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最不值錢
金藍詫異得轉頭,心裡驀然一涼。:。
胡安瞧了瞧撲上前來的女子,故作驚訝道:“喲,這不是明小主麼?咱家還以爲是同名同姓呢,原來真的是啊!怎麼樣,小主,這裡還住得慣麼?”
明月頓時有點尷尬:“謝公公還記得明月。奴婢已是戴罪之身,公公這聲‘小主’可是折煞奴婢了。”
胡安也只是隨口拿來的人情,聽明月這般一說,便轉口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公事公辦了。明月,你說你從未見過這玉簪,但德福宮人卻指證見過你,你作何解釋?”
明月擡臉:“若到過德福宮便有嫌疑,那麼德福宮裡的宮人都該有嫌疑纔是。而且……”她轉頭,“敢問嬤嬤,昨日您是否派金藍去過德妃娘娘那裡?”
王嬤嬤正糊塗着,不明白昨兒個自己明明把明月丫頭關着的,這會兒怎麼跑出來人說她竟然去過德福宮?
正疑惑間,卻被明月問得一怔。再瞧見胡安眼光隨之掃了過來,只得訥訥答道:“確有此事。”
明月再俯首:“那麼,金藍便也是疑犯之一。昨日,金藍與奴婢都到過德妃娘娘宮裡,而今,這玉簪又出現在金藍那裡。奴婢不知,既是人證物證俱全,又關奴婢什麼事?況且明月雖爲奴僕,但也是從小師於孔孟,這番竊賊所爲,明月從不敢犯。”
說得那叫一個鏗鏘有力,大義凜然!
話音方落,就聽旁邊響起一聲輕笑——分明是金藍的聲音——冷清,並着嘲弄。
明月心裡一窒,死死低着腦袋,不敢擡頭看這個人。
倒是胡安奇怪了,對向金藍:“你笑什麼?”平常丫頭遇到這種事情不早就嚇得七竅生煙、告饒不已?明月這種有條不紊得爲自己辯解的,已算是上乘。但是人家畢竟原先就是大家出來的小姐,有這等思辨能力也算正常。而這個叫金藍的小姑娘,怎麼還能在這種情勢下笑得出來,莫不是失心瘋了?
金藍嘴角微彎:“回公公話,奴婢不過想起早年故人的一句笑言罷了,正應了今日之景。望公公莫怪。”
血無衣那個“爛好人”的理論再一次得到了驗證,自己果真是吃虧不長記性的主啊!瞧,這麼快就讓你再次體驗到了!
金藍側眼瞧瞧依舊美麗不減初見的明月,嘴角一抹嘲諷愈加擴大:她從沒指望這位能在這種情況下出來替自己澄清,畢竟人嘛,趨利避害是本性,她自然不會怪明月;只是,她雖然不求共患難,卻也不希望這個時候被淋上狗血一盆啊!
明月的意思不就是說做出這種偷竊之事的只有她金藍這種沒有教養的人?還人證物證俱全?
不過,這姑娘當真以爲自己能逃得了干係麼?既然胡安已經挑明瞭開來,也就是說,上面那位吩咐下來要整的明明白白就是她明月!
本來金藍倒是想幫着明月避過這一劫。只是明月這一出實在是出乎她的預料,叫她瞬間冷了心肺。
畢竟,就算是再心軟的人,都禁不住別人把你的好心當成狼心狗肺踩吧?
胡安眼神頗含深意得盯了金藍半晌,再掃回明月身上:“既然如此,咱家也不好拿主意。咱家只好把你們送去德福宮,讓娘娘親自審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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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福宮正殿外,今日裡特別熱鬧,排了一溜的侍衛不說,最前頭,還跪着兩個粗衣宮女。
宮裡人最是碎嘴,經過德福宮的宮女太監們早就添油加醋得把這事兒傳開了。
“聽說了嗎,有人竟然偷了德妃娘娘的簪子!”
“據說是浣衣局的,這回可有她們受的了。”
“不就是一根玉簪嘛,如此興師動衆,這裡頭是不是還有其他不可說的貓膩啊?”
……
衆說紛紜,越傳越覺得事情不簡單。
而此時這兩位傳說中的主角,卻是情態各異。
兩個曾經那般要好的姑娘,此時雖然身距不過一公分,卻瞬間彷彿中間隔了一條銀河那般廣,氣氛尷尬。
半晌,明月咬牙輕道:“對不起。”
金藍瞬間想到了華國某個紅極一時的偶像劇裡一句經典臺詞:“如果對不起有用,那還要警察幹嘛?”——對不起這個詞,果真狗血而又極其不負責任。
她扶了扶跪得有些吃力的腰,角度微妙得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冷淡道:“你知道這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是什麼嗎?”不等明月答話,她自己答道,“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明月還想辯解什麼,卻被侍衛一語喝斷:“老實跪着!”
明月心內苦澀並着愧疚難堪,她知道自己着了道兒,金藍更是無辜,可是如果保住金藍,遭罪的就是她自己。
她心裡矛盾而又糾結,卻在關鍵的時候,毫不猶豫得拋棄了金藍。
最後,她爲自己這種行爲作出了一個善意的註解。
她想,總得保住一個人下來,才能救出另外一個。保住聰明的她,肯定比保住老實的金藍來得有利。
更何況,她以後若是得勢,這個仇,她會幫金藍報回來的。
她又爲自己這種想法找到了事實例證。
瞧!若不是昨兒個她把玉簪給了金藍,她今天又怎麼有機會從這場禍事中脫身?
冥冥中,老天爺也是在幫她啊!
金藍現在不理解沒關係,以後自己會解釋給她聽。
如果,明月不至於如此沉浸於自己的心思中,擡那麼一眼,瞧下身邊的人兒,她便能發現她心中的老實人兒金藍此時已經呼吸綿延,看似喪眉耷眼,其實早就跟周公約會去了。
好半天,殿內纔有宮女出來喚人,說是娘娘起了,叫他們進去。
金藍擡起迷濛的眼,順勢又被人押進了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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