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直到看完球離開,龐倩都沒有機會單獨與謝益說話。

她記起肖鬱靜離開後,謝益看向自己時的那份目光,他的眼睛裡藏着一些東西,與他平時的眼神很不一樣。但只是一瞬間,他立刻就收回了目光,和胖子他們笑鬧起來。

與顧銘夕一起回家時,龐倩嘰嘰喳喳地對他說着這一晚的事,她甚至還說到了謝益待她與平時不一樣的地方,顧銘夕一直靜靜地聽着,沒有發表意見。

“顧銘夕,你說,謝益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我?”龐倩捧着自己的臉頰,眼睛裡閃着光,“他今天都沒有給其他女生烤東西吃,卻給我烤了許多。而且,他今天還老是和我開玩笑。”

顧銘夕:“……”

龐倩羞得直晃腦袋:“會不會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謝益那麼聰明,他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我喜歡他的呀。那他要是知道,還反而對我比以前要好,這是什麼意思啊?”

顧銘夕:“……”

“他還對肖鬱靜那麼兇,真是古怪。”龐倩整顆心都被謝益攪亂了,越想越不明白,見顧銘夕一直不搭腔,她推了他一下,“喂,你幹嗎不說話呀。”

顧銘夕看看她,問:“你還打算向謝益表白嗎?”

“當然。”龐倩的語氣豪情萬丈,“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要抓緊時間把這事給說了,要不然,我晚上都要憋得睡不着覺了。”

顧銘夕:“……”

“你別笑我,顧銘夕。”龐倩又垂下了腦袋,聲音變得細細的,“我總覺得,我並不一定會被拒絕。”

見她一副嬌羞的模樣,顧銘夕依舊沒有吭聲,但是心裡卻浮起了一絲憂慮。

龐倩是個行動派,兩天後,是週一,她決定不再拖下去了。

看過無數日本少女漫畫的龐倩是個天生的夢想家,她熱衷於一切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在漫畫裡,不管女配多麼優秀,完美的男主角總是會被不起眼的灰姑娘吸引。

少女龐倩對這樣的故事完全沒有抵抗力,她有自知之明,但偶爾也會做夢,而謝益,就是她的一個美夢,17歲的龐倩決定在高二結束以前,給自己這場延續了數年的暗戀畫一個句號。

她沒有對顧銘夕說自己的計劃,在食堂吃完午飯後回到教室,她的眼睛一直在謝益身上打轉。

龐倩知道謝益的作息規律,他晚上不怎麼熬夜,所以中午時也不太困,不像其他同學那樣會趴在桌上睡一會兒。謝益每天中午會去球館打一小時球,通常,他的球友會在球館和他會和,因此他都是一個人拿着球拍出門的。

球館門口很偏僻,中午人又少,是表白的好地方。

龐倩一直觀察着謝益,發現這一天的他有點反常。到了平時謝益去打球的時間,他拿出一瓶運動飲料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然後起身走出了教室。

龐倩立刻也跟了出去。

她掠了掠自己的頭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那一番話在心裡又滾了一遍,緊張又期待地跟在謝益後面,打算等他下樓到球館前,截住他。

但奇怪的是,謝益並沒有拿球拍,他甚至沒有往樓下走,而是往樓上走去。

走廊上有些學生在走動,謝益完全沒有發現身後的龐倩,她一直疑惑地跟着他,到了四樓。

四樓的最西面,是高二(1)班的教室,龐倩站在樓梯口,沒有動,遠遠地看着謝益走到了1班的教室門口。

他等了一會兒,拉住了一個走出教室的同學,手往教室裡指指,似乎讓那同學幫忙叫人。龐倩的身子微微地往角落裡隱了一些,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個念頭讓她原本被謝益攪得混沌一片的心,突然變得清明起來。龐倩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砰砰,除此以外,她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肖鬱靜走出了教室,站在謝益面前。

這天早上有升旗儀式,所有的學生都穿着夏裝校服,上身是白色的短袖翻領t恤,領邊和袖口有藍色的條紋,底下是藍色的寬鬆短褲。

好看的人真是穿什麼都好看,一身50塊錢的校服穿在謝益身上,都能穿出耐克、阿迪的效果來。而肖鬱靜個子瘦小,衣服鬆鬆垮垮地罩在她身上,也顯得她嬌小玲瓏,文靜秀氣。

龐倩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她只看到肖鬱靜要往教室走,謝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拉着她去到了走廊最西面的小陽臺上,龐倩小心地探着脖子,看到謝益站在肖鬱靜面前,正在說着什麼。

