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誠本來還在踢打着那個神相,聽到我叫嚷,腳下一點,就往原來掛畫的地方飛了過去,下一刻,所有正在動的神相全部停了下來,而且過了幾分鐘後,他們還在自動歸位,又回到了最初停放的位置。
我“嗷嗷”大哭,過去抱着已經落在地上的小紅,一邊給她擦着臉上的血,一邊叫着她的名字。
石誠和黃仙也沒好到哪兒去,黃仙的臉更黃了,而石誠的臉則更紅了。
過了好長時間,大家才緩過神來。
石誠走過來看了看小紅說:“應該沒事,我送你們兩個先出去外面等着吧,一會兒我們再回來取畫。”
我看着石誠說:“這畫拿不走的,剛纔還有神相從外面進來,已經把口封住,就算拿到畫,也要把他們都打敗,可是你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石誠用袖子幫我擦了擦臉說:“肯定能拿走,你放心好了,我們已經試過一次了,第二次就有經驗了,可以規避他們的長處。”
我對他這種樂觀,不抱一點希望,剛纔的經歷像是惡夢,到現在都還纏着我,而且小紅也沒醒過來,看着她煞白的臉色,我想叫石誠他們一起出去。
但是我還沒有開口,他就又說話了:“走吧,送你們去外面,包裡也還有一些水,給小紅喝一點會好一些。”
由黃仙打頭,一行人開始往外面走,石誠扛着小紅。
我們到達地廟的上面時,太陽又已經轉到了西邊,豔紅染的半邊天都是紅色的,沙漠落日果然別有一番風景,只是此時沒有誰有心情看。
吉娜一看到小紅出來,就圍了過去,我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快速從包裡拿出水來,想喂小紅喝一口,但是好不容易把她的嘴掰開了,卻有一股血又流了出來。
現在是一看到血我就害怕,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叫着石誠說:“怎麼辦啊,你看這怎麼辦,又吐血了,我們送她出去好不好,找醫院先把她治好了再來拿畫。”
石誠用手端着她的下巴往裡看了看,輕聲說:“沒事的,就是之前摔着時嘴裡殘留的一些血,裡面已經沒事了,你給她一點水吧。”
我把瓶口對着她的嘴,水緩慢的流了下去,可是很快又從嘴角處流了出來。
已經不知道怎麼說心裡的感受,恨不得此時躺着的人是我,而不是小紅,她還很小,又受了那麼多苦,自從石誠說帶她出去開始,我就在想,只要她跟我們出去,就也讓她上學,跟我們一起在文明的社會裡生活,去感受她這個年齡的快樂,可是現在她沒有一點生機地躺着,我真的很擔心她會這麼一躺不起,那麼我所有對她的歉疚和憐惜都會成爲一生的遺憾的。
石誠還在安慰我,但小紅一刻不醒,我一刻都不相信他的話。
起了一點風,吹動每個人的衣衫,發出一陣細微的響聲,我一直半抱着小紅,讓她靠在我身上,直到太陽完全落了,天色暗下來,她才“嗯”了一聲。
我緊張地叫着石誠說:“醒了,快來,她醒了。”
這時石誠才從包裡拿出一粒藥,重新把小紅的嘴掰開,然後把藥放了進去。
我忙着給她順了一口水,半個小時左右,她才緩緩睜開眼睛,先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吉娜,這才問石誠:“石老闆,畫拿出來了嗎?”
