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蓄勢篇(V84)
255元魍掛帥
大輿主帥身亡,士氣自然一落千丈,將士全都惶惶然,更是敗退得狠了。
一時間,南周軍隊氣勢如虹,把北厥人趕回草原、奪回京都的呼聲愈喊愈烈。
就在這時,本在北方平亂的四皇子元魍迅速擺平了綏彝族暴動,以雷霆之勢趕到蜀地,單槍匹馬殺進重圍,解救被諸葛驚才施計困住的三萬大輿士兵。
根據當時士兵回憶,史官記載,這位皇子一反往日妖嬈的黑麪,洗盡麪皮,露出那張黑白無常般的本來面目,如神鬼降臨般,突然落到了敵軍裡,一柄長槍,在他手中就像是被施與了妖術一般,人槍合一,只見銀光閃動,不見人影槍影。
等到那個黑衣披風的男人停住了手中動作時,身邊已經沒有了一個活人,殘肢遍地。
寒風凜凜,吹動了他染滿腥血的長髮,男人那深邃不見底的幽暗眸子慢慢擡了起來,如同天神一般,俯瞰衆人。
他峻顏冷麪,一言不發,此時,卻是勝過千言萬語。
大輿將士們怔愣幾秒,不知是誰領的頭,激動得大喊:“四皇子!四皇子!”
頓時,歡呼聲如驚雷一般,響徹在天地間。
元魍緩緩舉槍。
無需發話,衆人立刻停住了聲音。
元魍環視衆人一週,吐出兩個字:“大輿!”
衆將士的眼神更加亮了,呼聲如浪潮再次漲了上來,一發再也不可收拾:“四皇子!大輿!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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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生死關頭,總是想找一根救命稻草,纔能有活下去的信念。
推及軍隊,也是如此。
元魍突然到來,於危難之中解救大軍困境,已然在將士心目中成了一個神一般的人物。
天時地利人和,元魍順其自然得就成了衆人的信仰。
見識過元魍的厲害,這些人自發擁護四皇子爲主帥,帶領他們殺出重圍、大展拳腳。
元魍臨危受命,也不推拒,領着這三萬人與自己帶來的隊伍匯合,重整士氣,改太子旗幟爲四皇子之幟。
一直失蹤的連成玉一部此時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對四皇子坐帥位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意見。
即使元真帝的命令傳了過來,連成玉也以陣前換帥,恐影響士氣爲由,拒不接旨不說,更是將傳旨之人扣了下來,反而向將士們傳達了假旨,只道帝王親封四皇子元魍接替太子大元帥之位。
有了帝王的旨意,衆將士於是更加安心了。
而元魍也沒讓大輿衆人失望,用計以一小部分人爲誘餌,牽制住南周的力量,再利用當年來臨州時對蜀地地形的考察之利,找了條連蜀地人都不一定熟識的山道,直直殺到臥龍關門口。
元瑾身亡後,諸葛驚才就已回宮覆命,只剩劉雲一人在外面指揮軍隊,打擊大輿殘餘部隊。
因此,臥龍關守關處反而最是薄弱。
畢竟誰能想到這大輿四皇子元魍能讓這麼多人越過南周大軍在通往臥龍關大道上設置的關卡,如同空降般降臨在臥龍關門外?
一時間,大輿這邊意氣風發,而南周卻變成了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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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前推,只說諸葛驚纔回臨州覆命。
卻不想,一進城門,就被官兵拿槍指着、團團圍住。
諸葛驚才皺眉喝問:“你們幹什麼?”
驚才雖是少年,但他從小受過變態薰陶,又是做過元帥的人,那氣勢,當然不是普通少年能比。
就這麼橫眉冷目一句話,還真把那些個大男人給唬住了。
半晌,纔有人鼓起勇氣喏喏答話:“回……回元帥,端木大人說……說您違抗皇命,未能保護好大輿太子,着……着屬下們抓你去陛下跟前……跟前問罪……”
在驚才的逼視下,這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連頭都不敢擡,最後都成了蚊嚶聲。
官兵額角冒汗,這位諸葛少年元帥當真不是常人,光這眼神的威嚇力,估計就能嚇退敵人了,難怪能敗了他大輿強兵,打了勝仗!
驚才慧黠過人,只聽這句話,便能分析出臨州出了什麼樣的大事。
只是,不知有沒有牽扯到金藍?
