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的變臉速度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快。
萊月昴只感覺眼前一黑，隨之而來的便是那無窮的失重感。
虛空間隱約傳來了不知是誰的低語，那聲音深邃，低沉，彷彿呼喚着讓他不可以死在這裡。
“啊！！！”
萊月昴從噩夢中猛然驚醒。
視野逐漸清晰，隨即他就看到了眼前的水果攤老闆。
“這，這是……”
感受着眼前這熟悉的一切，擁有多次輪迴經驗的萊月昴瞬間便反應了過來，自己再次被送回了起始點。
“你剛剛說了西瓜對吧？”
這邊正想着，眼前的水果攤老闆也是立刻就說出了臺詞：“你要買西瓜？”
“……”
這一次萊月昴倒是沒有絕望。
與之相反的，他感覺自己的頭腦格外冷靜。
萊月昴確實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中二少年，學習成績不好，也沒什麼天賦異稟的地方，但這並不代表他真的蠢。
在經歷過了無數次的輪迴後。
在生死的磨礪下，他的大腦也終於開始正常運轉了。
萊月昴感覺水果攤老闆之前並沒有說謊，畢竟這裡可是異世界……在先前的輪迴中他也詢問過愛蜜莉雅，這個世界的整體科技水平就只有中世紀左右，而且還是純粹的劍與魔法的世界。
在這樣的異世界之中。
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擁有現實世界的記憶。
從邏輯層面上來推理，哪怕對方只是一個純粹的瘋子，也不可能編造出這麼真實的瘋言瘋語……除非對方確實來自地球，真正擁有那個時代的認知與記憶。
而除此之外。
至於對方口中所描述的遊戲世界……
就是那個什麼宮崎英高製作的遊戲，難度極高，不能即時存檔，不能二段跳，小怪碰一下就死，還有初見殺，屎尿屁，快慢刀之類的花式折磨。
萊月昴也覺得可信度極高。
這倒也沒辦法，畢竟這個世界實在是太殘酷了啊。
萊月昴從穿越到現在已經死了幾十次了，那個獵腸者艾爾莎他是真心打不過，本來吃了金蘋果之後他還自信心爆棚的，結果竟然連跟對方同歸於盡都做不到，這搞的他心態都要崩了好嗎？
如果按照異世界小說的設定。
對方估計也就是個新手村的小BOSS罷了。
自己堂堂穿越異界的主角，正常來講應該是立刻繼承勇者的稱號，拔出聖劍，然後一路秒秒秒過去，組建美少女隊伍打敗魔王纔對吧？
結果在這裡竟然連新手村都出不去。
不過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萊月昴卻還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特殊性。
那就是自己的這個能無限讀檔的金手指……按照水果攤老闆謝東文的說法，就算是他們玩家，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條命，死了就真的死了，可偏偏自己卻擁有死亡迴歸的能力。
而且這個死亡迴歸的能力之強。
甚至可以影響玩家。
是的萊月昴現在也反應過來了，自己明明已經讀檔了幾十次，可這個水果攤老闆卻彷彿每次都不認識自己一樣。
想到這裡。
萊月昴的心也終於再次火熱了起來。
按照水果攤老闆的說法，萊月昴感覺自己大概率應該不是玩家。
但自己卻擁有連玩家意識都能影響的死亡迴歸，在這個連玩家都只有一條命的世界裡，自己卻可以無限讀檔，無限輪迴，無限重置，能做到這一點……這意味着自己絕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NPC了。
“原來如此！”
想通這些之後，萊月昴的內心頓時就火熱了起來：“我懂了！”
然而萊月昴這邊倒是重拾自信了。
但在他旁邊目睹了全過程的水果攤老闆方墨……此刻卻已經快要繃不住了。
他是親眼看到萊月昴的表情變化的，從最開始的恐懼，茫然，再到後來的思索，推敲，恍然，最終又變成了熱切，興奮，整個過程簡直充滿了一種極具戲劇性的喜感……讓方墨抑制不住的想笑。
方墨現在是明白了。
隔壁那羣坐忘道爲什麼這麼熱衷於耍人了。
也幸好他現在有兩個實體，現在完全可以做到本體在白之大地放聲大笑，然後這邊的第二實體則是認真的演戲。
“你懂個錘子懂！”
只見方墨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隨後便抽出了西瓜刀：“我看你就是來故意找茬……”
“老闆！”
然而這次，萊月昴卻胸有成竹的擡起了手：“我不是來找茬的！我是玩家！”
“啥玩意兒？！”
方墨見狀頓時‘驚詫’了起來，手中的西瓜刀也當即懸停在了半空：“你……你真的是一名玩家嗎？”
“嗯嗯嗯。”
