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息,挑戰不止,這是一種態度。
周式薇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丟下一句話就跳下車:“我本就沒有虐待他。”
那最好。
我哼一聲,看着她在那幢樓房前停下腳步,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氣息,忽然擡頭看了一眼三樓的方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影就朝着樓裡走去。
我有些詫異:“喂,你進去幹什麼?那是……”
來不及說完,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道口。
我暗罵一聲,想到宋理和李凜在樓上辦事,她這樣貿然上去不知道爲帶來多少麻煩,不由鎖了車門快步跟了上去。
老區的樓道牆壁有些斑駁,住客們也沒想要完善遮掩,我一路飛跑上去到了三樓轉彎處時一陣寒意涌出來,初夏的天氣四肢冰冷,寒毛豎起。
“你這個女人!”
稍一停滯,我立刻抖擻精神。是宋理的聲音。
我跑過去時,只見裡面的一間房外頭周式薇背對着我,而宋理則一臉憤懣,妖嬈的面容上難得的火氣:“好端端的你搗什麼亂?”
周式薇很冷然,收起了雙手,頓時周圍的冰霜融化消弭,氣溫一時間還是有低。
“我出手收拾怎麼是搗亂,你自己本事不夠阻撓了我纔對。”
宋理氣得臉都泛紅了,上前一步,咬牙道:“你!”
我左看看右看看,雖然邊上的房門緊閉,但有不少住戶從窗簾後頭偷窺着外頭的情形。這畢竟是警方行動弄得這樣大動靜,讓我不免有些緊張。
看了半圈,就看見那間灰暗房間裡的小牀上。李凜那傢伙困在那裡。
我驚了一下,忙跑進去,一邊彎腰查看一邊詢問:“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李凜的臉色很不好,蒼白,原本中氣十足的俊朗似乎被抽了好多血似的,說話時氣息都弱了許多,斷斷續續的:“是……吸血……鬼怪……剛纔……跑了……”
我挑眉:“你是說。那個作案的鬼怪你們見到了?”
李凜點頭。又搖頭,掙扎着要起來,看他那艱難的樣子我放下偏見過去扶他。他穩了穩氣息。才說:“我是沒看見。”
他苦笑一聲:“不過我被咬了一口。”
咬?!
我驚詫之外,忙起看他身上哪裡有傷口,粗略打量過去,只在他脖頸處發現兩點黑色斑痕。底下依稀是齒痕。
警局法醫說,是極似分類齒印的咬痕。
我不自覺伸手觸碰。眉頭微微皺起:“真的有愛咬人的鬼物,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你怎麼了?”
李凜硬邦邦地停着,神態微微不自然,我問道:“你躲什麼?”
李凜偏過頭:“誰躲了。你手冰,不舒服。”
對哦。我連忙放下手:“不好意思。”剛纔進來時外頭的氣溫被周式薇掌控,說到周式薇我又轉頭看向外頭。聽不見聲響,似乎安靜了。
回頭時。李凜要我扶着他起來。
“剛纔宋理正跟那東西交手,忽然就冒出一個女人。”他扭頭看着我,目光裡露出些許的精明,“聽他的語氣,這兩人似乎是死對頭?”
“……”我仔細想了想,謹慎開口:“也不是,就是……”
不太合得來。好比,你們兩個。
“就是什麼?”
“沒什麼。”我扶着他就往外頭走,“那鬼物跑了?”
動作這麼迅速,連宋理和周式薇兩個人都攔不住,看來功力不小。
“嗯,咬了我一口躥出去,在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趁機逃跑了。誒,寧歡,我看不見你跟我說說,這些東西……鬼魂精怪他們都是怎麼行動的?”
我隨口道:“地遁唄,他們是鬼魂不受實體障礙的限制的,別說空間,有些厲害的能穿透時間呢。”燚這種異獸可能不是唯一的存在,而之前所見的鬼魂之中的確有不少能帶着別人追溯過去。
“這樣啊。”李凜似乎很有興趣,聽着問着。
一直到樓梯口,發現腳下的地面結成白色的冰霜,李凜步伐大又沒注意,一不小心滑下去,我急着要扶住他下滑的身體,結果兩個人都沒穩住眼看着就往樓梯下滾去。
“哇,寧歡,我來救你啦!”
