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拎着東西已經大步往裡面走去。
我跟在石誠身後,看着身邊跟以前一樣東倒西歪的鬼魂,手裡個個拿着槍,身體忍不住往石誠身上靠,抓住他胳膊的手也越來越緊。
他輕輕拍拍我手,用眼神示意我別害怕。
這個地方從我們上次進來,所有的交流都是手勢和眼神,他們都不說話,我自然也嚇的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不小心動了嘴再惹出禍事來。
東哥很快就到了鐵皮屋的門口。
他把包裡的紙錢和線香拿出來,就擺在門口處,然後像一個虔誠的教徒那樣,一臉嚴肅地拿着火,先把線香點燃,分別插在門口三個地方。
隨着線香的燃燒,煙一點點在空氣裡散開,那些本來安靜呆着的陰兵開始躁動起來。
他們最開始是把僵硬的頭往這邊轉,然後緩慢的站起來,離的近的已經開始往這邊移動。
東哥只低頭做自己的事,裝做什麼也沒看到,而石誠這個時候已經拉起我貼鐵皮房站的筆直。
此時太陽光正烈,那薄薄的一層鐵皮早就被曬透,我們穿的衣服本來就薄,還沒貼上去已經感覺到熱氣。
石誠把一隻手平放在我後背上,在我與鐵皮之間擋了一下,以免不小心碰上去,而他自己則完全不管這些,整個身體都平貼在上面,我看着都肉疼。
東哥已經開始燒那些紙錢,但幾乎沒有一個陰兵去碰那個,他們全部的眼睛都觀注着線香,並且人越積越多。
很快,鐵皮後面的人也往前面涌動過來,成堆的陰靈已經把我們圍在中間,太陽直烤的溫度好像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此時這塊地方如同冰窖。
東哥仍然像沒事人似的,一點點往火堆上添着紙錢,線香也沒有斷,一根還沒燒完,他就又點燃一根,直到鐵皮門從裡面打開。
他突然就把手裡的東西一扔,身體一躍而起朝着裡面走出來的第一個人打過去。
石誠我們兩個本來就在門口,東哥進去的同時,他的手一拉就也把我扯了進去
鐵皮房裡哪裡還有舊車的部件,裡面擺着幾張超大的桌子,在最頂頭的一面牆上貼着一張很大的地圖,佔了整個牆面。
幾個穿着古怪軍裝的小鬍子男人手裡都拿着槍,指着衝進來的東哥和我們。
“瑪德,他們不用咱大天朝的錢。”東哥咬着牙說。
“那倒未必,主要那些錢是假貨。”石誠回道。
“不是吧,冥鈔也有假幣?”我忍不住接了一句。
東哥卻立刻回覆:“你還不瞭解咱們大天朝的造假能力,別說是冥鈔,就是鬼都能造出假的。”
我們三個人在這兒閒扯淡,那些拿着槍指我們的人卻個個面如死灰。
是真的死灰,就像外面東哥燒過的紙錢灰燼一樣,灰不灰,白不白的顏色,特別恐怖,又特別難看。
“他們的槍能把我們打死嗎?”我問身邊的兩個人。
“不能,死人的子彈怎麼能把活人打死……。”
東哥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石誠一腳踹到屁股上,然後促不及防,身子一個前撲就把最近的一個人按倒在地,手腳麻利的立刻從他手裡把槍下了,然後一個打滾已經到了另一個陰靈腳邊。
石誠已經拉着我快速躲到桌子後面。
此時他手裡也多了一把槍,只是那把槍看上去更像是玩具,彩色的,裡面打出來的東西也不是子彈,而是塑料珠子。
“你是不是拿錯東西了。”我看着他手裡的槍,真的有種欲哭無淚之感。
石誠卻一句不吭,繼續用那塊顏料珠子槍往陰靈身上射。
但凡是被他打中的陰靈,不管是打中頭,還是身體的任何部位,立刻就會倒地,接着從傷口處冒出黑色的煙,很快就消失不見。
而東哥用那把從陰靈手裡搶過來的槍也幹掉了兩個,整個鐵皮房裡很快就靜了下來,只剩三個人還在最頂頭處。
一個是坐着的,他的後面就是那塊超大號的地圖,而前面則是一張桌子,桌子上甚至還有沙盤。
桌子的兩側各站着一個陰兵,手裡此時也拿着槍,但是眼睛並沒有看我們。