驚才下馬,脫下鎧甲,揚起他那慣常的笑容,道:“不就是進宮麼,監國大人居然還那麼客氣,叫你們那麼大陣勢來接我這個征戰英雄。”
一句話,又讓在場官兵汗如雨下。
雖然這少年言笑晏晏,說話聲音甚至比開始要柔和許多,偏偏叫他們心裡如扎針刺。
實在是諷刺得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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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裡,寶殿上。
朱佑帝支着腦袋,聽下頭幾個臣子一如既往你來我往的脣舌之戰,帝王深深覺得這些人當官實在太浪費才能,就憑他們這滔滔不絕如同江河氾濫的口才與義正言辭的演技,他們該去唱大戲。
這次的主題是論諸葛驚才退敵有功還是抗命有罪。
雖然之前諸葛驚才傳回來的戰報裡已經將事情前後如實上報,更是重點提及有神秘人士趁亂殺了大輿太子元瑾,但是端木正跟趙傳哪裡會放過這麼一個打擊諸葛家的機會,自然是攀援而上,大做文章。
只可惜,殿上大臣們爭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此間的主角卻是根本全沒聽進耳朵裡去。
只見驚才少年直勾勾得低頭盯着大殿金光燦燦、一塵不染的地面,那小眼神一眨不眨,彷彿要從這大雄寶殿的地上摳出幾塊金磚來才罷休。
耳旁爭執,如同煙雲,輕飄飄而過。
驚才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剛剛走到殿下身旁奉茶的那個眉目清秀的“小太監”是他藍姐姐無疑吧?
因爲金藍曾經教過他避人耳目的化妝技巧,即使一個人臉面再如何變化,但是那眼神,是絕對變不了的。
所以即使金藍現在的面目彷彿變了一個人般,但那靈動裡帶笑的眼神,驚才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世上,只有金藍纔會那麼無慾而笑。
只是,現在是什麼狀況?
明明他在去打仗之前,金藍還是老皇帝的座上之賓,現在怎麼變成“太監”了?
難道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家藍姐姐多了個換裝的癖好?
驚才默默想了會兒,以金藍那種時不時犯抽的性子,還真說不定能培養出這種愛好來!
對了,劉全呢?
自從小四師父離開後,劉全跟金藍那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啊。
既然金藍變成了“小太監”,劉全不會變成“小宮女”吧?
此時驚纔不過苦中作樂,自己娛樂自己而已,畢竟既然金藍進宮都需要喬裝打扮了,那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定然金藍跟劉全都出事了。
但是,當他之後真正見到劉全的時候,還是深深囧了一下的。
驚才深刻覺得自己的想象能力跟金藍、劉全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看到劉全COSPLAY的剎那,驚才同志完全有戳瞎自己那雙鈦合金狗眼的衝動,這是後話,暫且放下。
只說此時,小兵小卒們爭辯到最後,終於把皮球踢到了一如往常鎮定得站在一旁的諸葛文才身上。
“諸葛大人,這大元帥是你們家的人,你倒是給評評,他到底是功是罪?”
這話問得妙,矛頭直指諸葛家,如果你諸葛文才敢說諸葛驚纔此戰是功,那麼你就是徇私舞弊,正好能把你一起問罪——一箭雙鵰,當真是陰險狠毒。
排頭的端木正跟趙傳對視一眼,嘴角斜翹,眉裡帶笑,很是得意。
只等諸葛文才自己鑽進他們的套子裡。
可惜,他們忘記了,這世界上不是人人都會按照他們的劇本進行下去的。
譬如,諸葛文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在對金藍一事上如是,此事上亦如是。
只見諸葛文才大步跨出了列,彎腰朝帝王堅定表態:“啓稟陛下,微臣認爲諸葛元帥違逆帝命,擅殺敵俘,確實有罪。”
一句話下來,大殿裡靜了。
本來已經擬好草稿準備參上諸葛文才一本的端木正跟趙傳也瞪着眼睛傻了:這個諸葛文才,當真是爲了自己自己的性命,連自己的家主,都肯出賣?
諸葛驚才終於擡起了頭,亦是一臉驚訝——不過他驚訝的不是文才的話,他訝異的是一向隨心所欲、憊懶成性的三叔居然也會這般正經得探討朝政?
而且,他家三叔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德行?看着實在是彆扭得緊。
原來那個一開口便是滿身風流的諸葛文才到哪裡去了?
能逼他三叔做這麼大的改變,看來事情出乎他想象的大了……
驚才慢慢眯起了眼。
趙傳首先沉不住氣,站了出來,略帶三分怒氣、三分諷刺,道:“諸葛大人還真是大公無私,讓人欽佩。既然連諸葛大人都這麼說了,我想這個問題,我們也無需討論了。違逆皇命是大罪,罪當論斬。微臣懇請陛下,把這罪臣諸葛驚纔拿下,午門斬首,以儆效尤!”
朱佑帝摸摸下巴,揮揮手:“來人,就按宰相大人說的辦。”
驚才垂眉耷眼,看似認命,向帝王叩了響頭:“罪臣領罪。”任由宮衛帶了下去。
等到不見了驚才人影,諸葛文才才慢悠悠得道了一句:“啓奏陛下,雖然此戰暫且告捷,但是大輿軍如狼似虎,仍不知退,現下諸葛元帥又犯死罪,已不能用。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帥,微臣提議,由宰相大人領帥印,率軍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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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林落兒、藍以兒童鞋滴票票。耐你們,麼麼!
斷更楠繼續補假條,從今天起,斷更楠應該就能進化鳥鳥鳥~