石誠搖頭說:“等你好點,我們再下去取,今天是十五,一定要拿出來,不然可能又要等半個月。”
這個地廟的門本身就有玄機,要在初一,十五的時候纔會開,而且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些後來從通道里出來堵我們的神相,到底是哪裡來的,又回到了哪裡去,畫歸位以後,他們就不見了,感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沒有理由再攔着石誠,雖然心裡有一萬個擔心,但是小紅已經醒了,而老和尚,還有更多的人卻等着他去救,那個泉山的水鬼,一天不滅掉,就有可能發生新的生命被他害死。
月亮又出來了,把整個沙漠照的如同白晝,但月光到底也不是陽光,雖然很多大的東西都看得到,但是細小的卻還是很模糊。
小紅躺在沙地上,吉娜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我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看着它們又一點點從手指縫裡流走,心裡說不出的惆悵,石誠和黃仙已經進去快一個小時了,從入口到地廟的距離並不長,如果他們能順利的拿着就走,以兩個人的速度,十幾分鍾就可以回來了,可是現在……。
我幾乎不敢往下想,因爲已經見過那些神相的怪異,只在心裡祈禱他們能平安無事的出來。
月光如水,靜謐安詳,照在同樣平靜的沙漠裡,一片波瀾不驚,但是誰又會想到它的地下又是那個樣子呢?
我自己胡亂想了一陣子,時間越長,想到的不好的東西就越多,只能勉強自己走回到小紅身邊。
“你渴了嗎?餓不餓,我拿些吃的給你。”我問她。
小紅搖頭,然後看着吉娜說:“能給它些吃的嗎?”
對,這隻狗跟着我們很久了,我們每次吃東西它都只是看着,竟然都沒有見過它吃什麼。
我忙着把包裡的肉乾拿一些給它,又問小紅:“它這麼久沒有吃東西了,會不會餓壞了啊,之前你怎麼沒說,我竟然都沒想起來……。”
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心裡還是很過意不去的,但是我們家從來都不養寵物,我自己也對這種東西有些恐懼,所以對它們根本就不上心。
小紅輕聲說:“只有那麼一點吃的,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畫,怎麼能先讓它吃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竟然帶着淚,這讓我很快想到每次小紅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慢,分給她的食物,從來都是隻吃一點點,直到我們開始走了,她的嘴還在動,我一開始只認爲是她的生活習慣,但是現在看來,很可能那些食物她都給了吉娜。
她說的對,這是她最好的朋友,既是最好的朋友,就不分彼此,就算是我們所有人都忘了他,但是小紅還是會記得他,而他也盡了一個朋友最大的努力,無論是在救我們的時候,還是爲我們守着出口的時候,都比一個一般的人要稱職厲害些。
吉娜也不客氣,我打開肉乾的包裝後,手往它那邊一伸,它就叨起來吃了下去,眼睛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下一塊。
說真的,就我們帶的這帶食物,全給他吃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把他餵飽,但是之前的愧疚和感恩,讓我不容猶豫,忙着又撕開一袋給他。
小紅躺在地上,看着吉娜一塊塊吃着肉乾,嘴裡喃喃說道:“今晚就靠你了。”
我轉頭看她,她的眼睛已經轉到天上的月亮上,過了很久才說:“今晚不管能不能拿到畫,這裡一定會出事,吉娜總是能幫上一些忙的,所以我想讓它吃飽。”
我也擡頭去看月亮,但是我特喵的什麼也看不出來,更不知道小紅是怎麼料到今晚一定會出事的,又會出什麼事?但是看她這麼謹慎,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太好,心裡就也跟着忐忑起來。
說着話,時間就又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而下面的通道里,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就算是石誠他們跟那些神相打起來,總也是會有一些動靜吧,可是現在這種安靜讓人非常不安。
吉娜已經把我給他拆的好幾塊肉乾都吃完了,我把手在沙裡按了一個小坑,然後套上塑料袋,把水瓶裡的水給他倒出一些。
他只是隨便舔了兩下,就往洞處靠近,身上的毛已經微微炸了起來。
小紅從地上掙扎了一下,我忙着過去把她扶起來,她的眼睛也一下子轉到洞口處,並且快速說:“快把東西收拾好。”
我現在已經神經緊張了,一聽她的話,手一鬆就去收原本攤到地上的東西,卻聽到小紅“通”的一聲又倒在了地上。
這邊東西收了一半,就忙着去扶她,剛扶起來就看到洞裡面一點亮光以極快的速度往外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