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總是比女人更加的幼稚,更像是一個孩子。
我爲什麼知道?
因爲你之前跟我說兩個女孩兒在臥室裡面打鬧,在腦海中第一個畫面那就是女孩兒穿着內衣,手中拿着羽毛枕頭,舒緩的音樂中夾雜着嬌喘與驚呼。
這兩個女孩兒怎麼看都美麗,房間裡任何一個地方都打上了粉紅色的光暈,到處看起來都很好,偏偏這對枕頭的質量有問題。
枕頭漏毛,分分鐘滿屋都是,而且飄蕩的還是大大的白鵝毛。
一瞬間,你會以爲這不是兩個女孩在打鬧,而是天使降臨。
作爲一個男人,你敢說你的腦海中沒有這種畫面?
所以說,幼稚。
非常十分以及特別的幼稚。
女孩兒打鬧根本不會換上內衣當戰袍,更不會用枕頭,就算用枕頭也是蕎麥的,砸在頭上就好像是被板磚悶了一下般地舒爽。
這一次,我真的是告別了童真時代,也告別了腦海之中最最美好的畫面。
一直到第二天,我還在想着,爲什麼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兒對我下手就這麼狠?
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昨天晚上,夏瑤玩身體互換的遊戲玩得很開心,把自己裝成了雪筠,問了我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分辨不出來,我真的分辨不出來她是夏瑤還是雪筠,所以我只能驚慌失措,只能實話實說了。
但是夏瑤不樂意了,她一直都懷疑那天晚上我跟雪筠是打算髮生什麼,不得不說女人的預感真的很準。
夏瑤抱着懷疑,質問雪筠,然後……我就捱揍了。
夏瑤打得很過癮,雪筠也打得很過癮。
一面哭一面想了一夜,我才弄明白一件事兒,那就是雪筠把我跟夏瑤都給糊弄了。
你看夏瑤質問雪筠,雪筠肯定是理虧的,按照道理來說被打屁屁的應該是她,而且應該我親自動手。
但是她把矛盾轉移到了我身上,不由分說地揍了我一頓,之後夏瑤居然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雪筠利用我的肉體化解了自身的危機。
我還真的是……佩服這姐姐隨機應變的能力,以及夏瑤的智商。
夏瑤跟她姐姐的智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但是我能怎麼辦?我跟雪筠的智商似乎也不是一個級別的。
第二天早晨,我也不敢吭聲,萬一兩個人昨天沒有打夠,今天又找我出出氣呢?我這個人雖然是因爲好色,打算在門口偷聽雪筠打夏瑤屁屁的時候捱揍的,但是我真的很委屈啊。
只不過女人都是不講理的動物,這一點我還是很明白的。
所以我溜了出去,直奔老宋的公司。
我倒不是跟老宋的公司有感情,過去主要是爲了還錢。
這老小子昨天爲了穩住思瑤,讓我帶着她出去吃飯,塞給了我一把錢。這些錢我沒有動,回家查了查,整整兩千三。
昨天我請思瑤吃飯花了三百,但是我沒打算讓老宋出這筆錢,畢竟我跟思瑤是老相識,這頓飯我也應該請。
我這個人沒有啥有點,如果勉強來說,就是不見錢眼開。或者確切點說不見小錢眼開。
要是兩千三百萬我可能就收下了,但這兩千三我覺得自己拿的虧心,我不太喜歡做讓人虧心的事兒。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站在家門口的楊樹下,東北到處都是這種小白楊,我看到隔壁三胖子已經爬到了樹上,然後用樹枝夠着什麼。
我喊道,三胖子,你爲什麼上我們家楊樹。
三胖子說,別喊,別喊。我掏鳥蛋呢。
我說,你掏個蛋,鳥蛋也是我們家的鳥蛋,你給我滾下來。
其實這楊樹不屬於我們家,但是小孩子哪裡知道那些,三胖子沒有理我,而是用棍子挑着那個鳥巢,最後鳥巢掉到了地上,一窩鳥蛋都碎了。
巧就巧在,這個時候,我們班長正好路過。班長是有名的內奸,我看到她看我們的眼神就知道壞了,果然下午去學校,就被老師找到,然後一頓臭訓。
老師說什麼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當時一句都沒有吭,多一個字都沒有說,跟着三胖子一起頂下了這件事兒。
三胖子出去的時候對我說謝謝。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狠狠地給了他一拳,低聲說,那是我家的鳥蛋,你賠我。
在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了,但是這件事兒之後,我爺爺對我說的一句話讓我至今還記得,也成爲了我的座右銘。
爺爺說,小丁丁啊,他掏鳥蛋是他的不對,打人是你的不對。每個人做錯了事兒,都有自己的因果,你不能用一個錯誤懲罰另一個錯誤。別人做錯事兒,不是你做錯事的原因。受到傷害,也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世界就算是個王八蛋,你也得是一個人,你懂麼?