他似乎很激動,還配合着手勢,肖鬱靜卻只是動也不動地站着。到了後來,謝益終於停了下來,肖鬱靜又轉身要走,這一次,謝益拉住她的手後,用力地將她拉到了他的懷裡,他抱緊了她,低下頭就吻住了她的脣。

這是龐倩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真人接吻。雖然隔得很遠,還是一幕無聲電影,但她還是完全地被震撼了。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肖鬱靜的背影,她的雙手一直垂在身體兩側,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抱住謝益。而謝益,龐倩能看到他的正面,他低着頭,高大的身軀抱緊了小小的肖鬱靜,神情似是十分痛苦,吻得投入而專心。

龐倩突然覺得偷窺的自己就像一個愚蠢的小丑。她緊張地四處看,午休時間,四樓走廊上人很少,那些出來上廁所的同學沒有一個注意到那小陽臺上的情況。

龐倩沒來由地想起兩天前,自己對顧銘夕說的話,她那麼欣喜地對顧銘夕說着謝益的好,竟然還覺得謝益有一點點喜歡她。她還說謝益對肖鬱靜很兇,當自己和肖鬱靜起了一點點的爭執時,謝益幫的是她,還引得肖鬱靜有些生氣,讓龐倩心裡有些小小的得意。

如今想來,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是個自以爲是的笨蛋,在別人的故事裡,演着一個超級可笑的角色。

謝益終於鬆開了肖鬱靜,龐倩的背脊緊緊地貼在牆上,身上汗如雨下,她看到肖鬱靜後退了兩步,她並沒有發火,沒有打謝益耳光,而是擡起手抹了抹自己的嘴。

謝益瞬時就變了臉色。

肖鬱靜頭也不回地回了教室,謝益獨自一人站在小陽臺上,許久許久。

他終於準備下樓,經過龐倩身邊時,龐倩也不知怎麼想的,她沒有躲,就站在牆邊不動,只要謝益走過來,就一定會看到她。她也沒有收起自己的目光,一直赤//裸//裸地盯着謝益看,從他離開小陽臺開始,她的視線就緊隨着他。

可是叫龐倩絕望的是,謝益就這麼慢慢地走過了她身邊,他睜着眼睛,神情木然,目視前方,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她就站在邊上。

龐倩的心直到這時纔開始變得冰冷,粉碎,她突然覺得全身脫力,身子漸漸地蹭着牆壁往下滑,最後整個人蹲在了地上。

她躲在那個角落裡,抱着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眼淚不知何時也漫出了眼眶。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龐龐。”

龐倩淚眼迷濛地擡起頭來,看着顧銘夕那張充滿關心的臉龐,他在她身邊蹲下,眼神擔憂,焦急地問:“你怎麼了?肚子痛嗎?你怎麼在四樓?找我有事?”

龐倩傻呆呆地看着顧銘夕,看着他深邃的眉眼,看着他眉間緊鎖的“川”,看着他說話時滾動的喉結,看着他肩膀下的一片虛無……顧銘夕的語氣柔得叫龐倩如墜雲霧,他說:“龐龐,你先不要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龐倩伸手抹掉眼淚,突然說:“顧銘夕,我們逃課吧。”

“……”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一下子有些楞。他凝視着她溼漉漉的眼睛,她就像一隻可憐的小狗,眼神怯怯地看着他。良久,顧銘夕點頭。

“好。”

他們離開了學校,來到最近的公交車站,隨意地上了一輛公交車。

他們都沒有帶書包,就這麼突兀地從各自的教室裡消失了。顧銘夕褲子口袋裡有一張100元,龐倩口袋裡有零碎的十幾塊錢,他們就帶着這些錢,開始了一次小小的旅行。

公交車開了七、八站路後,龐倩扒在車窗上往外看,突然說:“顧銘夕,下車!”

他跟着她下了車,才發現,他們到了e市的兒童公園。

對這個地方,龐倩要比顧銘夕熟悉許多。顧銘夕截肢以後,再也沒到這裡來玩過,十幾年過去了,本來熱鬧的公園現在也蕭瑟了許多,小孩子們寧可去鄰市的大遊樂場玩,也不願意來這個小公園。

公園不要門票,龐倩和顧銘夕逛了進去,她什麼都沒有和顧銘夕說,他也不問,就一直陪在她身邊。

週一的公園遊人很少,許多遊藝設施都處在停擺狀態,龐倩頂着烈日在陽光下走了半天,突然指着一個遊藝設施說:“我想坐那個。”

那是激流勇進,是這個小兒童公園裡最大型的遊藝設施了。顧銘夕說:“好,錢在我口袋裡,你掏一下,買了票去坐,我在下面等你。”

龐倩搖頭:“不,我要你陪我一起坐。”

顧銘夕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行。”

