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漁聽了有些得意,下巴一擡,一副拽酷樣。
我挑挑眉,轉頭看見白冥安嘴脣發白,心中一突,想起水底他給我渡氣時的溫軟觸感,臉上不由一紅,連忙別開眼不去看他的臉。
“想要出來嗎?”白冥安聲音平淡。
小漁眼睛一瞪:“廢話!”用力踹了一腳,“快把大爺我放出去!”
我抽了抽嘴角,這傢伙不知道白冥安的脾氣,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有時候連軟也不吃,他這樣只會令白冥安反感。
果然,白冥安皺眉,冷道:“再喊一句,讓你灰飛煙滅。”
“你威脅我!你、有本事放我出去啊,大爺我一定把你打到河裡餵魚!”小漁哇哇大叫,急得一張俊秀的臉擰巴着。
白冥安冷哼一聲,左手拇指和食指對着一捏,佛珠的光團漸漸變小,我看着小漁在越來越狹窄的空間裡由站變蹲,最後就差趴在光壁上了,可是這傢伙倔強的很,硬是不肯求饒。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兩人都不退讓,小旅館的夫妻倆還等着我們回去救他們兒子呢。
我想了想,伸手打斷白冥安的動作,他停下來看了我一眼,我對他搖搖頭,又走過去敲了敲光團:“誒,臭小子,敢作敢當知道嗎?”
小漁的額頭已經冒出冷汗,脾氣卻死倔,哼一聲:“你是跟他一夥的!走開!”
我聽得火大,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雖然隔着光團,我的力道卻通過震動傳過去,他的臉頰明顯地紅了起來。
“你打我!”小漁又氣又怒。
我心下詫異,卻努力板起臉,氣勢比他還要足:“打你怎麼了?你做錯事、傷害人難道不該打?”
小漁怒道:“我沒錯!誰叫他動我的魚!”
我吼回去:“兩條魚而已,讓他賠你就是了!說,你要多少,十倍、一百倍夠不夠!”
“不夠!我就要他難受!我養了那麼久的魚被吃了,讓他難受死算了!啊!”他話還沒完,我氣得又動手了,他在光團裡四處躲避,無奈空間被白冥安壓縮了,他怎麼逃也逃不出我的巴掌攻擊。
“啊!你!你別打了!”小漁慌亂大叫,屁股上又捱了我一巴掌,他一轉身捂着屁股,我又打了他的腦袋,左手右手全部不夠捂,小漁崩潰了,“我接受!我接受賠償還不行嗎!你住手!”
“真的?”我舉着手,問他。
他小心地看着我的手,挪後幾步,又哼了一聲:“大爺我說到做到。”見我眉頭又擰起來,連忙換了口氣,“真的啦真的啦。我可以幫他取出魚刺,不過你不能再打我了,還有快點放我出去啦!”
我滿意地放下手,去看白冥安。
白冥安很乾脆,一句話也沒說,動手解除了光團,紅光褪去,佛珠回到手串上,小漁摔了下來,哎喲一聲,撅着嘴爬起來。
我一邊囑咐他:“別胡來,小心他又把你關進去。”一邊問道,“你就不怕他反悔?”白冥安這麼信任我,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憑心來說,被人信任的感覺非常好。
小漁古咕噥一句“兇婆”,乖乖地跟過來。
白冥安提步朝車子走去,口氣淡漠:“怕什麼,敢胡來就再把他關進去。”說着瞥了小漁一眼,讓他猛得一個激靈,竄到我身邊。
原來是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是對我。我瞭然地點點頭,坐上車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不信我?”
白冥安插進鑰匙,反問:“信你什麼?”
我挑眉:“當然是我成功說服他不要反抗這件事啊。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車子發動起來,白冥安手握方向盤,眼睛盯着前方,側臉清冷:“你覺得,一個曾經試圖逃跑的助手,我對她的信任度有多高呢?”
“……”我頓時無言,之前我一直拖延逃避,就是不想履行約定和他上路收鬼,現在被他講出來,簡直非常打臉。
甲殼蟲行駛着,一路上沒有人開口。我是被打臉沒臉開口,小漁則是一路生悶氣,直到下了車,到了旅館門口他才又哼了一聲。
“破地方,我還是喜歡我的小河。”
白冥安冷眼一望,他立刻噤聲,白冥安帶頭走進去,我們兩個跟在後頭。
夫妻倆早就等得焦急萬分,此時看見我和白冥安進來,不由一愣:“白先生,您……找到救陽陽的辦法了?”
小漁被忽視,很不滿地在一旁喊:“本大爺在這裡啦,笨蛋!”
我挑挑眉,忽然想起來一般人是看不見也聽不見鬼的,於是解釋說:“找到了,不過等下收服邪物時,你們不能在場,免得打擾了白……大師。”
老闆娘有些不捨,老闆就痛快多了:“好!我們這就走。”拉着目光擔憂的老闆娘走了出去。
房間裡就剩了兩個人和一個鬼,小漁幾步走到牀前,看着上面躺着的少年,嫌棄地捂了鼻子:“臭死了!他好臭!”
我翻了個白眼:“他臭那也是因爲吃了你養的魚。”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自己住河裡居然還嫌別人臭。
白冥安查看了一下陽陽的臉色,只覺得灰紫比離開時更深了,眉頭一擰,冷道:“別廢話了,快點動手。”
小漁先是豎眉瞪眼,看着白冥安卻敢怒不敢言,小聲哼哼幾句,乖乖地扒開陽陽的嘴巴,直接伸手探進了他的喉嚨。
我站在邊上,實在好奇,就走進了些,一邊問:“你在幹嘛?”
“撈魚刺啊。”
“你手就這麼長,他魚刺不是塞很深嗎,怎麼撈?”
“嘻嘻,等着。”小漁一揚眉,又動作了幾番,忽然嘴角一扯,“找到了。”
我認真地盯着他看,只見他的手慢慢從陽陽的喉嚨裡扯出來,到了口腔,出了嘴巴,本來的五指居然成了扁扁的魚鰭,上面還帶着閃閃的鱗片。
我錯愕地說不出話來,小漁得意洋洋地扔了魚刺,湊到我跟前顯擺:“怎麼樣?好看吧,嘻嘻,帥呆了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受蠱惑般戳了戳他的那隻魚鰭,只覺得滑膩不堪,有些粘稠和噁心。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鬼,卻雌雄同體,不分男女,手居然還能變成魚鰭。
白冥安探看過後,起身說道:“他好了。”
我忙過去看,陽陽的臉色果然恢復了正常,腫脹的臉頰也消了下去,這樣看去倒是個滿可愛的少年。
白冥安把魚刺撿起來遞給我:“燒了它。”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提醒:“這是助手該乾的事情。”
助手……我用兩隻手指捏着魚刺往外走,也不知怎麼回事,上面的腥臭濃重異常。強忍着噁心出去找到夫妻倆,“陽陽好了,對了,你們有沒有打火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