我懂個屁啊,我那麼小懂什麼叫做因果啊。
爺爺說,你不懂,那麼我告訴你一句話,你一定要記得,永遠都記得。
我點了點頭,然後爺爺低聲說,做好自己。
對,就是這四個字,可以說在我人生最初已經鍛造了我的性格。
你覺得我的爺爺很不錯?好像是哲人?你覺得我的性格完美無缺?
那麼你真的錯了,這些話說起來沒有錯,我也不知道爺爺是從那本書裡面看來的,但他跟我都在最關鍵的時候理解錯了,而這種錯誤培養出了我極其自私與逃避現實的性格。
對,就是自私跟逃避,不管別人。
任何人犯錯跟我都沒有關係,我只管自己不犯錯。
聽起來很美的話,到了現實社會中,當我發現滿世界都是王八蛋的時候,只能讓我麻木地做人。
就好像是我辭職,明明我可以抗爭,可以想很多辦法,但是我沒有,我只是辭職了。我內心的想法很簡單,這件事兒我自己做對了,我沒有給任何人造成麻煩,我坦坦蕩蕩,其他人錯那是他們的錯,自然有他們的報應。
所以我退縮了。
只想着自己做對的人,永遠都不會有太大的出息,因爲真正有能力的人會改變這個世界。
我懂這道理,但是在我這裡就是狗屁,性格養成了,想要改真的很難。
而如果我要拿了老宋的錢,哪怕只拿了三百的飯錢,我都覺得虧心,所以我一大早就出門給老宋送回去。
之所以不晚點出門,怕捱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碰到思瑤,也就是貝兒。
我理解她對我的暗示,理解她對我的想法,可是還是那句話,我要是趁着她空虛寂寞冷的時候趁虛而入,我就做錯了,哪怕你說她慾求不滿心中苦悶,說我可以撫慰她的身體與靈魂,說這是做善事。
但任何不負責任地男女之事,在我看來都是錯的。
對,你哥就是出門隨身都帶着貞節牌坊,上面還寫着處男二字。
這又能如何?
你無論怎麼笑我,怎麼貶低我,都是你的不對,我只管逃避,只管做好自己,你的因果你自己承擔。
你看,性格養成了,真的是無法改變,對吧。
下了車就到了老宋的公司,我這面貞節牌坊揹着也是很沉,想着這事兒趕快完結,我好繼續找我的客戶,畢竟我的生意剛剛起步,如果我不努力一點,恐怕就要被淹沒在創業的海洋中。
我揣着錢敲開了老宋的門,老宋很高興,光頭鋥亮,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偷偷摸摸地說,昨天晚上,幾次?
我說,啥?
