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我反應,這棍子就砸在了我的頭上,我吃痛倒在地上,下意識地用手去抓自己的包。
包還在,摩托車卻走了。
我知道自己碰到強盜了,所幸這一下子砸得並不重,我在地上躺了有五六分鐘恢復了清醒,爬起來之後發現自己還緊緊握着手包。
站起來罵了幾句娘,想着自己剛剛怎麼沒有用鋼筋扎死打我的王八蛋,可是一轉身猛然發現鋼筋沒了!
這太奇怪了。
要知道剛剛我被襲擊,雖然時間短,可是我真的在那個時候已經算是失去了意識了,我的下意識只夠我的手在地上亂摸自己的包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多長時間抓住自己的包的,可是我相信如果對方打算去搶,我就算是抓在了手裡也沒有任何的用途,但是對方沒有。
而且就算是不能搶手包,或者說是來不及搶手包,直接走就得了,爲什麼突然衝進來搶了我的鋼筋?
那不過是工地裡面廢舊的破銅爛鐵而已,又不是金箍棒,還值得一搶?
不過額頭很痛,我也算是死裡逃生,想起來還有點後怕。要知道迎面一悶棍這種事兒碰上了,我這種結果算是最好的,打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這地方絕對是是非之地,我回頭看了看,蒼茫的高樓孤立無援地站在圍牆之中,我不清楚這座樓的用途到底是什麼,這麼偏僻的角落裡蓋這麼高的樓,想來公司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
我本來以爲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竇娥冤的劇情,雪筠是包公,我是展昭,我過來幫着青天大老爺調查一番,挖出背後的冤情,之後到底有什麼問題我就不用管了,我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離開這裡,不欠任何人的任何東西。
可事情剛剛一調查我就發現,冤枉的恐怕還真的不是趙英而是公司,我雖然算是公司的人,但是進公司的前因後果自己最清楚,對公司沒有什麼太多的感情。
可我還是一個追求公正公平的人,畢竟貞節牌坊也不是到處亂背的,而這件事兒我就覺得是趙英的不對。工傷的賠付標準各有不同,可在我瞭解範圍,大概是二十萬左右,趙英開口就四十萬,爲了讓公司就範還來了個挾屍要錢,爲了讓我就範還不惜脫光自己污衊我……
這樣的女人我真的無法把她想象成爲竇娥。
在除了這些事兒之後,公司關停了工地,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要是我說光安全檢查一個藉口就能停工三個月。我相信一個人跟公司這樣的龐然大物作鬥爭是沒有好處的,但趙英背後有着一個目的不明的神秘人,一來二去就把事情推到了這種地步了。
我在路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幾百米才摸到了第一個公交汽車站,這個汽車站只有一輛公交,我等了二十多分鐘纔來,坐上車之後晃到市裡回到公司,也不顧自己一身狼狽就去找了馬經理。
我這一身的土雖然自己拍了拍,可是跌倒之後的痕跡是很難清理的,我進去的時候老韓小韓都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看到他們兩個正在韓秘書的位置旁說着什麼,我知道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關係,但還不太確定。
韓紅站起來說,你怎麼了?這麼狼狽?
老韓喲了一聲說,你不是讓人給打了吧。
我說,沒有,沒有,摔了個跟頭。我去了一趟工地,發現停工了。
韓紅說,哦,公司決定。
我說,因爲什麼呢?
韓紅說,明着說呢,安全自查,安全設施升級,暗着說呢……
老韓咳嗽了一聲,韓紅說,你自己猜吧。
我說,我能見馬經理麼?
韓紅說,你是經理助理,你隨時隨地都能見他,而且以後這種事兒你自己約吧,別通過我好麼?我不能幹着自己的活,還要替你幹活吧。
老韓在旁邊笑了,我看這老小子就來氣,對老韓說,韓助理啊,幫我約一下見馬經理。
老韓一愣,我說,這總是你的工作了吧。
老韓笑着點了點頭說,對,對,我這就給你約。韓秘書啊,我們老大想要見馬經理啊,能不能安排一下啊。
韓紅撲哧一下又笑了,她說,我都說了,不歸我管啊,咱倆是平行的。你想進去,你就進去唄。對了,你要是讓我通報,我可以通報一聲。
我說,那就通報一聲。
韓紅拿起電話按了一下說,丁助理來了。
然後對我比畫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敲門進去,馬經理揉了揉額頭說,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說,我已經初步瞭解了情況,對方說要四十萬,我覺得數目有點多。我覈實一下工傷標準,然後整理一個意見給您。
馬經理說,行啊。你就問出這個價錢了?價錢我們早就知道了。說實話,這麼大的公司不差二十萬。問題就是既然有標準,我們就得按照標準來,不能開這個頭,對不對?要是別人要錢我們就給,公司也就亂了。
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馬經理又問道,你就問了這麼一件事兒?
