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大年二十九的前一天。
今天是上班的最後一天，徐東一大早就來到了電力公司，上午還有兩個會，一個是市局的會議，一個是公司內部會議，時間比較趕。
開完會回來，已經到了中午。
趁着午休時間，他用微訊發了一條簡訊，把向欣叫進了辦公室。
“老大，你找我？”
“年終獎已經發下來了，每人六萬塊錢，你等會通知一下大家，讓他們查查自己的賬戶。”
徐東開門見山道。
“真的？我還以爲取消了呢？”
向欣喜不自禁。
在過去的一年裡，全國上下不僅糧食供應緊張，經濟形勢也同樣不容樂觀，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能源緊缺，尤其是缺煤。。
徐東擺擺手：“常規的年終獎確實取消了，這六萬塊錢與其說是年終獎，不如說是上次立功的獎勵，二者不能混爲一談。”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還以爲咱們公司底子厚，不缺錢呢！”
“行了，取消年終獎是上面統一做出的規定，廖總膽子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太可惜了，去年好歹拿了四萬，沒想到今年一毛都沒有。”向欣沮喪道。
“有了六萬塊，你還不滿足啊？”
徐東沒好氣道。
“嘻嘻，說得也是, 跟着老大果然有肉吃。”
徐東搖了搖頭, 從抽屜裡掏出一個大紙袋子，順手遞了過去。
“老大，這是什麼？”
向欣接過紙袋，一臉好奇道。
“明天就過年了, 我讓你嫂子給萌萌裝了一些雞蛋糕, 你帶回去給孩子當個零嘴吧！”
雞蛋糕並不多，也就一斤左右。
向欣美滋滋地打開紙袋, 對着袋口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 謝謝老大，也謝謝娜姐。”
“好啦, 沒事你出去吧！”
向欣猶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最後輕聲試探道：
“老大, 今年春節, 公司真的不發福利嗎？”
“說沒有就沒有，我還能騙你們不成。”徐東揮了揮手。
“公司越來越摳門了。”
“你就別抱怨了, 這次不光咱們沒有, 其它單位也沒有,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形勢，咱們要共渡難關。”
“唉, 沒有就沒有吧！”
向欣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辦公室, 只是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回頭問了一句：
“老大，你們家要肉嗎？”
“什麼肉？”
“就是豬肉唄，我們家的糧卡上, 昨天剛發了兩斤豬肉, 我想用豬肉跟你換一些其它東西。”
“你們怎麼不留着自己吃？”
徐東有些疑惑，他知道向欣家的生活條件不算差, 在安保科中應該僅次於自己。
向欣癟了癟嘴：“吃不起啊，吃了會心疼死的，還不如換點其它東西實在，我媽經常跟我說, 過日子要細水長流。”
其實, 真實原因非常簡單，公公買回來的豬肉太瘦了，沒什麼脂肪，吃下去太虧了, 所以向欣纔會有此想法。
徐東點了點頭。
兩斤豬肉雖然不算多，但炒兩個菜還是足夠的，年夜飯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因此他也沒客氣，直接問道：
“你想換什麼東西？”
“白糖、幹蝦、食用油，你隨便給點就行了。”
“五斤白糖夠不夠？”
向欣連連點頭：“夠了夠了，我馬上給我公公打電話，讓他下午把豬肉送過來。”
“我現在身上沒白糖，只能等年後再帶給你了。”
“沒問題，什麼時間都行。”
老大家實在是太富裕了，向欣根本不擔心對方賴賬。
……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徐東拎着兩斤豬肉上了大奔，豬肉都是上好的瘦肉，換的太值了。
回到家，徐媽正在院子裡摘菜，旁邊跟着馬玲玲和笪潔。
“老舅，你回來了。”
“嗯，你和小潔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就放假了，今天發了年終獎，我拉小潔去逛街了，小潔給你們買了禮物。”
馬玲玲和笪潔兩人，屬於麪包廠的後勤人員，平時節假日都是照常放假的，如果是一線生產人員，就沒這麼幸運了。
徐東隨口問道：“你們倆發了多少年終獎？”
“我拿到了五千，笪潔因爲纔來沒多久，只拿了三千。”馬玲玲回答道。
徐東暗自搖搖頭，兩個小姑娘一個是臨時工，一個入職還不到一個月，如果不是看在老媽的面子上，年終獎根本沒她們倆的份。
“你們麪包廠挺厲害的嘛！小舅公司今年都沒發年終獎呢！”
“老舅，你堂堂一個大科長還缺這點錢啊？”馬玲玲笑嘻嘻地說道。
“缺，怎麼不缺？玲玲，小舅平時對你不錯吧，現在就看你表現了。”
徐東做出一個數錢的動作。
馬玲玲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口袋。
徐媽忍不住笑罵道：“你一個大人，也好意思向晚輩伸手要錢？別鬧了，娜娜正在菜地裡翻地，你趕緊去幫她一下。”
徐東不以爲意，將手上的袋子遞給了老媽，隨口介紹道：
“弄了一點新鮮豬肉。”
“喲，好東西啊，你從哪弄來的？”
“您老別管從哪弄的，肯定不是偷的搶的。”徐東回答道。
徐媽掂了掂手上的袋子：“份量有點少，要是再來幾斤就好了。”
“我明天去潘家園逛逛，看能不能再買上幾斤。”徐東附和道。
“估計難了。”徐媽說完，看向一旁的笪潔：“小潔，你不是喜歡吃紅燒肉嗎？小姨奶明晚就做給你吃。”
笪潔羞紅了臉。
前幾天她和玲玲姐、還有靜怡姐，三人坐在一起聊天，聊到最喜歡吃的菜，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沒想到居然被小姨奶聽見了。
“外婆，我也要吃紅燒肉。”
馬玲玲挽住外婆的胳膊撒嬌道。
“有，都有。”
孩子們吃的越開心，徐媽越欣慰。
徐東回臥室換了一件外套，然後進了菜園子。
三胞胎看到爸爸，立馬圍了上來。
徐東挨個捏了捏兒子們的小臉，一臉嚴肅地問道：
“有沒有幫媽媽幹活啊？”
“有，我幫媽媽拔草了。”大寶搶着回答道。
“還有我，我幫媽媽看着水杯。”
“我幫媽媽把土塊踩碎了。”
徐東趕緊表揚道：“好，都是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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