熟悉的聲音響起,後腰處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我堪堪阻止了下滑的趨勢,而李凜身爲刑警反應靈敏,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過來。
搭着我的腰,鋒利的眼眸裡有一絲關切:“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扭頭看向下層平臺處的兩個人,太陽穴都不免抽了抽。罪魁禍首的兩個人宋理和周式薇就在那裡僵持着,以桃木劍對着一柄玄冰劍,鏗鏘之響遁入耳中,實在是很霸氣。
黃佳激動地在邊上加油助威:“哇哇哇,帥呆了!歐巴加油!”
站穩後,李凜的手很快鬆下去。而周式薇那邊的冰霜之下忽然冒出一條流動的魚兒,輕輕一躍就變作人形,歡樂地躥到黃佳身邊附和道:“宋道士加油!打倒這個陰陽師!”
小漁!
我驚喜又詫異,誰料小漁的吶喊助威還沒出口幾句,周式薇冷冷眼風掃過來,嚇得小漁像是被魚刺噎住一般一下子成了啞巴,臉色臭臭的,還不忘秉持傲嬌的脾氣把腦袋一扭:“哼。”
鬼屬胳膊肘往外拐,跟自己不齊心,周式薇只是冷眼瞥一眼,隨即轉過去面對宋理,嘲諷道:“道門好門風,以多欺少不覺得很丟人麼。”
黃佳倒吸一口氣,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悄悄話說道:“哇哦,居然用激將法!歐巴不要上當啊!”
小漁敢怒不敢言,只能又輕輕從鼻子哼一聲。
我瞅瞅這邊,瞅瞅那邊,又看了看李凜。正好李凜也凝視着我,目光帶着某種情緒讓人摸不着頭腦。我想了想,湊到他耳邊說:“你也想走是吧?”
李凜眼眸閃動,露出熟悉的痞笑,胳膊活動了幾下,對我把下巴一擡:“你說得有道理,打情罵俏這種事情太多人在場是不太好。那這樣吧。我們就不要當電燈泡了。先走吧。”
我瞪大眼睛,他在說什麼啊。
此話一出,原本對峙的兩人臉色都是一頓。充滿不悅和威脅的往這邊看來。
李凜的氣血還沒有完全恢復,卻抵不住他不羈的風采,愣是放緩的腳步悠然地往樓下走。我分析了一下情況,識趣地跟了過去。
街頭人流不息。金色陽光灑在馬路上,讓這個世界看起來充滿光明和希望。殊不知多少邪祟和黑暗潛藏在其中,躲避着、伺機着,期待在某一個特定時期爆發出一場巨大的災難。
對我和李凜來說,目前最大的災難就是道士和陰陽師的不和。
自從乾屍案的嫌疑者逃走後。周式薇不知爲何就跟上了我們的步伐。李凜聽了我的介紹,覺得多一個業內人士幫忙是一件好事,也沒有多加阻攔。
而我因爲輸給了周式薇。內心多少建立起一種對強者的服從感,何況小漁還在她手上。她跟着我還能確保他的安全,所以也沒有阻止。
唯一有意見的宋理面色平靜,什麼都不說。
氣氛,很微妙。
環境優雅的咖啡屋裡,四人對面而坐,剛好是兩男兩女的分佈,加上各自帶着的一隻鬼屬,無意間就組成一種冷戰的局面。
周式薇坐在我邊上,莫名帶來很大的壓力,我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對面的李凜喝一口冰咖啡,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然後把胳膊壓在沙發後側身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幾人。
說道:“你們打算就在這裡坐到天黑?”他把玩着玻璃杯,“既然都是同行,不如同心協力想個辦法把那東西抓住,到時候警局的獎勵你們可以平分。”
玩世不恭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掃過去,嘴角始終掛着一抹笑。
我翻了一個白眼,這是錢能解決的事情嗎?開玩笑,這明明就是王不見王的死局。
沒想到,本來寂靜得尷尬的場面因着他這一句話發生了改變。
兩人不約而同說道:“不要平分。”
“不用平分。”
話完,目光交匯,空氣中隱約有火相撞。我連忙咳嗽兩聲,開口緩和氣氛:“這樣吧,我覺得我們可以各自想一個辦法,看最後是哪一方抓住了鬼怪,李刑警到時候就把全部獎勵交給那一方,你看如何?”
