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省·玉虛宮。
碧水潭內。
張榮方和丁銳相對坐着,兩人正身處一個單獨的小石室內。
之間也擺放着一張黑色石桌,上面放置着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餚。
魚香肉絲,油炸雞丁,五色蔬菜湯,五香豬蹄,黑米飯。
各種色澤搭配起來,看上去便極有食慾。
只是菜餚雖香,但張榮方此時卻沒什麼食慾。
他還在回想之前在凌霄宮內,和師叔祖的交談對話。
兩條路。
一個是得到師叔祖的認可,成就道子。
另一個,是走殺滅親人,斷絕血脈,然後以武道打贏整個玉虛宮同輩高手。
“唉”他長嘆一聲。“現在看來,得到師叔祖的承認,真的難。”
“那是自然。”丁銳笑道,“整個玉虛宮,十二宗府,十二脈的人加起來足足數千,能得到宮主認可的,一個也沒。”
“宮主.到底什麼情況?”張榮方乾脆也跟着他一般稱呼。
“年輕時候修行武道,出了點問題,功虧一簣,不過比起那些極境宗師瘋子,終究還是好不少。所以就這麼將就待着。”丁銳嘆道。
“修行武道極境麼?”張榮方聽出了其中隱情。
“嗯,很多人傳言,說那時候宮主殺了自己全家上上下下上百人,只剩一個胞妹幸運在外,逃脫離開。
但其實事實並非如此。”丁銳嘆息。“極境中的修行,我等不清楚,但當時我丁家老祖,是親眼看到宮主找到了胞妹,就要下殺手。
只是最後一刻,宮主自己停住了。”
“自己停手了?”
“嗯,她那時候在家族裡和妹妹感情最深,兩人一起受到家族欺壓。所以,整個家中只有妹妹是她唯一不恨之人。最後沒下得了手,也是正常。但也因此極境未能完全.”丁銳解釋。
“對了,每週的最後一日,是凌霄宮的完全封閉日,你千萬別上去。”丁銳說到這裡,忽然提醒。
“爲何?”張榮方問了句。
“嗯那一天是宮主完全感受自然之日。所以.”丁銳表情怪異,又夾雜着些許無奈。
“.”張榮方秒懂。
結合之前師叔祖的那一番驚世駭俗言論,看來,這位大佬是真的在身體力行,踐行自己的道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長嘆一口氣。
“說起來,見過師門長輩後,你打算在這裡留幾天?”丁銳又問。“我好和你一起下山。”
“丁師兄是和我一道上任麼?”張榮方詫異道。
“嗯,最後護持伱一程,我還有另外要事,在這邊你不用擔心,一切盡在我們掌控之中。安全絕對沒問題。”
“真一和西宗呢?”
“還在打,不過他們在另一邊。我們專門給他們劃了個小地方,讓他們進去打。”丁銳笑着解釋。“這兩羣人若是敢出來影響到其他地方,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如今幾方已經基本撕破臉了。
大道教引火設計,西宗真一已成死仇。大家也都明着定規矩。
“這樣倒是很好。”張榮方心中咋舌,自從大道教不再徹底蟄伏後,如今漸漸展露出來的霸道,似乎比起其餘幾大教派都要誇張。
“對了,師叔祖一般什麼時候下來?”張榮方忽然又問。
“一般不下來,就在幾個常住的道宮之間來回移動。”丁銳回道。“很多年前,宮主就是這樣了,我也不清楚緣由。”
“以宮主的實力,應該不會有人能限制住她吧?”張榮方詫異道。
“這是自然。”丁銳點頭,“能限制她老人家的,只有她自己。”
他說出這句話時,面色隱有深意。
但張榮方沒有追問。
師叔祖此人,隱藏極深,隱秘也極多。
他在瞭解成爲玉虛宮道子的條件後,決定順其自然。
反正他來這裡的目的,壓根就不是什麼成爲道子,成爲道子只是師傅崇玄希望他做到的地方。
他來這裡,是爲了蟄伏,是爲了探索血神像的秘密,探索靈將,大宗師的隱秘。
還爲了在這裡打造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根基。
所以,道子什麼的,既然做不了,那就算了!