老宋說,梅開幾度?三度,七度。我跟你講,就她那個模樣,宋哥一看就知道。慾求不滿,已經飢渴到一定程度了。你這樣的年輕小夥也不是她的對手,點燈熬油,幾天就把你弄成藥渣。聽哥哥的,六味地黃丸,瑪卡,韭菜大腰子,該整啥整啥。
我說,大哥,我們昨天就吃一個飯而已,沒有你說的那麼齷齪。
老宋哈哈一笑,然後說,這事兒啊,不好說。你要是不齷齪,那你就是個傻叉,送上門的爲什麼不要。
我說,你不是警告我麼,不能碰,對不對。我聽老師的話。
老宋說,算了吧,男人這種東西,你哥哥我活了這麼久還能不理解?那就是禽獸,animal,畜生。不送上門的都天天惦記,送上門的還能不要?
我說,真的啊。
老宋很明顯就是不信,他說,算了,不想說算了。我跟你講,你不夠意思,不坦誠。男人在一起不就應該坦坦蕩蕩麼?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又不問你具體情節,對不對。走後門了麼?
我剛剛喝一口水,差一點沒吐出來,我說,大哥,你說啥?你這還叫不問具體情節?
老宋說,不是,就是好奇。你看我這個人吧,也沒有正經保養過,你是瞭解你哥的,你哥征服女人都是靠才華。真的,跟女人都是詩詞歌賦,態度端正,姿勢保守。有些事兒吧,不太好意思說。畢竟我們六零後都是很保守的一代。就是好奇,你們年輕人現在都玩啥。
我說,反正不會玩你說的那個。你還保守?我看你懂的挺多啊。
老宋哈哈一笑,然後說,活到老學到老啊。
我對這個中年的猥瑣男人已經無語了,愣了半天,確定自己不能跟他繼續交流下去之後,把錢拿出來了。
老宋一愣,然後說,這是什麼情況?
我說,昨天你塞給我的錢。我沒有動啊,那頓飯我請的。不能用您的錢。
老宋哈哈一笑,然後說,嫌少?
我急忙擺手說,不是,不是。不嫌少,你幫了我很多忙,我不能要你的錢。互相幫助嗎,你幫我的時候,也沒有要我的錢不是。
老宋伸手把錢按在桌子上,然後說,你確定不要?
我點了點頭。
老宋把錢放回到自己的錢包裡,然後說,你這個人還真挺有意思的啊。
我說,怎麼了?
老宋說,沒啥,就是很少看到回頭錢。你說你現在也是生意人,你這麼做生意,不是等死麼?
我說,誠信經營,就沒有活路了?
老宋說,不是誠信的事兒,而是你不開竅。
我說,不開竅?
老宋說,你說男人最需要的是什麼?貞節牌坊還是舉世清名?我告訴你,一個好名聲屁用都沒有,對不對,你不可能靠名聲吃飯。
我說,怎麼不能?多少個人都是靠名聲吃飯,我怎麼就不能了。
老宋說,我告訴你,真正要錢要權要女人的男人,最單純,因爲這符合他的本性。你在社會上要是碰到那種什麼都不要的男人,一定要小心,我告訴你,這個人要麼就是一個大變態,是一個連環殺人犯,或者在地窖裡面抓了幾個小姑娘。要麼就是貪……這麼說吧,名聲越好的人,背地裡越齷齪。人都是缺什麼想要什麼,我說的對吧。
還真是有道理,這就是老宋的能耐,我明明知道他就是在胡侃海吹,但是每一次聽起來都很有人生哲理。
我說,也對啊,缺什麼想要什麼。
老宋說,對,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一個人要是突然強調自己是君子,那麼他肯定是打算做小人了。
我說,宋哥,你看我就還個錢,怎麼還成小人了呢?
老宋說,不是,我是有感而發。我覺得你不至於,你也圖不了我啥。對不對。你這個孩子本質是很好的,問題就是,我覺得你會吃虧啊。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麼嗎?
老宋這個人怎麼說呢?
典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信仰什麼呢?
吹牛逼。
不要怪我直接,吹牛逼是中年男人能夠活下去的最根本生活技能。
這個技能有多重要?
