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小八玩鬧的李凜注意到,擡頭問我:“怎麼了?”
我皺皺眉,乾脆不去想:“沒什麼。”
我看他們玩得開心,準備自己出去曬一會兒太陽,病房裡消毒水味道重聞多了不舒服。轉身時候,沒注意到李凜朝我投來的略帶一絲大量的目光。
院子裡,陽光明媚。
我坐在長椅上,仰頭沐浴着陽光,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輕地感嘆。
舒服啊,初夏早上的陽光不會太過濃烈,曬一曬最好了。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誰的血!”
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我側頭看向一邊,不遠處的一個護士推着病人正在散步。不是他們在講話……
我愣了下,又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來。
這次是一個女聲。
“呀,你幹嘛呢,我這是再救寧歡,難道你想她死嗎?這可是陰間最寶貴的血,只有它才能救寧歡的命……你讓開一點啦,別擋着路……”
寧歡?爲什麼提到我……
輸血,爲什麼要輸血?
我懵懵懂懂地,感覺到左手腕陣陣隱痛,不由低頭查看。只見被我劃破的地方居然浮現出一個黑影,我皮膚白皙,血管清晰明瞭。那一團黑在皮膚底下不斷擴散,壯大,最後隱約呈現出一隻黑色狐狸頭的模樣。
我傻呆呆地看着,那背對着我的狐狸頭慢慢轉過來,一雙幽藍色眼睛彷彿淬了地底下所有的冷光,只看一眼心頭震盪。
它……在盯着我。
忽然間,狐狸張大嘴巴,做出嘶吼的模樣。手腕離得近模樣太過逼真顯眼,嚇得我措手不及往後仰靠過去,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從長椅子上翻了過去。
“呃——”
腦袋似乎砸到椅子一隻腿,悶哼一聲,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人躺在醫院過道的病牀上。
迷糊着睜開眼。首先看見一張刻板的撲克臉。不由一怔:“韓武?你怎麼在這裡?”
韓武看了我一眼,冷淡道:“寧歡,你還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啊?”我愣了一下。
一向溫和的宋理這一次明顯表露出不悅來。他站在我身邊,身姿挺拔,直視着韓武:“韓警官,廖文冰已經認罪。案子也處理完了。”
韓武沉了一下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在趕我走?”
宋理嘴角輕輕一扯,眼底帶着冷意:“不敢。韓警官是高高在上的刑警,我和寧寧只是混口飯吃的平民,以後要真有警民合作的地方我們當然不會推辭。只是……”
話頭微微一轉,桃花眼波光瀲灩。帶着絕色的風姿,他笑了。
“下一次,還希望換一個刑警來。畢竟韓警官是個大忙人。對嗎?”
這才叫綿裡藏針,伸手不打笑臉人。宋理真絕了。我嚥了咽口水。不過韓武的臉色好難看啊,等下不會動手吧。
“哼,你——”
“咦,寧歡同志,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你怎麼就把自己弄病牀上了。”
“女人嘛就是笨,特別笨啦。”
李凜推着吊針出來,身邊跟着小尾巴小八,進來後不動聲色地給韓武一個眼神,走近看了看我,然後點頭:“嗯,沒缺胳膊。”
小八在一旁附和:“嗯,也沒斷腿。”
韓武:“……”
宋理:“……”
我微微咬牙:“我謝謝你們了。”
走廊上多了這麼多人,一時間顯得有些擁擠,不一會兒有護士推着移動病牀過來,朝我們嚷嚷起來:“誒,你們這幾個堵在路上幹什麼?都讓一讓,這邊病人要進病房休息呢。”
宋理幾人忙靠邊站,過後,宋理微笑着對李凜他們說:“你自己還是傷員就別出來站着了,寧寧這邊有我。”
李凜挑眉,要說什麼,韓武直接推着他的吊針車就往回走。
李凜身不由己:“喂,阿武你太過分了吧……那我先走了……誒,你慢點!”
小八看着李凜一跳一跳的背影,目光有些依戀。
宋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捨不得啊。”
小八一扭頭,傲嬌道:“小爺纔沒有,哼。”
宋理推他一下:“去,趁還沒走跟李刑警多玩會兒,我跟你寧歡姐說話。”
“啊,真的?那小爺我走了哈。”小八屁顛屁顛地追上去,“等等我啊。”
走廊上一下子清淨下來,我看着宋理過來幫我整理枕頭,終於找到機會問他話:“對了,我怎麼會躺在這裡的?發生了什麼?”
宋理拍打枕頭的手勢僵住,他用一種略帶憐惜的目光看着我:“寧寧,你一點也不記得?”
“唔。”我眼珠子轉悠了幾下,然後確定地搖頭:“不記得。”
“你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暈倒了,被醫院工作人員扶到這裡。”
“啊,不會吧!”我睜大眼睛,不能相信這麼挫的理由,“好端端的我怎麼會摔下去,這也太丟人了……我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宋理沒接我的自嘲,眼眸微微閃動:“不要緊的,臉長在那裡本來就是用來丟的。”
“……”我無語地看着他,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居然讓人無法反駁。
算了,丟都丟了。
“對了,你剛纔說廖文冰認罪了?他怎麼會認罪呢?”之前還信誓旦旦說搶劫案絕對不是自己做的。
宋理靠在病牀邊,側顏完美無瑕,陽光下俊逸非凡。
“我幫他做了法,讓他時而脫離遊走的靈魂和肉身完全契合,他擁有了那些案件的記憶心裡覺得愧疚,就跟警方認罪了,說是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啊?”我半張着嘴,有些難以接受:“可是……犯罪的是他的靈魂,不是他的肉身,算起來不算是他的自主意識不是嗎?”
“不。”宋理搖頭:“你這種情況更貼近鬼上身,一般來說人類的靈魂和肉身多少都會存在聯繫。廖文冰潛意識裡一定是有過犯罪的念頭,所以靈魂脫離肉身後纔會肆無忌憚地把這種念頭轉爲現實。有因纔有果,說起來他也不算絕對無辜。”
“這樣啊。”我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憊地打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