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佳愣了下,也明白過來,手指對準自己鼻子,詫異道:“丫頭,你看得見我?”
小女孩笑顏如花:“我不叫丫頭,我叫西西。看得見啊。”
黃佳和我對視了一眼,西西撿起絨毛玩具仰着頭,一臉純真:“我看見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可多了,每天晚上都會看見好多好多個呢。”
西西皺皺小鼻子:“不過,他們都不相信我。爸爸媽媽還要我別跟人說。”
我心下一動,問道:“你說看見叔叔阿姨……有沒有人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我指了指停屍間出來的位置。
西西探了探頭,搖頭否認:“沒有。”
兒童科的位置離停屍房太遠了,讓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描述是否見到鬼魂出入停屍間,似乎不太靠譜。
我只能作罷,哄了西西上牀閉眼睡覺,帶着黃佳走了出去。
黃佳一路上驚奇得很:“除了宋理歐巴,居然還有別的人能看見我!太神奇了……”我猜想西西的眼睛應該跟宋理得一樣,是陰陽眼。
本來麼,小孩子的瞳孔純淨,比大人更得捕捉到靈異的物體。西西又在醫院裡待着,能看見鬼也不算太奇怪。
“誒,我們現在要去哪裡?”黃佳拉拉我的袖子,問道。
白冥安去了整形科,我是想過去找他。“去整形科吧——”我話語剛落下,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聲響起。是停屍間的方向!
黃佳抖了下,惶恐地看着我:“好嚇人啊,誰在叫啊?”
“過去看看!”
我轉身就往走廊盡頭跑去,那裡有個逃生通道,是個捷徑,經過病房門口時卻看見西西抱着絨毛熊站在那裡,大大的眼睛閃動着:“姐姐是去追大哥哥嗎,我剛看見大哥哥了。”
我抿嘴,問:“在哪裡?”
“那個地方。”西西伸手一指,正是逃生通道。
我想了想。囑咐黃佳照看西西。自己迅速朝着逃生通道跑去。既然我都聽到了,宋理和白冥安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趕來的。腳下不停動作,忽然間又傳來幾聲喊叫。
悽慘的,撕心裂肺的。聽得人寒毛都豎起來。忍不住用手捂着耳朵。無論喊叫的人是誰。顯然是受了極大的痛苦。我推開門,大步跑下樓梯就看見一個男人癱坐在地,背靠着牆壁。兩隻手捂着臉。
“呃呃啊……”他抑制不住地哀嚎痛叫。
他的面目被液體腐蝕,皮肉紅白一片連結在一起,又被他的手擋住了,一時間有些難以辨認。我仔細掃了眼他的衣着,猜測性地開口:“劉助理?”
男人異常痛苦,卻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是、是我,快,快去阻止他……”他困難地牽動嘴角,臉頰的肉掉落下來,鮮血和污濁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我擡頭看了四周,什麼也沒有,劉助理卻又催促我,當下心一橫,繼續往下跑去,直到來到停屍間門口,原本鎖着的門被打開了,裡面的燈開着。緩緩靠近,就聽見一聲慘叫,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立刻衝去。
只見一個渾身蒼白的精瘦男人手裡捧着一瓶硫酸,正捏着鄭翔宇的脖頸,往他嘴巴里灌。鄭翔宇竭力制止,但他一個普通的活人怎麼能鬥過一個渾身戾氣的亡魂。
“你……你別亂來!”我說道,眼睛不斷朝外瞄去,希望救兵快點趕來。
男人的臉陰沉沉的,眼底的厭惡和憎恨無法隱藏:“這些醫生喪心病狂,把我們的屍體當做肥料賣掉!我要報仇,我也要他們嘗一嘗被埋在地下用化學劑加速腐蝕的滋味!”
原來如此,我們的猜測沒有錯。只是沒想到連院長的助理都牽涉其中,不知道這個醫院裡,還有多少醫生沾染了這筆罪惡的生意。
“我知道,我們是孫新民院長請來調查這件事的。你可以幫助我們的。”我嚥了咽口水,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除了劉助理和鄭醫生,一定還有其他人蔘與的吧?你把名字告訴我們,我們立刻告訴孫院長,然後警方會介入調查的。”
“呵,你們一個個都是一樣的,滿嘴謊言!”男人面容猙獰,毫不動搖,舉起瓶子就倒下去,只見鄭翔宇的手腕被握得青黑,卻也不能阻止硫酸倒下去。
“啊——”
白煙冒氣,還有很刺鼻的氣息,混着生肉和化學劑的酸味一起飄進鼻子。我不忍直視那個畫面,別過臉時就看見門後躲着的宋理,他對我一點頭。
宋理從腰後拿處桃木劍,貼上符紙,飛射進去。男人正在欣賞鄭翔宇的苦痛,沒有察覺,被桃木劍刺中眉心,身體猛然顫動幾下,隨即化作一灘黑水,灑在地上又急速地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我錯愕地看着地上。
桃木劍飛回宋理手上,他走進來,端詳着手中的劍身,皺了眉頭:“好重的怨氣,爲了報仇他甘願放棄投胎的機會,換做黑水生生世世待在陰間。”
我不解,問道:“黑水?”
宋理上前查看了下鄭翔宇的傷勢,那張臉毀得差不多了,探了下心臟已經不在跳動,他微微嘆氣,然後道:“陰間有一條黑河,算是一種刑法,鬼魂泡在裡面會感覺肌膚被刀割劍削般。而這黑河裡的水就來自於他這樣的鬼魂。”
因爲充滿怨氣,所以最適合折磨其他人。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擡頭看去是白冥安,他眉目清冷:“解決了?那去找孫院長吧。”我和宋理跟了上去。
劉助理受了重傷但保住了一條命,孫新民和他進行了一番談話,問出了其中參與在內的醫生,出來時他重重嘆息:“還好,涉案人員比我想象中要少。”
他捏了捏眉心,鄭重對我們說:“這次多謝你們了。我已經通知了警方,只不過要將影響降到最低,所以對外我們會說劉助理和鄭醫生是疾病發作,還請你們配合。”
他的請求合情合理,宋理點了點頭,孫新民知道白冥安只收現金的規矩,拿了酬勞遞過去,說道:“真希望你們能多留幾天,醫院裡應該有很多不乾淨的事物,能清除一些總是好的。”
聽到這話,我眉心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白冥安接過錢,順着孫院長的話答應下來:“沒問題,正好我們不急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