東哥往前面靠了靠,手裡緊抓着槍,臉上神色緊崩。
石誠站着沒動,身體的大半遮住我。
鐵皮房外面此時卻突然亂了起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像是踏在心上似的響個不停,還有無數的人在拼命拍着鐵皮牆,騷亂讓人的神經更是一點也不敢放鬆。
我倒是想他們能像剛纔一樣打起來,大家都動着的時候,誰勝誰負很難定,可是這樣靜下來,我們的氣勢立刻就弱了下來,裡外都是陰靈,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是對方更強一些。
東哥離那張桌子只有兩米的距離了,他沒有再靠近,事實這個距離已經相當危險,離的越遠,躲子彈的時候時間越多,這個大家都明白。
那個坐着男人終於開口了,“嗚哩哇啦”的不知道說了一串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卻看到東哥突然“卡卡”地笑了起來。
我完全驚呆了,搞不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看到石誠把手裡的玩具槍調整方向,不着痕跡地對着桌子後面的男人。
東哥的笑很快收住,但臉上表情特別耐人尋味,看着那個男人的眼神也很奇怪。
他們對峙了半分鐘之久,突然站在桌子兩邊的士兵先轉身,“劈哩啪拉”一排子彈就打了出來,目標是桌子前面的我們三人。
東哥一下子撲到在地,我也被石誠快速拉住蹲到最近的一張桌子下。
我們還沒躲穩,前面的東哥身子一趴,整個人“嗖”一下從地板上往前滾,瞬間就從那個男人面前的桌子下穿過,手也一下子抓住對方的腳腕。
石誠按了一下我說:“別動。”
話音沒落人也已經竄出桌子,幾步就跑到了東哥那邊,他手裡的玩具槍同時也打出一排子彈,一顆顆的落到敵人身上,然後又“嘩啦啦”滾到地上。
“瑪德,這傢伙不吃這套。”東哥在桌子下罵了一聲,手一用力,應該是想把那個人也拖到地上去,可是卻沒拉動,反而是站在桌子兩邊的人早已經把槍指着他和石誠,同時“啪啪”的又打出子彈。
雖然我們雙方人數對等,但是我們這邊,我基本是幫不上忙,還有點累贅,而那邊卻是一個比一個強悍,幾乎是轉眼時間,石誠和東哥就處了下風,好多顆子彈穿着他們的身體而過,地上也開始出現血跡。
我看不到是否打中他們的要害,也不知道這種鬼用的槍會不會要他們的命,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們今天肯定別想從這裡出去。
鐵皮房的外面,拍打門的聲音還是一聲接着一聲,還有人在用腳踢,而且有重物不斷的往鐵皮上砸,如果再等那些人也衝進來,更特喵的是凶多吉少。
我從桌子底下慢慢往石誠他們那個方向爬去,幸好那三個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沒人看到我,所以很順利沿着鐵皮房的一側爬到了最頂頭處。
從這裡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個一直坐着的陰靈的狀態。
他應該是這裡的將領,從服裝和帽子上可以很明顯的分辨出來,再有就是這個人一直坐着不動,也是奇怪,先前我們見到的所有人都會根據情況的變化而變化,他雖然也跟東哥說過話了,身子卻一直沒離開椅子,並且連姿勢都沒變過。
對面的士兵在拿槍打石誠的時候,有幾個從我耳朵邊掃過去,很響亮地打在身後的鐵皮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往我這邊掃了一眼,突然就放棄攻擊石誠,把槍對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