萊月昴立即表現出了一副氣憤填膺的樣子，回憶着對方先前的說法：“我也是被卡在這什麼華夏世界裡的玩家……宮崎老賊害人不淺吶！”
“聽你這麼說，好像確實也是一名玩家呢。”
方墨故意下意識點了點頭，倒是肯定了萊月昴的身份，不過隨即就有些‘狐疑’的摸起了下巴：“但是有點奇怪啊……你是怎麼知道我玩家身份的？我這表現的已經很像NPC了吧？”
“我已經被卡在這個遊戲裡很久了，只不過一直都在其他城市裡徘徊。”
萊月昴聞言趕緊解釋道：“因爲我怕死，所以很弱，好不容易纔想辦法來到這裡的，我聽其他人說這裡有一個姓謝的水果攤老闆也是玩家，性格豪爽，我猜應該就是您了吧？”
“你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
方墨憋着笑，故意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這遊戲難道還有其他活着的玩家嗎？”
“抱歉，我的朋友們也已經……”
萊月昴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說道：“我也是聽他們說的，具體內容時間太久我有些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他們說您是……哦對！說您是老貓的朋友！”
“老貓？”
方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的朋友們之前認識老貓是嗎？”
“是啊是啊。”
萊月昴趕緊點頭，他現在已經能熟練利用輪迴得到的情報了。
“那好吧，那以後你就由我罩着了。”
方墨見狀強忍笑意點了點頭，而也就在萊月昴鬆了口氣的時候，他卻鬼使神差的擡手問了一句：“對了，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很在意了，你手裡拎着的那個塑料袋裡裝的是什麼？”
“這裡面裝的是一些零食和……”
萊月昴下意識的開口說道，可剛說到一半他的臉色就變了。
因爲他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就是因爲這個死的，不知爲何這個水果攤老闆好像莫名的敵視日苯人啊。
上次輪迴中正是因爲身份暴露。
結果對方二話不說，直接手起刀落就把自己給劈成兩半了。
“這…這個是……”
萊月昴一時語塞，結果還沒等他想出什麼藉口，方墨就一把搶走了他手中的購物袋，然後看到了裡面的一堆日文包裝的零食。
“日文？”
方墨見狀表情頓時就沉了下來：“你是小鬼子？！”
“我……我不是！”
萊月昴立刻慌了，趕緊嘗試着開口解釋起來：“謝老闆你冷靜點，這個是……對了！這個是國戰的戰利品！是我朋友從那幫敵人身上搶回來的！”
“這樣麼？”
方墨聽到這裡，也是‘將信將疑’的打量了一番萊月昴：“那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萊……”
萊月昴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大腦就瘋狂的運轉了起來：“不，不對，我叫菜月昴！”
“蔡月昴？”
方墨一聽噗嗤就樂了：“哈哈，小老弟你這姓有點東西啊，給哥們整笑了。”
“哈，哈哈……”
菜月昴也心虛的跟着乾笑了兩聲。
“對了。”方墨突然有沒有來的問了一句：“這麼多年了，你們那邊還黑他嗎？”
“還在黑。”
“可我還沒說他是誰。”
短短兩句話，原本有些放鬆下來的氣氛再度緊張了起來。
菜月昴只感覺自己額頭有一絲冷汗流了下來，他覺得眼前這傢伙的戒心實在太重了啊，搞不好自己這一波又要繼續輪迴，要不還是乾脆多收集些情報吧？
“哈哈，看把你給嚇的。”
方墨見狀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放鬆點，是不是敵人我還是能看出來的……保險起見，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吧。”
“什麼問題？”
菜月昴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能在虛擬世界相識，咱倆也算是網友了。”方墨笑呵呵的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我老家在江茜，應該算是南邊……那你呢？
“你是大陸南方網友，還是大陸北方網友？”
“我……”
菜月昴認真思忖一番，感覺如果說自己也是南方的話，或許會被對方察覺出一些習慣上的不同，於是靈機一動自信道：“我是大陸北方網友！”
“哦，這樣啊。”
方墨見狀頓時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隨即便抽出了大刀：“那你可以死了。”