李凜挑眉,還沒開口。
宋理和周式薇再一次異口同聲:“可以。”
“沒問題。”
我衝李凜使眼色,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還準備打個官腔再開腔,被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一腳,笑了一笑才點頭:“這提議很好。”
我對宋理微笑:“是吧。”
又側頭禮貌地對周式薇笑:“你沒意見吧。”
周式薇很冷淡,但起碼還是點頭了。
宋理當然捧我的場,好不容易緩解了僵局,我暗自鬆氣。
爲了更好的準備戰鬥,幾個人便在附近的酒店裡住下。進入房間裡後,我感覺到墜子裡的動靜,不由挑眉解開墜子,只見一一抹綠色的身影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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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轉悠着叫喊:“哎呦,可把爺給憋死了。”
這隻烏龜怎麼也趕不走,就跟粘上我似的,之前跟黃佳兩個一唱一和實在讓人受不了,我索性把他關在墜子裡面,安靜了這麼幾天,他終於受不了了。
我挑了挑眉,也不去理會他。徑直進浴室洗漱,等我一身清爽出來時,房間裡多了幾個不速之客。
我眯起眼睛:“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長髮披肩的女鬼,一個綠色烏龜,一個能直立的錦鯉,三個傢伙就那樣毫無廉恥地霸佔了我的牀,正在竊竊私語着什麼。
見我出來,黃佳眼珠子轉溜幾下,咧嘴就飄過來,摟着我裝親密:“哎呦寧歡,你也不喜歡那個陰陽怪氣的陰陽師對不對?我家宋歐巴這種絕世大帥哥她居然都不憐香惜玉,真是太沒眼光了!”
我狐疑地看着她:“你有什麼目的?”
小八的脖頸伸長又縮短,玩得不亦樂乎:“女人心啊海底針,她剛剛說得簡直比什麼滿清十大酷刑還恐怖啊,什麼潑硫酸啊剃光頭啊……對了,硫酸是什麼東西?酸酸的,好喝嗎?”
小漁在邊上嘲笑:“你這個千年王八,還就是個土鱉!”
小八的龜格受到了侮辱,瞪起浮腫的龜眼:“臭魚,你是不是想打架!想打就直說啊!爺我奉陪!”
小漁嗤笑不已:“就你這迷你四肢,我纔不要欺負呢。”
小八反諷:“我腿再短想跑還是能跑,天下這麼大爺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呢,離開那陰陽師遠了就要死不能的,哼!”
“你再說一次!”
“你沒骨頭!”
“你個王八好意思說小爺我沒骨頭!我呸!”
“……你把口水收回去!”
“……你做夢!”
瞬間戰火升級,錦鯉和烏龜怒視對方,兩分鐘後忽然一齊跳下牀,在我的詫異之中快速的進入了浴室,只見水流唰啦的聲音傳出來,伴隨着兩個幼稚至極的傢伙的叫喊聲。
“有種你站着別躲!”
“有種你抓着我打啊!”
……
我撫着額頭,坐下去,黃佳飄過來對我擠眼睛:“我剛剛吩咐了小漁,讓他在周式薇那裡當臥底。嘻嘻,我聰明吧。”
我擦着頭髮,一條一條打消她的得意。
“第一,小漁的立場分明,周式薇不可能不防着他。”
“第二,就算小漁得手,你覺得以宋理的脾氣他會縱容你作弊麼。”
“第三,別忘了李凜這個刑警在,你要是瞎鬧毀了這個案子,看他不天涯海角追擊你。”
黃佳聽着嚥了咽口水,還在逞強:“什麼嘛,李刑警再厲害那也只是個凡人,他又看不見我,纔不會對我怎麼樣呢。”
我把毛巾一甩,淡淡道:“你惹惱他,他會打擊宋理,宋理惱怒了你覺得你是什麼下場?”
黃佳:“……”
先前的氣焰頓時囂張不起來了,黃佳悶悶地蹲在牆角扭着手指,很幽怨地擡起頭,露出黑幽幽的眼睛:“寧歡你到底在哪一邊的,人家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