我比祁祥更快到,然後站在車旁邊等他,過了幾分鐘纔看到他打着哈欠發着飄走過來。
讓助理開車送他估計他會拒絕,所以我只能自己來,怕追不上他,我連妝都沒卸,穿着也是錄製時短裙。
祁祥走進,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真好看。你還是這樣好看。”
我皺眉,“我工作的時候你是不是經常來。”
從前我沒發現過,但祁祥這樣來看我工作明顯不是第一次。祁祥沒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那你怎麼進來的?”
他笑,“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走吧,你應該想替我開車吧。”
我接着祁祥遞過來的車鑰匙,就連開車時他都會像個老師一樣提醒我調整好座椅和後視鏡的角度。
“行嗎?”他最後一次跟我確認。
“總比你這個疲勞駕駛強。”
我駕照拿下來不久,真正開車也沒多少經驗,祁祥早就說要抽時間陪我練車,被我找各種藉口迴避了而已。
今天雖說是我擔心他這麼累開車會有危險,實際上好像還是他在指導我練車。
在英國的時候我因爲無聊和祁祥討論過這樣一個問題,“你說那些電影裡男女主角出了車禍,然後一個爲了保護另外一個,讓本來比較危險的坐在副駕駛上的人安全,駕駛位最安全的司機卻受傷的故事,現實裡真有人能做到嗎?”
祁祥當時正畫圖紙,那會兒他還不肯配眼鏡,總要離得很近眯着眼睛去研究那些細節,但他隨口回了我一句,“如果是你和我在一起的話,我不會讓這種意外有發生的可能性。”
我突然愣了下,轉過頭去看祁祥,發現他沒帶眼鏡,這麼說來,他有段時間沒戴眼鏡了。
祁祥笑了下,“隱形。”
我也笑,“臭美。”
還完車我們一起去喝一杯,我太久沒喝酒了,一個人喝悶酒無聊,出去喝又怕不安全,但祁祥,我信得過。
喝了幾杯我就開始發矇,打電話準備叫助理過來接過,一轉頭卻看到祁祥臉色蒼白的趴在吧檯上。
還好我找了人過來接我們,助理看到祁祥這樣子就說不對勁要送醫院,這一點,是我沒想到的。
胃出血,還好不是最嚴重的。
在麻煩一點要手術,如果不是助理說要送醫院,很可能祁祥的小命就毀在我手裡了。這不是故意誇張,醫生再三和我強調,有生命危險,有生命危險,有生命危險。
雖然我事先不知情,但拉着祁祥去喝酒的人確實是我。
而祁祥,在甦醒之後跟我說他確實經常胃痛,但他以爲是飲食不規律的原因,經常會吃胃藥,也沒想到一喝酒就差點翹辮子。
“別怕了湘湘,爲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危險的。這次我真的沒想要會這樣。”
我眼角還有哭過的痕跡,剛剛被醫生嚇的,祁祥就虛弱的擡着胳膊幫我擦眼淚。
沒有生命危險也要住院,祁祥的工作室最近才接了第一個工作,整個工作室就沒幾個人,如果祁祥沒生病還好,現在祁祥住院了,他們都要通宵開工根本不可能多出一個人來照顧。
祁祥是因爲我住院的,我來照顧他無可厚非。
我跟我媽學了適合祁祥這個病喝的湯,祁祥喝的時候忽然擡頭問我:“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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