反正只要老實積累下去,他註定會達到常人無法想象的恐怖層次。
接下來,該是好後上任,然後想辦法找機會尋找補品提升血肉補全這個天賦。
一說起這,張榮方頓時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師叔祖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濃血肉濃香。
那種香氣簡直如同無上誘惑,時時刻刻都在挑戰他自身的定力。
但張榮方也很清楚,自己如今展露出的天賦,已經夠驚世駭俗了。
才三十幾歲,不.在大道教高層內部,應是知道他的真正年紀的。
他如今二十歲,十月份馬上就是二十一。這個年紀,若是再暴露一身的恐怖實力。
怕是瞬間便會成爲全天下的焦點聚集。
在沒辦法抵抗所有威脅危險之前,張榮方不可能真正暴露自身實力。
所有武道方面的事,都是由他的孿生兄弟,另一個神秘黑麪具人所做。
和他張影道子毫無關係。
和丁銳吃過飯,張榮方被安排到了一個單獨宅院住下。
宅院不在任何一座山峰上方,峰頂的建築都是道宮神殿,只有核心高層才能長期居住其中。
而其餘人,大多都生活在山峰下方的大片林地樹海。
天河山脈極大,這麼數千人在其中繁衍生息,宛如一小塊斑點,毫不起眼。
在玉虛宮住了幾日後,這裡的人對他都非常熱情。找上門來的人,大多都會提到嶽德文這位天寶宮掌教。
顯然曾經的嶽德文來到這裡,給大家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當然,他們就像是過來看了稀奇,完全沒有擔心玉虛宮道子的身份位子可能被搶走的意思。
畢竟以張榮方表面的實力,超品外藥,確實在外面算不錯了,偏遠地域甚至能鎮壓一路區域。
但在玉虛宮這般隱秘道門聖地,也就那樣。
張榮方也沒在這裡多待,第四天一早,便在丁銳的帶路下,離開這裡,前往澤省首府——晴川。
玉虛宮距離晴川府並不太遠,以張榮方的正常外藥腳力,也只需要兩天就能來回。
所以日後完全可以時常來往。
前往晴川府的官道上。
搖搖晃晃的馬車車廂不時被坑坑窪窪的地面磕得抖動一下。
極差的防震設計,讓坐在裡面的張榮方和丁銳都有些尷尬。
丁銳是真的尷尬,畢竟玉虛宮也算是他家鄉,結果他興沖沖的去張羅,找出家裡的遠途馬車,送張影上任。
可因爲玉虛宮之人大多習慣徒步,馬車車廂已經很多年沒有更新,全是十幾年前的老款。
結果便導致眼前這個情況。
“距離到地方還有三個多時辰,正好我來給師弟你說說這澤省的大概情況。”丁銳果斷轉移話題。
“如此甚好。多謝師兄。”張榮方點頭鄭重道。
“如今整個澤省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我們扶持人管轄。但不能完全以爲這地方就徹底安全了。”丁銳提醒道。
“十二宗府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第一府主上官飛鶴,野心勃勃,很早以前便想爭奪宮主之位,不過挑戰數次都無疾而終。當年嶽德文掌教前來玉虛宮時,也受過他的刁難。所以師弟務必小心。”
“第一府主上官飛鶴麼?我記住麼。”張榮方點頭。
“另外,則是第七府主朱星秀,這位是上官飛鶴一個陣營的盟友,手段相當陰損。當年吃過嶽掌教的暗虧,難保你在這裡不會對你撒氣下手。”丁銳繼續道。
“除開我們內部,整個澤省還有四門一派五個勢力。都是有着超品高手作爲底牌。不過這些也就那樣,以你在刺桐的手腕,應該能輕鬆擺平。”
“多謝師兄。”張榮方鄭重點頭。
“這些其實不是關鍵。”丁銳說到這裡,終於表情嚴肅起來。“其實,真正麻煩的,不是這幾點,而是義軍。”
“義軍??”張榮方一愣。
“不錯,雖然澤省在我等玉虛宮的控制下,但我們天生不喜出世,沒事大多喜歡在自己內部研究東西。對外管轄不多。
所以,澤省如今四處都有亂軍起義,靈廷派你過來,必然有要你處理此事的原因在。
畢竟,這裡地勢敏感,只有讓我們大道教內部人手,前來處理,纔是最佳。否則任何外派進來的官員,都首先要處理的是和我們的關係。稍有不慎便會灰頭土臉。”
居然還有這等麻煩
張榮方眉頭微蹙起來。
起義軍,這是個敏感的話題。
“丁師兄,其實我有一點不解。”
“你說。”丁銳正坐挺直脊背。
“我想問,玉虛宮對這些義軍,希望是何態度?”張榮方正色道。
“領頭者格殺勿論!從衆者打爲驅口。男爲奴女爲娼,按照大靈律法即可。”丁銳回道。他嚴肅道,“師弟切莫手軟,這些義軍並非野火,而是背後有着一個隱秘龐大組織串聯,經過我們之前多年的探查,查到這個組織名爲義盟。”
“義盟?”
“不錯,義盟對我們大道教的滲透不小,他們想要徹底顛覆如今秩序,在你來之前,便導致不少我們管轄屬地的高手死傷。連綿十多年,如今雙方早已勢同水火。”
丁銳嘆息一聲。
“記住,一定不要心存憐憫之心,有些人,從一開始,便是想要搶奪我們的利益,屠殺我們的親友。民衆愚昧,分不清孰對孰錯,只會跟着引火者肆無忌憚,發泄一切。
所以你這次的上任,必然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亂軍。關於這點,玉虛宮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和你一道處理。你只需配合,協調,等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得到一個和平安寧的晴川府。”
張榮方點點頭。對方什麼都給他安排好了,他還能說什麼?
只是不知爲何,他莫名的忽然又想到最初時候,他的第二任師傅——張軒。
還有那個豪爽師兄張新泰,不斷作死蕭青瓔。
張軒師傅和張新泰師兄,他們父子,便是當初的起義軍頭領。
他們之後神秘失蹤,會不會和這個義盟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