我說,是啊,就這一件。
馬經理說,你別忘記了你是我的助理,有些事兒你是不可以瞞着我的,這是你的工作職責,對吧。
我說,對。我發現任何問題都會跟您彙報的。
馬經理說,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沒有別的事兒就先去忙吧。
我說,我過了找您是想要問一下,您知道有多少個人可以查工號麼?或者您安排我去問一問知道的人。
馬經理說,我還真不知道,你出去問小韓吧。
我點了點頭,走出去,老韓已經走了,只剩下小韓在那裡坐着,有些無聊地玩着手機。
我對韓紅說,馬經理讓你幫我查一下多少人能查工號。
韓紅哦了一聲,然後擡起頭對我說,你想知道啊,請我吃飯啊。
我一愣,然後說,還請?不是剛剛請過麼?
韓紅說,你也好意思說請過了?是人家老韓付賬的好不好?中午的不算,你晚上請我。
我說,你吃啥?
韓紅說,想一想也沒啥吃的,要不然去東方明珠上面吃自助吧。
我說,那都是糊弄外地遊客的,要不然我請你吃肯德基吧。
韓紅說,吃個屁啊,我看你就是摳門。
我撓了撓頭說,要不然折中吧,我請你吃牛排。不過之前你要告訴我,到底誰能查工號。
韓紅說,人事部的都能查你的工號,保衛科也能,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能查,我就不知道了。問這個幹什麼?
我說,沒什麼,你等着我晚上請你吃飯啊,咱倆好好地聊一聊。
我雖然沒錢,不過韓紅這頓飯還真的是很有必要的,別看人家年輕,可算是公司的元老了。而且女人本來就是八卦之源,她還是處於如此重要位置,隨隨便便八卦一點,說不上都能點開我的死結。
你問我什麼死結?
第一就是內鬼的身份,這個人能夠立刻查到我的工號,應該是沒有問別人,那麼極有可能是在人事部與保衛科兩個部門裡。再然後就是今天的搶劫,我現在頭腦清涼了很多,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趙英找了兩個工友出氣,人家就是想要給我一棒子,根本沒有打算搶東西,搶走鋼筋可能是怕我有武器反擊。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那就是那根半截鋼筋有什麼貓膩。
我覺得馬經理肯定不會真心實意地幫我,他到底想不想要解決這件事兒都不好說,畢竟把工人這麼拖着,內部壓力一點點都會轉移到趙英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說不上最後二十萬都不用出了。而從公司來看,那個工地的停工似乎損失不大,公司這個下馬威給了出去,越快解決反而越不好。
馬經理這樣的人精肯定是不好對付,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個小模特秘書的嘴不嚴。
她可是天天跟着馬經理的人,說不上還有八小時之外的情誼,公事兒私事兒馬經理應該都不會瞞着她,而一個女人再難對付,恐怕都是會比男人更好對付一些。
下了班等到了小模特,令我驚詫的是,她似乎換了衣服。
你可知道我們是在上班,我不知道韓紅的衣服放在了什麼地方,反正這一套看起來很像是出席一個正式場合的禮服,我們兩個走出來辦公樓,一路上我不停地讚美韓紅這身衣服,想着女人要是哄開心了,恐怕是什麼都要對你說。
出去的時候,韓紅站在門口對我說,把車開過來吧,我等你。
我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沒車!
韓紅說,沒車?啥?你沒車?
我這個人臉皮厚,這時候必然是開啓了吹牛的功力,我對韓紅說,你看我在國外,那都是左面開車的,國內我真的不習慣,開開車就往左走。沒有辦法啦,不敢開,等我熟悉一下右側通行的吧。
韓紅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我,然後說,算了,坐我的車吧。只是這個車太小,你恐怕折騰不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韓紅開了一輛米黃色甲殼蟲過來,腦海中還都是折騰不開那幾個字。
這是要車震啊!
我的套套帶了麼?不是,我的貞節牌坊呢?怎麼突然之間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