對於中年男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頓吹牛逼不能解決的,如果有的話,那麼就吹兩頓。
俗話說得好,牛中自有黃金屋,牛中自有顏如玉。
男人靠吹牛來麻痹自己,靠吹牛來誘拐少女,靠吹牛來財源滾滾。
問題就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資金來源,就是中年男人啊。年輕人有錢的鳳毛麟角,就算是有那麼幾個,也多半是靠着一箇中年男人的爹。
雖然中年男人不承認,但是每個中年男人都喜歡胡吹,他們還有錢,還是很多人的資金來源。
這也就造成了,整個社會都在創業,每一個創業者先學的就是吹牛逼。
我也在創業,所以我也算是拜老宋爲師了,這個師父起點雖然不高,但是牛逼吹得返璞歸真,你聽起來就跟一個哲學家對你侃侃而談一般。
我不鄙視他,因爲我很清楚我早晚都會變成這樣,這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老話說得好,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吹牛逼,六十老子天下第一。
一代代人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在三十歲聽別人吹而不覺得人家吹,四十歲聽別人吹知道人家吹,五十歲自己吹知道自己吹,六十歲自己吹就不知道自己吹了。
當然,我不可能站在這裡對老宋說,我知道,你的信仰就是吹牛逼。
我還沒有虎到這種程度。
所以我搖了搖頭。
老宋此時此刻目光堅韌,坐在那裡,直視着我。眼神好像是兩把利刃,不停地切割着我四周的空氣。而他頭頂上的反光,在他的頭上發射出了一陣光暈,看起來真的好像是一個絕頂高手想要把一生的功力傳給徒弟。
看到他這模樣,我也嚴肅起來。
一箇中年男人一生的智慧,一生的處世哲學,都在這一句話上。
這句話的重量可想而知。
老宋看着我,對我一字一頓地說,我的人生哲學就是,貓吃魚狼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
我本來嚴肅認真地坐在那裡,這句話差一點沒讓我翻個跟頭過去,我灰頭土臉地對老宋說,老師,你這話真的挺時尚的啊。
老宋說,其實說啥都一樣,我給你講哲學故事,給你講禪林悟語,你也是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的東西,你就記不住。反倒這麼說,你就記住了。
我說,那您想告訴我的是什麼?
老宋說,這個世界上是有食物鏈的,什麼人在社會上什麼位置,該被什麼東西吃,那都是命裡註定的。我不是讓你改變你自己,我只是告訴你,你要是貓,你就別去吃肉,你要是狼,你就別去打小怪獸。懂麼?
我說,有點懂了,您是告訴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老宋說,我告訴你的是,人生苦短,何必冒險,你要活得舒服,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不擅長的事兒。
我說,您覺得我不擅長創業?
老宋說,你這個性格,放在創業隊伍裡,就是一頭已經洗乾淨捆好放在砧板上的白毛豬。你不是領袖性格,你領導不了別人。你還不是猥瑣小人,你只能吃虧不能佔便宜。所以,創業真的很不適合你。
我頓時有點心動了,我也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太適合創業,不光是我毫無頭緒,還因爲我每一步走起來都有點膽戰心驚。
我說,那你覺得我做什麼好?
老宋說,不創業就只能打工了。你看,我這裡有個工作要交給你。就是我的助理,也是公司跟思瑤的聯繫人。你們兩個都梅開三百六十度了,肯定是交情九淺一深了。很多話都好說,就算公司得罪了她,你佔點便宜也就一炮泯恩仇了,對不對。
我說,大哥,你這一套一套的黃調調,都哪裡學的啊。
老宋說,沒招,喝酒的都是中年男人,一上桌就沒有別的話。行不行?我找不到合適的人。
我這才明白,老宋說我不適合創業,不管是有感而發還是怎樣,肯定中間參雜着他的私慾。那就是想要藉着我的手把思瑤這個公司唯一的客戶給拉住。你還別說,老宋這個男人的眼睛真的很毒,心也夠黃,我跟思瑤在他的面前也就是眉來眼去幾下,他居然猜到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我沉思了一下,沒等回話,那面老宋說,工資絕對優厚。你說說你上一份工作多少錢吧。我給你加倍,年底還有獎金。你放心,你是我的親信,我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