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要分開的人好像真的就不會再見到,接下來的兩年多裡,哪怕我和陳湘在同一個國家,經常在同一個城市,我們也沒再有過一次偶遇。
我工作的地方離當初賣打口的那條街很近,這幾年國內快速發展,s市作爲金融中心首當其衝。
越來越多屬於我們這一代人的記憶被推倒,變成廢墟,再變成cbd,變成又一些人的記憶。
那家琴行也沒了,我用這幾年的積蓄加上合夥人的投資終於也開了一家屬於我自己的琴行。
高中的學校也沒了,建了新的教學樓,校服的樣式比我們那會兒好看了,還改了新的名字。
校門外依舊有男孩兒騎着無級變速的單車吹着口哨等女孩兒,抱着網購來很大的玩具熊或者花店特價的鮮花。
十幾歲的女孩兒好像真的好哄,無論她們表面上把自己僞裝的多複雜多高傲,還是會在男生轉身的時候低下頭去聞聞花到底香不香,會抿着嘴巴很害羞的笑,把手環在男孩兒的腰上,隨着單車的速度加快偶爾驚慌的尖叫一下。
前面的臭小子們喜歡耍帥的突然放開雙手,在車停下之後偷偷親那女孩兒。
其實現在想想,高中時我們多傻,又多自以爲是,但那也確實是最美好的年紀。
在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美國,我可以不想起陳湘,但回到了那個曾經和她牽着手走過大街小巷,嬉笑打鬧過的地方,我沒辦法不想起她。
我也想不起那會兒的江瞳是什麼樣的,因爲那時候啊,我滿腦子想的,所有目光見到的,都只有陳湘而已。
她的冷,她的倔強,她的外冷內熱,那時候真的可以想一整個白天再想一整個晚上。
好像有了她全世界都變成背景板一樣。
一年一年走過來,我的心境也有了變化,開始能冷靜下來去回想有關她的一切,面對當初那個幼稚的自己。
原來十七歲的陳湘也不是真的冷,而是和其他一樣年紀的小女孩兒一樣渴望關愛的。
她也沒有那麼聰明,甚至有點傻傻的,沒有一個像江皓那樣能好好保護她管教她的哥哥,所以她纔會喜歡上一個人就可以徹底無保留的交付出真心。
可是沒有人會和我提陳湘,陳識向西他們是那樣,江皓祁祥也一樣,許尼亞也是。
不知道爲什麼,當所有人都默契的在我面前表現的好像我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陳湘的時候,我反而會覺得記憶好像空了一塊,再去深究,就想起她。
但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深愛的妻子,可愛的孩子,我知道我不應該去想她,也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卻在那個時候,一場不美麗的意外,再次將她帶到我的面前。
那年天天剛滿兩歲,可以不用人領着就能自己走路了,農曆年之前我和江瞳帶着孩子一起去北京過年,年前那幾天就帶天天去商場給他買新衣服。
天天比同齡的孩子個子要高一點,也淘氣一點,現在出去根本不肯讓我或者他媽媽抱着,一定要自己走路,經常還唸唸有詞的說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我和江瞳也覺得只要拉着孩子的小手就沒事兒,但是那天電梯下到一樓的時候天天看見展廳裡變形金剛的模型就往外跑,還有其他人下電梯,江瞳沒拉住他就讓孩子自己跑掉了。
電梯也沒有停,帶着我們到了地下一層。
江瞳當時就哭了,一直問我怎麼辦怎麼辦,我只能安慰她,其實我心也慌,雖然在電梯裡就喊了人也通過對講機通知了商場的保安,但是年前那麼多人來來往往的地方,那麼小一個孩子自己跑掉了,任何一個做父母的都不可能真的冷靜下來。
我想分頭找,但江瞳整個人早就六神無主了,我只能帶着她一起找,商場的保安也都在幫忙,可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監控查到天天已經去外面了。
江瞳的眼淚更多了,我只有安慰她沒事,再一起去外面找。
其實前後連十分鐘都沒有,但對一個兩歲的孩子來說,十分鐘已經是很大的危險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在腦子裡想了很多可怕的情況,精神高度緊張,雖然表面上安慰着江瞳,實際上也和她一樣早就沒有理智了。
在商場外面我們看到圍在一起的人羣,我和江瞳喊着天天的名字跑過去。
真的是天天,被人領着從人羣裡走出來,小臉兒髒兮兮的還有一點擦傷,還有哭過的痕跡。
我當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天天身上,跑到他面前的時候才發現領着天天過來的人竟然是陳湘。
自婚禮那天開始,又一個兩年多後,我們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種情況。
我看到天天身上的傷,再看着陳湘平靜到可以稱作冷漠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麼心理有了一種憤怒,竟然懷疑天天的傷和陳湘有關。