他沒有雙臂,工作人員大叔起先還不答應讓他坐,龐倩在邊上嘴巴一癟,眼看着就要哭了,大叔只得妥協:“今天人少,讓你們玩了,千萬別去投訴知道麼。”

龐倩連連點頭,和顧銘夕一起坐上了一輛小車。

大叔仔細地把安全帶綁在顧銘夕身上,還讓龐倩抱着他,說這樣會安全一點。車子緩緩地往上升,龐倩和顧銘夕都仰着身子,她聽話地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抱緊了他的腰,還把自己的臉頰埋在他的肩膀上。

小車上只有他們兩人,車子爬坡到最高後,開始快速地進行、轉彎,強大的慣性讓顧銘夕和龐倩東倒西歪,龐倩大聲地尖叫起來,終於,車子到了下坡的路口,顧銘夕雙腳死死地踩着地,龐倩整個人都已經貼在了他身上,在她的尖叫聲中,他們的小車極速地衝下了坡道,清涼的水被高高地濺起,潑到了他們身上,小車慢了下來,龐倩鬆開了扶手,兩隻手都抱在了顧銘夕腰上。

她咻咻地喘着氣,擡頭看他,問:“好玩嗎?”

顧銘夕鎮定心神,點點頭:“好玩。”

龐倩笑了,說:“那我們再去玩別的!”

他們又去坐了碰碰車,整個場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龐倩開一輛紅色的碰碰車,顧銘夕開一輛藍色的車,位子挺小,他左腳踩在地上,只架起一隻右腳操縱着方向盤,與龐倩在場地裡追來撞去。

龐倩笑得特別大聲,老是追在顧銘夕屁股後頭撞,到了後來,顧銘夕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衝着龐倩喊:“龐龐你別跑!你別以爲我一定撞不過你!”

再後來,他們又坐了咖啡杯、大浪淘沙、迷你海盜船、雙人飛天……

玩累了,龐倩和顧銘夕肩並肩,一人坐在了一架鞦韆上,她買了一瓶冰芬達,晃着腿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後,吐出舌頭給顧銘夕看:“看我舌頭有沒有變紅?”

顧銘夕失笑:“紅了。”

龐倩跳下鞦韆,走到顧銘夕面前,把瓶子遞到他嘴邊:“你口渴了吧,我看你嘴脣都幹了。”

顧銘夕搖搖頭:“我不渴。”

“你嫌我喝過的呀?”

“不是。”顧銘夕無奈地笑笑,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行吧,你餵我喝。”

她笑嘻嘻地喂他喝了芬達,說:“給我看看你的舌頭!”

顧銘夕快速地吐了下舌頭,龐倩樂了:“你舌頭也紅了!”

太陽明晃晃地曬着,他們一點不在乎,也不打算找個樹蔭躲躲。龐倩只是站在顧銘夕身後,推着他的背,讓他的鞦韆慢慢地蕩。

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臉上都被太陽曬得發了紅。

顧銘夕擡頭看天,他沒辦法拉住兩邊的繩索,鞦韆無法飛高。他只能一下一下,盡力地接近天空,接近天邊飛過的那一羣鳥。

龐倩說:“你說,他們有沒有在找我們。”

顧銘夕回答:“肯定會找。”

“他們會通知我們的爸爸媽媽嗎?”

“這就不知道了。”

“我們回家,是不是一定會被罵。”

他笑了,點頭:“絕對會。”

“你不害怕嗎?”

“不怕。”他微微扭頭看她,“龐龐,你記着,到時候他們來問你,你就一口咬定是我叫你出來玩的。就說我覺得學習壓力很大,突然想出來走走,你不放心我就跟着來了,沒來得及通知老師和家長。你記住,一定要這樣說。”

龐倩愣愣地看着他,手下的動作漸漸地停了,他的鞦韆慢了下來,龐倩伸出雙臂,從背後抱住了他,他的肩膀寬闊又溫暖,她的臉埋在他的肩窩處,那裡有汗,她卻不在乎,只是低聲說:“顧銘夕,你真好。”

離開兒童公園,龐倩和顧銘夕一起坐車往回走,公交車到了市中心的商業區時,龐倩又喊顧銘夕下了車。

她說:“好熱,找個地方吹吹空調吧。”

她進了一家商場,直奔頂樓的遊戲廳,掏了顧銘夕口袋裡的20塊錢去買了遊戲幣,龐倩找了個打青蛙的遊戲機,開始玩起來。

遊戲廳裡吵得要命,穿着校服的龐倩和顧銘夕格外引人注目。龐倩拿着個槌子用力地敲打着洞裡冒頭的青蛙,一邊敲一邊說:“哎叫你露頭!下去!下去!還敢出來!敲扁你……”