“！”
菜月昴本來也跟着笑呢，結果馬上就笑不出來了：“不是……等等！爲什麼要殺我！？”
“我們華夏人哪有自稱大陸的，你腦子進水了吧？”方墨直接一刀砍了出去：“你但凡說出一個城市名我都不會砍你，小樣，還跟我裝這個，給老子見孫笑川去吧！”
大刀呼嘯着朝他砍了下去。
方墨下手很準，沒有讓菜月昴感受到任何痛苦。
而當菜月昴再一次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仍然站在水果攤的面前，就彷彿當初無限經歷循環時那樣。
“你……剛纔說了西瓜對吧？”
“老闆！”
菜月昴深深的吸了口氣，經歷過上一次的死亡輪迴之後，他已經掌握了不少情報，並且再一次確認了玩家的意識也會被重置。
他的自信在此刻達到了一個峰值。
他，菜月昴，從現在開始將一次不死，並且超神給讀者看。
“老闆，我是玩家！”
只見菜月昴立即嘗試獲取老闆的信任：“我一直生活在隔壁城市，我的朋友說他認識老貓，他死前讓我過來找你……”
……
“你叫什麼名字？”“菜月昴，順帶一提，老闆你要是想黑他就繼續吧。”
“那麼最後一問，你是大陸南方網友還是大陸……”
“少來，我是上海人。”
直到最後，菜月昴終於回想起了自己記憶中的一個名字，這個名字起初是他從上海愛麗絲幻樂團那邊聽說的，後來才知道那同時也是隔壁一座城市的名字，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用上了。
“臥槽！人上人！”
方墨聽到這裡，也是強忍着笑意驚呼了起來：“我聽說你們那一套房子比我們這彩禮都貴！”
“是嗎？”
菜月昴撓了撓頭裝傻道：“我倒是不太清楚這些，抱歉啊，從小我就一直宅在家裡打遊戲……”
“嗯嗯嗯，理解，重度死宅嘛。”
方墨配合的點了點頭：“我有幾個朋友也一樣，天天躲在家裡，完全沒有生活常識的那種，我有一次想給他們寄點土特產過去，結果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住在哪條街……”
“呃，我也一樣。”
菜月昴見狀，也是趕緊給自己建立起了人設。
不得不說死亡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快速成長，如果換做最開始的話，菜月昴肯定是想不到這麼多的。
但在方墨的催化下，他的心態如今已經沉穩了不少。
至少他已經學會該如何縝密的思考了，就比如現在……如果對方認爲自己沒有生活常識的話，那麼很多事情就都能敷衍過去了，自己也可以少死幾次，當然這一切也都被方墨看在眼裡。
“對了，蔡老弟。”
這邊正想着呢，結果方墨已經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了：“剛纔還沒來得及問呢，你在本來的城市生活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跑王城這邊來了？”
“我……”
菜月昴聞言也遲疑了下，但很快就開口說道：“是這樣的，我正在尋找離開這個遊戲的辦法。”
“什麼？”
方墨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退出鍵已經被摳了啊？”
“我是說其他辦法。”
菜月昴這句話倒是沒有說謊，他確實想探尋這個世界的真相，但這跟拯救愛蜜莉雅也並不發生衝突：“謝老闆……”
“別這麼叫我，我可沒迫害派大星。”
方墨扶額打斷道：“你可以直接叫我謝東文……要是不好意思就叫我東文哥也行，我應該比你大一點。”
“那，東文哥。”
菜月昴認真的說道：“你應該知道王選吧？我覺得……”
“別跑！站住！”
這邊話還沒說完呢，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女聲，緊接着一道嬌小的身影就急速的躥了過來。
而在那之後。
靚麗的白色倩影則緊隨其後。
“來不及解釋了。”菜月昴見狀眼角抽動了一下，緊接着直接雙手合十朝方墨猛地一個鞠躬：“東文哥！請您務必幫我抓住那個小……”
只可惜這話還沒說完，兩道冰錐就呼嘯着飛了過來。
半空中嬌小的金髮幼女一個閃躲，倉皇間跳到了方墨的水果攤上，啪嘰一腳踩碎了一顆西瓜，緊接着又頭也不回的跑了。
“……完蛋！！！”
菜月昴看到這一幕頓時忍不住拍了下額頭，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是因爲自己這次輪迴一直沒離開水果攤的緣故嗎？導致事件發生了變化？
然而也就在下一秒，方墨就如菜月昴所預料的那般吼了起來。
“你TM敢踩我瓜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