爲什麼她會領着我的孩子,爲什麼他會受傷還會哭?還有陳湘那種可怕的冷靜,都讓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去惡意的揣測她。
甚至懷疑她變了,懷疑她把對我的恨轉移到江瞳和天天的身上。
我恨恨的盯着陳湘看,她好像愣了一下,接下來若有似無的笑着,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冷漠疏遠。
直到江瞳拉了我的手一下我才發現剛剛我的注意力竟然全都在陳湘身上,回過神的時候,陳湘已經轉身走開了。
她的身影在看熱鬧的人羣裡時隱時現,好像和當初每一次都的時候一樣自由灑脫。
這時候,也終於有路人開始站出來爲陳湘說過了。
在他們口中我才知道自己真的誤會了她,其實就算沒人解釋我也不應該誤會陳湘,天天會自己跑出來是我的錯,是我太放鬆警惕了。而天天一個人跑到外面哭,又從護欄裡爬出去,如果不是陳湘追過去抱住他,他已經被經過的電動車撞到了。
那麼小一個孩子根本經不住車撞,騎車的人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那裡有人。
如果不是陳湘……總之那種後果是我和江瞳都不敢想的。
江瞳跟我說天天只有臉上有一點擦傷,身上什麼事都沒有。
路人又說,陳湘當時是從身後保護住孩子的,她被電動車撞到了後背。江瞳抱着孩子要過去追陳湘,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低着頭也跟上去。
天天喊了陳湘一聲姐姐,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小孩子的世界真簡單,可以這麼直接的表示喜歡。
而我,卻不知道怎麼表達歉意。
陳湘走了,我也走了,帶着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的家庭,可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她在哭。
我很想轉過頭看一下,但是天天先張開嘴巴說,姐姐哭哭了。
我笑了下,摸摸天天的小臉,姐姐不會哭,姐姐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了。
陳湘在我心裡,真的一直都是最堅強的人,可後來,我才發現自己錯了,還錯的很徹底。
自從那天見過陳湘之後我就開始越來越頻繁的想起她,甚至經常發呆。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和任何人說。
我的瞳瞳又沒那麼堅強,我必須給她最好的愛。
意外是因爲許尼亞,他這幾年已經把江湖的分店開到全國各地,但老巢還是在天津北京,過年這陣子,許尼亞就在北京,還約我去江湖。
晚上我們倆一起去喝酒,陳識沒來,許尼亞說陳識這小子現在太忙了,連向西他都顧不上,更何況跟我們這些兄弟喝酒聊天了。
後來喝多了許尼亞開始胡言亂語,他就是那樣,有時候特別清醒,有時候真的會撒酒瘋。
這一天他撒酒瘋的主題竟然是陳湘。
許尼亞喜歡用牙咬瓶蓋還開酒,總有些意外的時候瓶蓋沒咬開嘴巴到破了,所以當時,他就是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啤酒,突然扭過頭來和我說。
或者,更像是一種通知和宣佈。
許尼亞說了,我決定了,老子要追陳湘了。
我楞了下,當初許尼亞的小名叫浪浪,身邊的女朋友一個接一個,slam的一些女粉絲又覺得許尼亞那麼遷就陳識是因爲他們有奸//情,只有我和陳識知道,其實許尼亞喜歡向西,是暗戀,還暗戀了好多年。
許尼亞不可能喜歡陳湘的,他爲什麼這麼說。
他又灌了一口啤酒,轉過頭來瞪着我,年前有一天我在外面看見陳湘了,哭呢,一個人哭,太他媽讓人心疼了,那麼好一姑娘,你怎麼就不能好好珍惜她,我就沒見過她哭成那樣過,我特想過去抱抱她安慰她一下。但我不行,我過去了她肯定更難堪,我只能偷偷看着她哭,跟着她看着她好好的回了酒店我才放心。司辰你說,那麼好一女孩兒,怎麼就被你傷成這樣了?你他媽的比陳識還孫子呢啊,我現在就是要追陳湘,她這些年身邊一直沒人,你別覺得她和我怎麼樣,或者我對她有什麼想法,我們倆乾乾淨淨的,我就是心疼她,反正這輩子她也愛不上別人了,總不能爲了你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最後斷子絕孫吧,我就要對她好了,以後我們倆生幾個孩子來,氣死你這個傻//逼!
(我知道分手後司辰變心這段挺虐的t.t我也不是故意虐大家的,可能演唱會裡的結局沒有那麼複雜,更多就是一種無奈吧,寫這個故事大綱的時候就想最後的結局不應該那麼空,人無完人,司辰可能選錯了,但是他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然後我保證,下一個故事男主女主會是很專一的堅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