玩了兩盤後她覺得沒勁,對顧銘夕說:“你和我比賽吧。”

她也不管他能不能玩,與他面對面就開始了比賽,她雙手掄着槌子不停地敲,顧銘夕只能右腳夾着粗粗的槌子陪她敲青蛙。

遊戲過程中,槌子好幾次從他腳上掉下來,他只能停下游戲再用腳趾去夾,龐倩在這一邊開心地大笑,完勝顧銘夕兩場後,她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

有幾個小年輕見顧銘夕沒有手臂,一直好奇地看着,見龐倩要走,有人大着膽子來搭訕,要qq號碼。龐倩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們,顧銘夕已經替她做了答:“兄弟,她是我女朋友,給點面子吧。”

這樣一來,遊戲自然是玩不下去了,龐倩和顧銘夕坐電梯到了商場一樓,那裡有許多化妝品櫃檯,空氣裡飄着一股香香的氣息。

龐倩走到一個專櫃前,看到試用的櫃檯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品,她看了一會兒,伸手拿出了一支口紅,口紅只剩下了半截,她對着鏡子抹到自己嘴上,上下脣抿了抿,回頭問顧銘夕:“好看嗎?”

顧銘夕搖頭:“太紅了。”

龐倩抽一張紙巾擦掉,又挑了一支淡一點的口紅塗抹,問顧銘夕:“這個呢?”

“稍微好一點。”

龐倩轉回頭去,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扎着一把馬尾辮,穿一身校服,典型的一個學生妹,卻抹着口紅,一點也不搭配,怪不得導購小姐寧可在那裡剝指甲,也不願意來招呼她。

龐倩看看那口紅的標價:“198,好貴啊。”

已經到了快放學的時間,龐倩和顧銘夕去了學校邊上的小公園。小學生們已經放學,小集市正開得火熱,三五成羣的孩子圍在那些攤販邊,買着各種各樣的零食吃。

龐倩掏掏自己的口袋,空了,又去掏顧銘夕的口袋,只剩下了8塊錢,她舔舔嘴脣,起身去了小賣店,買回來兩支巧克力甜筒。

“還剩3塊錢。”她咯咯咯地笑,“等一下還能買炸臭豆腐吃。”

她剝下了甜筒的包裝紙,一手拿一個,自己吃一口,又喂顧銘夕吃一口。這一天的顧銘夕格外聽話,以往,他都不樂意她喂他吃棒冰,因爲很容易吃得嘴邊沾上奶油。

他們並肩坐在長椅上,小孩子們在不遠處吵鬧喧譁,還有老年人早早地吃好了晚飯,來公園裡鍛鍊身體。

日頭西落,天氣不像下午時那麼熱了,冰涼甜蜜的甜筒吃進嘴裡,凍得龐倩渾身一激靈。

“喔,好爽!”龐倩看着甜筒下半部分沒撕掉的包裝紙,上面印着一對卡通小人兒在接吻。她難以避免地想起了中午時看到的那一幕,突然問身邊的人,“顧銘夕,你接過吻嗎?”

顧銘夕剛就着她的手吃下最後一口冰淇淋,差點點被嗆在喉嚨裡,他咳嗽了起來,龐倩幫他順背,他擡頭看她,嘴角邊粘着一點點褐色的巧克力。

龐倩又問了一遍:“你接過吻嗎?”然後她自問自答,“應該沒有吧,你都沒有談過戀愛。”

顧銘夕的臉頰染上了一層紅暈,問:“難道你有過?”

龐倩搖頭:“沒有啊,從來都沒有過。”

顧銘夕別開了頭,他感受到了自己嘴邊有東西,粘粘的很不舒服,側了側臉想用右肩去蹭嘴角,將之抹去。

龐倩看到了,兩大口就吃下了自己的冰淇淋,說:“別動,衣服會弄髒的。”

她掏遍自己和顧銘夕的口袋,一張紙巾都沒有,龐倩乾脆用手指抹去了他嘴角的巧克力漬。

一邊抹,她一邊問:“顧銘夕,你覺得接吻是什麼感覺啊?”

“……”顧銘夕擡起眼眸看她,漆黑的眼睛像夏夜的星。他舔舔自己的嘴角,不吭聲。

龐倩又說:“是不是真的,很甜蜜……”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的男生已經傾身而來,他側着頭,閉上了眼睛,一雙脣已經印在了她的脣上。

一個有些粘膩,有些乾燥,有些柔軟,還有些甜蜜的吻。

只是小小的碰觸,沒有更深入的探索,他淺嘗輒止,很快就坐直了身子。

“接吻,大概就是這樣子,也沒什麼特別的啊。”他努力壓抑下內心的躁動,平靜地說着,可是,面前的女孩顯然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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