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認識夏瑤的最初,夏瑤的性格不敢恭維,的確是刁蠻任性,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可是我並不介意,老早我就說過,醜女人才需要講道理,美女一點都不需要講道理。
不過之前的夏瑤刁蠻任性,那也是有分寸的,都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我在歐陽家的分公司裡面幹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聽到了很多關於歐陽家大小姐以及不怎麼出現的二小姐的故事。
雪筠在歐陽家族裡的威望很高,這不光光是跟她的特殊身份有關,因爲同樣是歐陽家的女兒,夏瑤的威望就低到了冰點。雪筠在家族裡面非常受到尊重,許許多多的老員工都對雪筠有感情,感覺雪筠的性格很像是死去的大嫂。
這個大嫂指的是雪筠跟夏瑤的母親。
歐陽家的企業是傳統企業,中國最傳統的企業最開始都是由許許多多個兄弟幫襯起來的,這些個老員工最開始跟歐陽先生打天下的時候,每一個都不求回報,把企業當成自己的家一樣呵護。但最開始的時候,創業並不順利,這羣人顛簸流離,跟着歐陽先生東奔西走。而他們的大嫂,在這些日子裡,成了照顧他們起居以及最懂得心疼他們的女人。
我沒有見過我岳母,但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得出來,她應該是那種極其傳統的女人,中國古典型的女人很持家,很給老公面子,而且還有一句話叫做老嫂比母,對於當時那些人來說,幫着看病,幫着洗衣,幫着做飯,全心全意地持家,還真的是母親般的存在。
而她的早逝,也給所有人都留下了遺憾。
所幸後來他們看到了雪筠,按照他們的說法,雪筠的性格跟我岳母一模一樣,都是懂得隱忍,溫柔體貼,最關鍵的是爲了別人會默默地犧牲自己。而這些老員工,一直都是各方各地的頭頭腦腦,屬於歐陽集團中堅力量,所以雪筠在整個歐陽集團的呼聲相當高。
至於夏瑤嘛,所有說起的人都會搖搖頭。
俗話說,富不過三,有錢人家一定會出現一個敗家子。夏瑤雖然不夠敗家,可是性格還真的好似紈絝子弟一般。她對未來沒有任何的規劃,既不想工作,也不想做生意,還不想嫁人。她花錢大手大腳,喜歡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最關鍵的是,對於手下人缺少雪筠那種尊重。
雪筠把這些人當成自己公司的員工,是公司未來發展的希望,而夏瑤呢?則是把這些人當成自己家的下人,覺得是在自己家討飯吃的。
其實雪筠想法沒錯,夏瑤的想法也沒錯,現在大公司裡面的人沒有一個是不可替代的,今天你辭職不幹,明天一百多個人過來各個都比你優秀。
但人還是需要尊重的,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
夏瑤家的保鏢有認識我的,不過這些人看起來就是外面請來的安保公司,因爲他們連夏瑤都不認識。不過我還是低下了頭,一言不發,裝成一個啞巴司機。
那個保安一愣,知道這是富貴人家的重要集會,來來往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肯定是不敢亂說話。
保安看了夏瑤一眼,客客氣氣地說,好,好,您稍等。
到底是服務行業,說話很客氣,不過夏瑤也不知道是入戲太深,還是因爲要分別心情不好,她在車裡喊道,我就給你兩分鐘,否則我就撞進去。
我看到那個保安臉色都變了,他退了兩步,用對講機說了幾句話,然後走過來客客氣氣地說,您好,既然是客人,我能看看你們的請柬麼?
夏瑤一下子就炸毛了,一推車門下去,我不敢動,萬一外面有認識我的人得不償失,在車裡我都聽到夏瑤喊道,你管我要請柬?你管我要請柬?你知不知道你的錢是誰給的?你知不知道明天是誰結婚?
那個保安真的是不知道夏瑤的深淺,他連連點頭,那面的幾個保安一看有事兒,也都圍了過來。我雖然知道這種安保公司不敢拿夏瑤怎麼樣,而且夏瑤這個氣勢一般人還真的摸不到地,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可看到幾個人圍了過來,還是有點擔心。
我這面剛剛推開車門也打算下去,那面夏瑤走過來,靠在我車門上,擋在窗戶前,對着幾個人說,你們到底認不認識我?
一個人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安保公司,是負責外圍的。沒有請柬,我們無法讓您進去。
夏瑤說,你們到底有沒有個說話有用的?我問你,歐陽集團跟你們對接的人呢?總有一個負責人吧,把他叫出來。
那個人說,已經喊了,在裡面,五分鐘就到,五分鐘就到。您別生氣,您要不然先上車裡坐一會兒?
