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安開車,我坐在後座,宋理爲了陪我也坐在後面。
逛了近兩個小時,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兩人提議分頭找,我自然是跟宋理一起了。
“小哥,你幫我看看吧。我這幾天心一直砰砰跳,快得不得了!不會有什麼毛病吧?”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媽用手捂着胸口,一邊拿眼睛不停瞄着。
宋理保持着一貫迷人的微笑:“這位大姐,你身體很好。心跳加快很可能是因爲你家裡有什麼煩惱。”他眼眸微微一動,“比如兒子要娶老婆什麼的。”
大媽吃了一驚,她的大兒子的確要娶老婆了,不過那女人她不喜歡,這幾天正跟大兒子冷戰呢。這位小哥可真神了,居然能看出來。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大嬸擠進來,笑眯眯地伸手:“道士小哥,來,幫我看看手相吧,我今年的財運怎麼樣啊……”
宋理又是優雅的笑容:“好的。”
我站在邊上,看着他免費幫人看了一個小時的面相、手相,最後把一羣腰圓膀圓的大嬸大媽們哄得又驚又喜,簇擁而去,臨走前還在嘰嘰哇哇:“哇,真神了!快去告訴我表姐,讓她也帶着女兒過來算算姻緣!”
“對對,我也要告訴我外甥,他想生兒子都快想瘋了。”
“是啊,快點走啊……”
終於清靜下來,我把手中的礦泉水遞過去,宋理喝了一口,吁了一口氣。看我在一邊用不屑的眼神瞅着他,不由挑眉,拍了我的頭。
“別這樣看我,我可是在辦公。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打什麼主意。我用手擋着太陽,躲在陰涼處也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開來一輛卡車,轟隆隆的動靜聲把我吵醒了。轉頭看去,一個工頭模樣的男人戴着施工帽往這邊走來。
他長着一張普通的國字臉,長久在工地上風吹日曬,皮膚有些粗糙,看了一眼膚白細嫩的宋理,又看了一眼被太陽曬得蔫蔫的我,道:“哪個是神算道士?”
我立刻把目光投向宋理,只見他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表情雖然溫和,眼神卻有一股鎮定的力量,讓人不得不信服:“是我。這位先生找我算命?”
沒想到那工頭臉上閃過一絲灰暗,道:“不,我是來找你看風水的。”
我挑起眉毛,這倒有意思了。
工頭走近,和宋理挨着聊了一會兒,然後率先走到卡車邊:“兩位請上來吧。”
宋理拍了我一下:“走吧。”
我愣了下,走,去哪裡,不會坐這個卡車去吧?
我的猜想成了現實,卡車駕駛座和副駕駛都有人坐,我和宋理只能坐在車廂裡,那孫工頭給我們鋪了一層乾淨的塑料袋子,坐在上面隨着卡車啓動,晃晃蕩蕩的。
我忍不住掐了宋理一把,他咧嘴笑笑,我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宋理開了瓶子,想要喝一口水,卻被車子晃得嗆住了,猛地咳嗽了幾聲,才說:“你知道那孫工頭跟我說了什麼嗎?”
我納悶:“說了什麼?”
宋理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道:“孫工頭負責的一個工程,施工已經到了末尾卻常有怪事發生,工人接連受傷,鬧鬼的傳言越傳越兇,弄得工人沒心思上工。他頭疼死了,今天過來是準備招幾個臨時工的,沒想到聽那些大媽們提到了我。”
我轉了轉眼珠:“你懷疑那工程真的有鬼?”那也不對啊,現在這情況不是要以尋找紅衣女鬼爲主嗎,哪有空管什麼工地鬧鬼啊,除非……
我眯起眼睛:“你懷疑那鬼就是被你們放跑的紅衣女鬼?”
宋理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什麼放跑的,那是意外好嗎。”
我捂着額頭,瞪他一眼:“別找藉口,要不是你和白——混蛋內鬥,紅衣女鬼怎麼會跑?”
宋理吃了一癟,無法反駁,拿着礦泉水瓶上下甩着玩,道:“不跟你爭了,等下到了那裡仔細看啊。”
我不滿:“幹嘛要我仔細看啊。我又不是專業收鬼的。”
宋理目光灼灼地看過來:“寧寧,你雖然不是專業人員,但你體質特殊啊,眼神也特別好!上次於傳遠家的畫框上有手印,不就多虧了你麼?”
他說話本來就動聽,我被這麼直白地一誇,心情好了不少,得意地擡擡下巴:“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辛苦一點好了。”
宋理輕笑一聲:“對,寧大小姐辛苦了!”
孫工頭負責的是一片新開發的居民樓,當初他聽那些房產商說這塊地區一定會大賣,所以禁不住誘惑把自己多年的積蓄也投了進去,現在傳出鬧鬼的流言,要是不盡快處理弄得人心惶惶,那這片地區還沒竣工就廢了,誰還會買啊。
“就是這裡。”孫工頭把我們帶到小區中心,一圈環顧下去,四周都是樓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問宋理:“這位大師,您瞧要先從哪裡看起啊?”
宋理剛纔替他算了一卦,非常準,所以孫工頭十分看重他。宋理聽了他的話,卻把問題拋給我:“寧寧,你說這麼多幢樓,你要先去那一幢參觀?”
他說得輕巧,好像我們不是來看風水收鬼,而是來買房一樣。我轉過頭,在四周看了個遍,只把目光投向一樓公用大廳裡,下巴微擡:“就那裡好了。”
孫工頭一看,大廳除了牆壁就是玻璃,有些裝置還沒配齊呢,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宋理沒有意見,他也只能帶頭走了過去。
這個小區是個圓形的佈局,所有樓房的第一層都被玻璃門隔開,打開門後,整個小區的大廳可以連通,總得來說很節省空間。
我在大廳裡隨便走了走,擡頭看着空蕩蕩的牆壁,目光在高處的菱形鐘錶上停住了。那鐘錶裡面的背景是一副畫,畫上是一個輕盈的少女坐在溪邊石頭上,潔白的小腿上放着一架小提琴,她微微擡頭,白皙的臉蛋對着陽光,看上去空靈清新。
我瞅着看了一會兒,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戳了戳邊上的宋理問:“誒,你看她身上的裙子,是白色的還是紅色的?”
宋理擡頭仔細看了半分鐘,轉頭道:“白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