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安,你……還在嗎?
“小歡,小歡?”
耳邊傳來叫聲,把我從意識對談中拉出來。
我睜開眼,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對上俞鍾離逗笑的眼睛:“怎麼?看到本帥哥的俊臉,迷戀得無法自拔,嗯?”
細長眼睛,戲謔逗弄的笑容。
不是白冥安。
我眨了眨眼睛,很快清醒過來。
低頭去摸手腕上的安生珠,居然發現還在。不由詫異地看了一眼,怎麼會……
如果說樑家莊整個空間都是幻境,那屬於幻境裡面的東西爲什麼可以帶出來……
嘶。
俞鍾離輕輕抽了一口冷氣,我擡頭去看,只見他手臂上、肩膀處,到處都是紅痕,不由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他痛得兩道眉毛都皺在一起,嘴上卻還要扯出一個笑容:“死不了。”
看他站都站不穩的樣子,順勢往下看,果然看到連他的小腿都中了幾鞭,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
我微微咬牙,一邊扶着他,一邊環顧四周。
從幻境出來後,我們似乎到了高速公路上,太好了,高速總比荒郊野外好,比較容易打到車。
“你忍着點,誒——師傅,停一下!”只見前方開來一輛車,我趕緊招手攔下。
給了兩張紅色大鈔,要求司機把我們送到最近的衛生所,俞鍾離這傷怎麼也得處理一下才行。
貨車前頭沒有座位,我們只能坐在車廂裡,邊上是一堆堆貨物,俞鍾離臉色蒼白眼睛垂下,腦袋一點一點往下掉。
“我不行了,好睏。小歡呀,腿借我一下。”
“嗯?”
我挑眉,他順勢靠下來,腦袋枕在我的腿上,我下意識要收腿但看到他臉頰上的血痕,以及一身的狼藉,不由心軟了。
算了,雖然是萍水相逢,弄成這樣說到底也是爲了救我。
就讓他睡吧。
車子平穩行駛,我閉上眼睛養神。
心裡卻記掛着一個人。
白冥安,你在道門怎麼樣了呢?身體是不是養好了一點。
想着想着,腦海中立刻冒出一個帶着狐狸面具的臉,陰暗的背景下,泛着幽藍的光,他邪魅而霸道地說道:“七天,七天後我就會娶你,小意歡,你要等我……”
眉頭緊緊一皺,呼吸都嘈雜起來,我面容露出幾分煩躁和痛苦,費了一番功夫才重新調整了呼吸。
卻不知,這一幕都被腿上的俞鍾離看在眼裡。
他側頭,細長的眼睛靜靜看着我,如果我睜開眼仔細看,就會發現在光線昏暗的車廂裡,他的眼睛分明閃爍着幽藍的光彩。
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一雙眼睛像極了一隻運籌帷幄的狡猾狐狸。
……
道門。
別院,小八窩在桌子邊懨懨的。
李凜踢了踢,它也不動,把脖子和四隻小短腿縮得更裡面了。
白冥安身上扎着針,眉色冷峻,似乎在想着什麼重要的事情。
李凜問:“在想什麼?”
白冥安擡眸,道:“我想出去。”
鍼灸師兄的手一抖,差點把針扎自己手上,瞪着眼睛道:“不可以!”
李凜挑眉:“去哪裡?”
“西北支援。”
李凜眼睛亮了亮,笑得很曖昧:“哦,原來是要去找寧同志啊。”
鍼灸師兄的手又是一抖,針飛出來,彈了一下掉到李凜的手背上,虧得他動作快,兩隻手指夾住,擺了擺:“我說,這位道士哥們,你能不能悠着點?”
“不是,白兄弟的身體……”
“我正要擺脫師兄,中醫鍼灸博大精深,如果要在短時間內把一個人的精神力和能力提升到最高點,師兄能否做到?”
鍼灸師兄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李凜在邊上讚許地笑,不忘逗師兄:“追女人去啊,你是出家人不懂滴。”
鍼灸師兄一急,脫口而出:“不行,你不能去找寧師妹,絕對不能靠近她,她會……”自覺失言,眼眸一閃,立刻住口。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在場的兩個男人都不是傻子。
白冥安神色一凜,道:“師兄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爲什麼不能靠近寧歡。”
鍼灸師兄皺着眉,手裡的鍼灸袋子都要被扭碎,他含糊着道:“你身手全失,西北那邊又是羣鬼出沒,太兇險了,你不適合去——”
李凜嗤笑一聲,打斷他:“不對吧,師兄,你剛剛明明是說寧同——寧歡她會,她會如何?難道還會傷害冥安嗎?”
李凜只是玩笑話,沒想到鍼灸師兄眼神一動,牙齒微咬。
李凜心中一動:“不會吧……”
白冥安清冷的面容沉靜如水,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像是冬日裡射出的強光,直射到鍼灸師兄的心底去。
“師兄,我要聽真話。”
鍼灸師兄身體一抖,喃喃道:“可我答應了寧師妹……”
啪,李凜大手一拍桌子,聲音帶了在警局審訊室拷問犯人時候的威嚴,道:“寧歡她和你白兄弟在談戀愛,談戀愛你懂不懂?小兩口不分彼此,偶爾打打鬧鬧,但總歸會和好,難不成你要拆散人家嗎?”
鍼灸師兄有些發暈:“不,我不是……”
李凜眼睛一瞪,痞氣直冒:“說,她讓你瞞着什麼,前前後後,給我們說清楚。”
鍼灸師兄獨自守着秘密熬了幾天,心理壓力非常大,被這麼一逼頓時哭喪着臉,一五一十全部說了。
“師妹她那幾天情況很不好,我看見她倒在後山的血泊裡,山坡處躺着一隻死野豬,被吸乾了血……”
“我答應她不說出去,幫着她用藥物壓制,沒想到起了反作用,她就對我……下手了……”
“還好那天周姑娘及時趕到,攔住了她,後來她們要求我保密,我則對寧師妹說最好不要靠近白兄弟你,以免傷到你,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前面還好,聽到最後一句時,白冥安平靜的眼眸裡瞬間閃現出多種情緒。
“你是說,你告訴她她會傷害我?”
氣氛有些冷,鍼灸師兄哆嗦了一下,道:“是,師妹的情況太不穩定了,所以……”
白冥安臉色冷得像塊冰,鍼灸師兄自覺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更加愧疚了。
李凜看了一眼,問道:“我來的那天,看她的樣子好好的。”
鍼灸師兄道:“是,後來幾天師妹的情況沒有我想象中發作不斷,可能是周姑娘用了什麼方法。”
白冥安道:“冰敷。周式薇是陰陽師,精通水、火、風三種屬性,冰敷是最有效的抑制魔血竄動的方法。”
鍼灸師兄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剛說着一回頭,就對上一雙凜澈而堅定的眼眸,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白兄弟,你,你想幹什麼?”
白冥安神色鎮定,薄脣微動:“師兄,我要你立刻提升我的能力。我要往西北區。”
寧歡,你何必這麼傻。
魔血發作又算什麼,你什麼樣子,我都不會不要你的。
寧歡,你等着。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