夏瑤說,我不生氣?我回自己家,在門口讓你們擋住,換成是你,你生不生氣?啊,你生不生氣?你說啊。我現在撞進去,你們信不信?還敢攔着我。
夏瑤擋在我的車窗,我知道她不讓我出去,我只能在車裡輕輕地捅了捅夏瑤擋在窗戶口的小蠻腰,夏瑤把手背在了後面,給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我稍稍心安。
這時候看到裡面有車燈閃了出來,估計是人到了,那幾個保安可能也讓夏瑤搞得頭大,紛紛往回走,這時候夏瑤轉過來,把頭湊在車窗說,壞了。
我說,怎麼了?
夏瑤說,我本來想要嚇唬一下能進去,結果……要壞事兒了。
我說,到底怎麼了?
夏瑤說,我們家負責安保工作的人叫小龍,別人都叫他龍哥。這一次肯定也是他負責總體安排的,這個人跟了我爸爸將近二十年,從十六七歲就跟着我爸爸混,他……一直都是我爸的貼身保鏢,他在香港見過你。
我說,他見過我?
夏瑤說,你記不記得一個斯斯文文,戴着眼鏡那個。
我當然記得,每一次我在香港被揍,都是他下的命令。我連忙點了點頭說,他那麼瘦是保安隊長?
夏瑤說,十六歲就是散打冠軍,不過家裡欠錢被人騙去打黑拳,因爲那個老闆賭了對方贏,讓他必須得輸,結果他差一點讓人給打死。讓我爸看到了,替他換了債,然後把他留在了身邊。我還記得那段日子,我跟姐姐還很小,一個大哥哥渾身是傷的住在我家,我媽媽照顧了足足有三個月才能下地。那之後,一直都對我們家忠心耿耿。
我說,那怎麼辦?他確定會出來麼?或許認不出我來呢。
夏瑤說,我不清楚,我就是害怕他出來。這樣,你低着頭,如果是他的話,你千萬別擡頭,也別出聲。賭賭運氣吧,說不上真的認不出你來呢,畢竟也就是見過一兩面。
裡面的車已經出來了,開的是大燈,停下來也沒有關,閃得我根本就看不清對面有誰。我低着頭,餘光偷瞄,車燈關了,一個人已經下車,看到夏瑤小跑了過來,口中喊着,二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一看,真的就是那個人,斯斯文文,個子不高,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結果居然是個練家子?
夏瑤哼了一聲,沒答話,我估計心理面也跟我一樣有點不知所措。
四周的人一起喊了一聲龍哥,那龍哥喝道,自己家的二小姐都不認識麼?你們把二小姐惹生氣了,趕快道歉。
那幾個人連忙說對不起,夏瑤也繃不住了,哼了一聲說,我還以爲你們不歡迎我回來呢。
龍哥說,老爺這幾天真的是太忙了,那一天派我去接二小姐回來,結果也沒有碰到您,我回來之後一直都很內疚,怕二小姐您有什麼意外……嗯?
龍哥擡頭看了我一眼,我的頭連忙低了下去,外面燈光亮,車裡黑,希望他看不到我吧。
夏瑤上前兩步,一把摟住了龍哥的肩膀,所幸這龍哥個頭並不高,夏瑤把他摟得轉過了身,她指了指裡面教堂的尖頂說,我姐姐明天就在這裡結婚?
龍哥點了點頭說,是啊,裡面很大的。
夏瑤說,那麼大家住在哪裡?
龍哥說,裡面有個五星級酒店,已經全都包下了。
夏瑤說,爸爸跟姐姐都在麼?
龍哥說,只有大小姐在,有些人不方便出席明天的婚禮,老闆今天單獨宴請了。
夏瑤哦了一聲說,那行啊,你讓他們趕快開門,我還要排練開場舞呢,快點啊。我都想我姐姐了。
龍哥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看門的人把門打開,龍哥轉過頭看了看我跟車,然後對夏瑤說,您是打車過來的?
夏瑤說,我買的啊,我的車。
龍哥愣了一下說,你什麼時候會開車了?
夏瑤說,我不會開車,所以帶了個司機過來。
龍哥哦了一聲,笑着說,買車也不買個好點的,而且這個司機好像連句話都不敢說。這個車先讓他開走吧,坐我的車進去,回頭我送您一臺好點的,漂亮點的車。
夏瑤說,我就喜歡破車,喜歡這破司機,怎麼樣?我用你買?你的錢還是我爸爸給的呢。我買什麼車用你管?你別廢話,趕快開門,讓我進去。
我一聽就壞了,夏瑤這種蠻橫無理,傻子也聽得出來是在掩飾什麼啊,人家龍哥見多識廣,這麼多年做人保鏢,任何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啊。
果然,我看到龍哥轉了過來,在車窗旁爬下來,看了我一眼,突然用手拍了拍我的臉說,看什麼,叫人啊,你啞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